禹洲驾车驶向老宅,车内沉寂,空气仿佛被压得几乎无法流动。车窗外,城市的喧嚣与匆忙仿佛与他无关,他的目光始终凝视着前方,双手紧握方向盘,指关节微微泛白。
老宅的花园里,徐爷爷静静地坐在那棵古老的梧桐树下,树影斑驳,阳光透过枝叶洒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
“小笙,你来了。”他的声音平缓而低沉,像是一阵风,轻轻拂过却让人感到不言而喻的温暖。
“爷爷,天气渐冷,您可别再待在外面,风寒不好。”沈笙的声音轻柔,眼中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忧虑。她停下脚步,望着爷爷,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感。爷爷老了,眼角的皱纹似乎更多了,白发也愈发稀疏。仿佛时间对他来说,已经不再是未来,而是过去的回忆。
“好,好,好,听小笙的。”徐爷爷微微一笑,脸上不见焦虑,眼神中却有一丝安慰,
沈笙轻轻推着轮椅,带着爷爷慢慢转身回屋。
禹洲缓缓放下筷子,声音清冷而坚定:“妈,外公,我和沈笙决定结婚。”
文思的筷子停在空中,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冷漠,神情随即变得僵硬。她微微侧头,目光冷冷地扫过禹洲,低沉的声音透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强硬:“我不同意。”
禹洲端坐,依旧保持着平静,脸上没有任何波动。他缓缓抬眼,看向母亲,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妈,这是我的决定。”
文思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冷冷地转向旁边的老父亲,语气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焦虑与不满:“爸,您说说,这事传出去,别人怎么看?”
“我不在意。” 禹洲的声音依然低沉。
“小洲,你们的事,你们做主。但你问过沈笙的意思了吗?”爷爷终于开口,语气不像文思那样急切。
禹洲的目光移向沈笙,他的眼中带着一丝期待,仿佛希望她能回应些什么,哪怕是一个简单的肯定。
沈笙却依旧沉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的目光投向窗外,凝视着那棵他曾亲手种下的梧桐树。那树已经长得如此高大,枝繁叶茂。
“那也不行,谁都可以,唯独她不行。”文思的声音愈发尖锐,像刀刃一样割破了空气,“你和正曦,到底是怎么回事?正曦当年也曾问过我,能不能娶沈笙。。”
沈笙依旧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低头,平静得仿佛与这场风暴无关。
文思的情绪几乎爆发,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禹洲,听妈的,这样的女孩不值得你去爱。她把我们家搅得天翻地覆,你还要跟她结婚?你考虑过我们一家人的感受吗?”她的话语如同急风骤雨,掀起了桌上的杯盘。
禹洲终于忍不住,脸色微沉:“这不是她的错,她没有做错什么。”
文思冷笑,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那正曦是怎么死的?”她的话像是一颗炸弹,猛然间炸开,打破了这份脆弱的平静。
“文思,别再说下去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爷爷,瞬间的静默让人几乎无法呼吸。文思的嘴唇微动,似乎还想争辩,但看到爷爷那冰冷的目光,她却突然噤声。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无法言喻的情感,混杂着愤怒、失望与无奈,最终化作了深深的沉默。
“爷爷,妈,我决定了。我想和她结婚。” 禹洲的声音变得坚定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断,“是我先认识她,是我先爱上她的。正曦的死,和她无关。我不在乎她和正曦的过去。”
他的声音不再有任何犹豫或动摇,仿佛这一刻,所有的争执和压迫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文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冰冷的愤怒,语气没有丝毫的温度,“我绝对不允许这个女人进我们家。”她的声音低沉,却带着强烈的不容妥协的决心。
禹洲的眼神骤然变冷,仿佛一把冰刀,刺向了文思的心。
他冷笑了一声,话语中充满了隐忍的怒气,“哥能娶她,我就不能娶她吗?”
