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珠勉勉强强地把茶杯,推到盛愿身前,“还望大小姐体谅,如今入了夜,去哪里弄热水去。”
“你就将就着喝吧。就连我们小姐,也是喝的冷水呢……”
瑶珠没好气地说着,盛愿冷眼静看她怠慢的神情,她倒是不卑不亢,并不躲闪。
到底是从小跟着盛云夕长大的,脾性也差不多跋扈。
眼前这丫鬟年纪约莫十八十九岁,身穿二等贴身女使规制的衣服。
盛愿见她转身,回了盛云夕的卧房。
为何紫玉比她年纪还小,比她还快,成了一等贴身女使?
此刻正堂空无一人,盛愿也不去喝那冷的茶,把药箱放在桌上后,目光停留在架子上的各色衣物。
盛云夕素来喜爱靓丽的颜色,可她今日放在架子上的,却是低调的色彩,诸如青色蓝色……
盛愿盯着衣物出神,盛云夕从房间里出来,穿好了衣服,披上了紫红的外袍。
“咳咳。”她见盛愿看着她的衣服出神,出门的时候咳了几声。
盛愿循声望去,盛云夕扶着紫玉的手,瑶珠跟在她们身后,一起走了过来。
盛云夕走近后,坐在了梨花木方桌对面。
四目相对,盛云夕先出了声:“我的病,今夜你必须治好!”
她的话像是命令,盛愿也不想同她计较,自顾自地开了药箱。
想到眼前她这个妹妹,意图卸磨杀驴,盛愿眼神一冷。
她一只手拿着治疗盛云夕的药粉,望见另外放进来的备用毒药,有些犹豫。
她必须问清楚,盛云夕究竟是何想法,知春,到底是不是她收买的。
她若是不仁,那不能怪她不义了。
“你的病,我能治好。”盛愿拿出一小包粉末,摊在手心,给盛云夕看着。
“就这么小小一包东西?盛愿,你诓我?”盛云夕瞧了一眼,便怒火中烧,拍案而起。
“你要是不信,那我也没辙。”盛愿把药收了回去,拿起箱子就要走。
紫玉见状,忙从盛云夕身后走过来,拦住了盛愿,哀求道。
“大小姐,您别走,您也知道,我们小姐就这个脾气,您消消气。”
“求她做什么?赶明我告诉父亲去,她窝藏北狄密探……”
啪的一声巨响,药箱重重地砸在桌上,盛愿铁青着脸,目光一凛。
盛云夕被惊住,目瞪口呆,方才嚣张的气焰,消了几分。
“盛云夕,今日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盛愿冷声。
“你若真想闹到父亲跟前,那我现在就同你去!”
盛愿说完,顾不得紫玉的阻拦,上来就拉盛云夕的手。
盛云夕挣扎着甩开她的手,退后几步,像是不服气,支支吾吾。
“我不去……更何况,谁知道你那药,是不是毒药,万一你想害我……”
盛愿漠视着她示弱的脸庞,目光一沉,尽力地压制着心中的怒火。
盛云夕还真时时刻刻,用窝藏北狄密探这件事要挟她。
盛愿心中本还存着一丝犹豫,她想过少年传的话,也许是添油加醋,也许是他听错了。
窝藏敌国间谍这种罪名,若是被盛云夕捅出去,告诉了父亲,那她在京城铁定呆不住……
甚至还会连累相府的名声,无论如何解释,都会被人抓住把柄。
盛愿抬眸,目光快速地扫过眼前知情的这三个人,最简单的办法,便是让她们永远闭嘴。
她想到了她药箱中的毒药,师傅传给她的毒,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害人的。
而她如今为了救自己,只能用上了。
“若是想明天去安远侯府赴宴,你就给我坐下,听我的!”
盛愿厉声开口,往方才坐过的地方走了回去,伸手拿出了备用的毒药。
此毒名为七月半,每十五日必须服用一次解药,不然腿脚日渐发麻,最后便会全身麻痹,形同死尸。
虽然不会危及性命,可她想要眼前这三个人听话,只能这样做了。
盛愿放下了药,坐了下来,盛云夕已然把手放在了桌上,露出了手腕。
她见盛云夕还算听话,把上了脉,说道:“我这药药性很烈,你受得住?”
盛云夕愣愣地盯着桌上,盛愿方才拿出的药粉,像是自言自语:“只要能治好我的脸,我不怕。”
“只是你这药,真的能见效吗?”她仍旧不信,眼眸中充满质疑,望着盛愿。
盛愿已然把好了脉,说道:“你的发热已然退了,就只剩下脸上这些疹子,我知道你不信。”
她说着解开了披风上的绳结,黑色披风直直落地,盛愿转过头,拉开衣领。
露出的脖子细腻光滑,只有淡红色敷在表面,根本看不出来长过疹子。
盛云夕喜出望外,凑得更近来看,整个身体扑在桌上。
“这,这就好了?那为何我的?一夜过去了?却迟迟不退?”盛云夕难以置信,她摸着脸上凸起的疹子。
盛愿见她又惊又喜,没去理会,只低下头,重新系好了衣领的扣子。
紫玉也顺手帮盛愿把黑色披风拿起,重新披上。
“这下你信了吧。”
“我信了。快,快给我用药吧。”盛云夕迫不及待,“要怎么用?外敷还是内服?”
“我说了,这药药性很烈,我想,你应该找人替你试药,会比较稳妥。”
盛愿把目光,看向了站在盛云夕身后,只顾着看戏的瑶珠。
她已然试过治疗疹子的药了,如今多此一举,只是想一探虚实。
她们主仆三人,到底是谁想要了她盛愿的性命。
想用细水长流的功夫,让她精神失常,形同痴呆,无声无息地暗害她。
“可是你不是已经用过了,怎么还需要有人试药……”盛云夕脸上带着疑惑。
“人各有异,我从小长在南方,自然对这药中最重要的一味药,十分适应,至于你们京城的人……”
盛愿缓慢地解释着,却又不全说透,她只悄然地盯着所有人的反应。
“什么药?”盛云夕追问,见盛愿冷着脸,十分慎重,让她也不由地紧张起来。
“落回。”
盛愿冷声地开口,目光直直地盯着眼前的这两个人。
盛云夕疑惑地坐直,转动眼珠,像是并不知晓这种有毒之物。
站在她身后的瑶珠,倒是面无表情,可她却不敢对上盛愿凌厉的眼睛。
倒是站在盛愿旁边的紫玉,话音发抖:“小姐,落回,似乎是一种毒草……”
“你,你真想害我?”盛云夕张着嘴,面色惶恐。
盛愿没想到紫玉竟然认得,没回应盛云夕,转头看着紫玉:“你为何会知道?”
“回大小姐的话,奴婢本家是山里的,因为家里穷,只得把奴婢卖了,后来又被相府买了,所以我认得一些草药。”
“原来如此……”
盛愿打量着紫玉,她不像是在说谎,又转回头,看着盛云夕。
“我没想害你。我只是告诉你,治你的药里头,有这种毒草……”
盛云夕犹豫着,又问:“这药可会要人性命?”
“若是要人性命,我还能站在你的身前?”
盛愿话音一转,“不过,若是服用的分量多了,也许会逐渐变得痴傻,形同疯妇。”
她一边说着,一边盯着瑶珠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补充:“若想你的脸全好,怎么着那也得三副药……”
瑶珠明显慌了,方才神气的眼眸此刻慌乱,她把手搭在盛云夕的肩膀上。
“小姐,这药,你不能用!”
“也罢,你告诉我,要怎么用!”盛云夕斩钉截铁地说,有种赴死的决绝。
这不得不让盛愿起了好奇,盛云夕为何执意要今夜治好这病?
“你若是真的害怕,我可以换个别的药方,只不过,要全好,也得等上个两三日了……”
“要真等上两三日才见好,我还要你做甚……”
盛云夕不屑地开口,又像是想起她现在是求着盛愿,转过眼眸,沉默着不再说话。
“不行,小姐,奴婢看这药不妥,你不能用!”
瑶珠见她们二人谈拢了,又急切地开口。
盛愿盯着瑶珠的举动,她此刻像是有了定论。
盛云夕下定决心用药,一则,她确确实实不知情,瑶珠给知春毒药这件事,不是她想暗害自己。
二则,她为了明日赴宴,即使知道此毒的厉害之处,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而瑶珠,如此害怕,必有猫腻,毕竟知春手中的毒药,便是她给的。
“我心意已决!”盛云夕不再管瑶珠的阻拦,望向盛愿,“你且说,要如何用。”
盛愿:“只需内服。”
紫玉疑惑道:“可寻常用药,不都是熬煮成汤?大小姐,你这方,我还是头一次见。”
盛云夕将信将疑,“瑶珠,倒一杯热水。”
“小……小姐,没热水了……”瑶珠扭扭捏捏地回话。
“那方才叫你给大小姐上茶……你……”紫玉瞪了瑶珠一眼,冷声说道。
“我去换一壶热的来,你留下,伺候二位小姐。”
紫玉匆匆出门去,暖和的屋子里,只有沉默无言的三人。
盛云夕盯着桌上的药出神,像是在沉思。
倒是瑶珠,一直回避着盛愿的眼神。
“瑶珠姑娘,可曾听说过落回?”盛愿装作随口一问,实则盯紧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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