他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拉着沈笙的手,步伐坚定地离开了这个曾经属于他的家。每走一步,他的心情便更加沉重。
车内,重新陷入了一片死寂。禹洲的目光透过车窗,凝视着外面模糊的景象,仿佛什么都看不见,又仿佛什么都看得透彻。沈笙坐在他的身边,默默无言,双眼依旧没有焦点,似乎在自己的世界里沉默地游离。
没有言语,只有车轮与心跳在黑暗中回响。
下车后,禹洲猛地拉开车门,把她拽了出来。他的动作粗暴却带着深沉的怒火。
“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俯身逼近,眼中布满了压抑的暴烈情绪。
沈笙依然沉默不语,目光空洞。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惩罚?”
禹洲紧紧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推向房间的暗门。
她感受到的是一阵剧烈的拉扯,身上没有一丝力气,只觉空白与麻木。
他将她抱到床上,轻柔地为她换上睡衣,像在照顾一个沉睡的孩子,整理她的头发,默不作声。拿起药膏,细心地涂抹在她的手腕与脚腕上。她没有反应,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我不在乎你和正曦之间发生了什么。你知道的,我并不是什么好人。” 禹洲终于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冷酷的宣告,
“我想要的东西,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放心,沈笙,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最美的新娘。”
当他离开时,沈笙依旧沉默,仿佛不曾感受到这些话语的重量。
沈笙的知觉慢慢恢复,她起身走向浴缸,轻轻泡入水中,水的温度似乎能稍稍安抚她内心的焦灼与空虚。
第二天,沈笙照常去医院。忙碌的工作似乎成为她的庇护所,门诊、手术,她的生活继续如同机器一般运转。
她抽空给桑榆发了条消息:“晚上想去看看奶奶。”
“好。” 桑榆的回答简短而温暖。
“小笙,怎么这么快就进来了?桑榆和周题他们都在。”
桑榆奶奶亲切地拉住沈笙的手,但她低头的一刹那,却发现了手心的异样。
沈笙感觉到那一瞬间的迟疑,赶忙收回手,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奶奶,这是给你带的礼物。”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将礼物递了过去。
“来就来,带什么礼物啊?上次你让桑榆带的,我还没吃完呢。” 桑榆奶奶的声音带着一丝疼惜,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忧虑。
她轻轻倒了一杯水,目光又转向沈笙。
“你们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小笙,奶奶给你做了你最爱的排骨。”她微笑着说,声音温暖而平静。
饭桌上,桑榆奶奶拿起筷子,一块接一块地夹给沈笙,“小笙,多吃点,桑榆那丫头,肯定做了不合口味的东西。奶奶锅里还炖了很多,别客气。”
沈笙的心微微一松,抬起头,勉强露出笑容,“嗯,奶奶,我知道了,在吃了,在吃了。”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自觉的轻松,仿佛这一刻,温暖的家庭氛围能让她暂时忘记那些重压在心头的痛苦。
“啧啧……奶奶,你这是想把沈笙喂成猪头吗?” 桑榆突然调皮地打趣道,打破了饭桌上的宁静。
奶奶笑了笑,依然充满疼爱,“你这丫头,看看小笙,比之前消瘦了多少。” 她的目光深沉,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心痛。
“这阵子怎么不多休息一下?刚刚恢复身体,还是得多休息啊。” 桑榆奶奶语重心长地说道,声音里满是关切,仿佛沈笙的每一点疲惫,都能让她的心痛几分。
“嗯嗯,我知道了,奶奶。” 沈笙轻声回应。
桑榆与周题一直在交谈,声音渐渐模糊,仿佛一切都被时间吞噬了。
奶奶吃完饭,沈笙坚持要洗碗。她卷起袖子时,手腕的伤痕不经意暴露,桑榆奶奶的目光一闪而过。沈笙立刻察觉到奶奶的关注,心中一紧,随即撒娇地说:“奶奶,帮我拿个大手套呗。”
“好,我去拿。” 桑榆奶奶转身离开,眼中瞬间湿润,那是未曾言说的心疼。
完事后,沈笙在院子里静静坐着,周围的空气似乎与她的情感一同凝固。
桑榆走近她,声音轻柔:“小笙,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周题说?我去把他叫来。”
“嗯,麻烦你了。” 沈笙微微一笑,然而那笑容没有一丝温度。
“周律,我直接说了吧。” 沈笙开口,语气依然平静。
“沈医生,请说。” 周题的语气平静而专业。
“我们之前见过面,几年前,你参与过一个案子。”
“那个贪污受贿的案子?”
“对。” 沈笙点头,眼神没有停留。
与周题的交谈简短而直接。沈笙道:“我回去会把钱打到你的账户上,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沈医生。有什么事,我们直接联系。”
“沈笙,我和周题走了,你要保重。”
“嗯,好的。再见。”
“沈笙,禹洲给我打电话,说你们要结婚了?”
沈笙的眼神微微一滞,声音平淡,“可能是的。”
“今天,他叫我陪你去试婚纱。”
门外的声音忽然响起:“沈小姐,您准备好了吗?我们在外面等您。”
沈笙的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沉默片刻,最终站起身,走向门口。车里,她没有言语。
到达婚纱店后,店员递上了多套婚纱,沈笙站在一旁,静静地如同一个无生命的木偶。
她没有心思去挑选,只是机械地翻看。最终,目光停在了一款高领婚纱上。
店员帮她拉上拉链的时候,眼神不经意间扫过沈笙脖颈与手腕上的青紫痕迹。她愣了一下,心中不禁浮想联翩。
“沈小姐,要不要戴个手花?”
“好,谢谢。” 沈笙微微一笑,但那笑容显得异常冷淡。
桑榆从远处看着她,心头一紧。沈笙穿上婚纱,明媚的白色衬托出她的苍白,犹如一只玻璃娃娃,精致却脆弱。
然而,最引人注意的,是她手腕上那些无法掩盖的青紫印痕。桑榆的心仿佛被钝刀割了一下,疼痛涌上心头,难以忍受。
她走上前,声音低沉却坚定:“沈笙,你不一定要嫁的。我不希望你过得这么痛苦。你有能力离开他。”
沈笙低下头,眼中没有波动。“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有些事情,是最好的安排。”
“你怎么就不能爱惜自己呢?为什么不能好好地为自己活着?”
沈笙顿了顿,轻轻地答道:“嗯,你说的对。”
桑榆的心情变得愈加沉重,眼里满是愤怒和不解:“他走了,你就这样?他拼尽全力想把你从禹洲手里救出来。你以为他死了,就能这样放任你吗?你怎么能在他死后,依然嫁给禹洲?你怎么忍心?”
店员推门进来,察觉到气氛的变化,微微犹豫。“沈小姐,要不要试试?”
沈笙轻轻摆手,声音如常:“你放这吧,等下我再试试。有什么需要叫你。”
桑榆气得转身,不再看她。
沉默在店里蔓延了许久,直到禹洲出现。
他走到沈笙面前,眼神柔和,带着一丝期待。“怎么样,换了几套?有合适的吗?”
沈笙无声地站着,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徘徊,似乎要找出一点她的情感波动。
店员低声打破沉默:“沈小姐,就试了这套。”
禹洲微笑着,看着沈笙。“你喜欢吗?”
她没有回应,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定这套了。” 禹洲转向店员,语气坚定而温柔。
离开婚纱店后,桑榆依然沉默,车内的气氛一如既往地压抑。沈笙低垂着头,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车窗外的车流。
禹洲望着前方,突然开口:“婚礼定在下个月一号。”
沈笙没有表态,依旧平静:“你决定就好。”
“你有邀请的客人,可以让小王去做。”
“好。”
“小笙,我们重新开始。”
沈笙没有回答,低头看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象,内心却如止水一般平静。
禹洲继续说:“等我们结婚了,我们可以有几个孩子。你一定会把他们教得很好。”
沈笙微微侧头,看向他。“禹洲,你忘了,我不能要孩子。”
禹洲的心猛然一紧,握住方向盘的手有些僵硬。他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沉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痛:“会有的,医学那么发达。如果国内不行,我们可以去国外。”
沈笙望着窗外的车流,眼神空洞,仿佛在与这个世界隔离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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