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次跟炎雷,在月出的虚拟实境房间的桃源里散步谈天的时候,不知为何他们聊到了这片桃源的由来。
精神之海除了是这个世界每个生物的灵魂和精神、意识的栖息地,反映着主人的内在世界,并以具象化的场景呈现出来,还可以由主人自行发挥想像进行构建。
这片桃源,便是月出记忆里最印象深刻,也最喜爱的场景,所以月出将照着记忆里的模样,布置成了自己的精神之景。
拗不过身边人的软磨硬泡,月出嫌弃地瞥了炎雷一眼,但还是配合地讲诉了,他那已湮灭于战火中的过往……
他身为月出时的最初记忆,是在满目皆是桃花的温泉里醒来。
而那时映入眼帘的,还有一张有着清冷面容的陌生的脸,以及他虽然同样清冷,月出却听着很喜欢的声音。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青年穿着绣有落花水纹的朴素白色浴袍,侧坐在温泉边沿的卵石上,平淡地望下来,让枕在温泉石铺好的软浴巾上仰望着的月出,莫名感到有些亲切。
那是个布满繁星的夜,微风吹拂着桃花瓣,如雨飘落。月出凝望着眼前的人出神了许久,只记得自己有些傻愣地,笑着对那青年说了一句:我好像认识你。
这也是月出第一次见到时零微笑的样子,被夜色衬托的时零十分赏心悦目,所以月出那时觉得,自己对他似乎一见钟情了……
忘了也好——时零轻描淡写地恢复了本来的脸色:今后你只要记得,你是我哥就行了。
只是从那以后,月出再也没听过时零叫他哥哥,倒是成天兔子,或者蠢兔子、笨兔子的叫,虽然月出并没有一次觉得被叫昵称会气恼,反而觉得这样他们的关系更亲近些。
为了回敬时零喊他兔子时略有些狡黠的微笑,月出决定之后称呼他这个时不时咳嗽,又把自己惹得一身伤的倒霉弟弟为病猫。
可我们长得也不像啊——某次跟时零巡视和巩固边界防护阵的时候,月出追问起了他们的过往。
在得知他们只是共同生活过的义兄弟后,月出为了让眉宇间有些哀伤的时零没那么低落,半开玩笑地跟他表了白:
既然不是亲兄弟,那我可以追你了吗——月出倒着走在时零略前面些,嬉皮笑脸,语气随意地说着。
泯着嘴的时零有些无言以对地看过来的片刻,月出从他的眼神里,捕捉到一闪而过的纠结与复杂,那是仿佛一下坠入更深的黑暗,又为了不让月出觉察到什么而拼命从深渊爬上来的眼神。
时零瞥过脸去,只让月出看到他一瞬扬起又垂下的嗤笑。
尽管时零接着用云淡风轻的微笑,和让月出不要胡思乱想的调侃敷衍过去,但月出还是敏锐地觉察出,他心底其实已经有了人。
涌现于月出心里的倒不是失恋后的难过,而是一股无名怒火,那个不知打哪来的家伙显然伤过时零的心,否则他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没等月出进行追问,他们面前的防护装置就闪烁起了象征警戒的红光,有外敌入侵!
循着信号,我们两到达事发地点时,就看到了你们这群不速之客——月出没好气地瞪了炎雷一眼。
啊?炎雷满脸问号,他思来想去,自己似乎并没有过类似的记忆,不由疑惑问:什么时候的事?
摆了摆手,月出撇嘴道:算了,你也不可能记得,毕竟遗忘迷雾就是我们在领域外围设置的最后一道保险,你们出了领域后,自然会忘掉一切。
迷雾?——拧眉思索了一会儿,在炎雷印象里似乎只遇见过一次迷雾,难不成是他们加入特机后,某次任务要从海上想找到潜进魔域的入口,却无功而返那次?
原来我们不是迷路,而是忘记了——炎雷握拳锤了下手心,恍然大悟,并让月出详细讲讲那时发生了什么事,听他的口气,他们小队当时是闯进月出和时零的领域里了?
冷哼一声,月出并不想多谈,只简明扼要地挑了些重点讲:
他们本是不愿与阿迦纳为伍,而寻了处魔域和东海交界处隐居的魔族,当看到全副武装的炎雷等人闯进来后,自然非常警惕。
毕竟不止阿迦纳,当时外面所有人都对魔族有偏见,所以他们只能把所有外来者当作敌人看待。
那也是月出与炎雷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会面。
不过那时的你,好像跟现在不太一样,更加严肃冷酷一些——月出回想着炎雷戴着张银狼面具打头阵的模样,对比现在眼前的二愣子,忍不住嫌弃地瞥他一眼。
下一刻却轮到月出懵逼着脸,被炎雷压制在一旁的树木上。
不知何时面前炎雷的灰白头发染上了蓝黑色,表情也成熟稳重了不少,仿佛一秒变成了另一个人。
黑发的炎雷比月出高了大半个头,手臂撑在月出头顶沉着脸俯视着他,十分有压迫感……
你说的……是这样?——在炎雷低沉着嗓音凑近月出时,望着他渐渐逼近的眼,月出不由内心感叹:这才是那个印象里冷酷着脸气势逼人的家伙……
我还以为认错人了——月出有些不太确定地抬眼看向炎雷,随即就被他吻住了唇……
被拢在怀里吻得快要窒息,月出拍了拍炎雷的后背,他才恋恋不舍地退开,却依旧轻咬了几下月出的唇,吻上月出的额头再与其互抵。
倒是月出主动环上了炎雷的脖颈,两人互相拥抱依偎了会儿,月出才在炎雷耳边闷声说:原来你是这种款。
听到了炎雷的一声轻笑。
你到底怎么回事……再见面的时候忘了我就算了,染了白发,我还以为你多了个一模一样的兄弟,可是你的气息我不会认错……月出不满地抱怨。
说来话长……炎雷无奈叹息。
反正我很闲,你慢慢讲,我不着急——月出将抱着自己不放的炎雷“大狗”推开,靠在树干上抱臂戏谑地笑看他。
此事要从阿迦纳改造半魔人计划说起——炎雷面瘫着脸解释:
改造半魔人计划是将魔族与其他种族进行某种程度上的融合,例如通过结合生育,提取某类种族的生殖细胞,再注射魔族的基因进行人工培育,将魔核植入其他种族体内,或器官及灵尾移植等。
改造后的半魔人,会被进行专门的训练,存活下来的才会被编入军队。
通常来说,改造后的半魔人会被清空过往记忆,而炎雷是其中少有的保留原主记忆的半魔人。
他是人类植入魔物的魔核、大脑与脊柱灵尾后的成果,或许因此,炎雷才保留了人类与魔物的记忆。
同时他也因此有了两副“面孔”。
在他保有的意识中,并不存在两个人格,而是因为受到改造影响,寻常他总保持乐观阳光,而出现情绪波动或者战斗危机时刻,他体内属于魔族的特质会自发地产生作用,让炎雷变得冷酷强势。
当然,炎雷也能控制自己进入魔化状态,便体现成月出面前这番黑发和面瘫脸。
伸出手,似觉得有趣般,月出稍稍捏了捏炎雷骨感冷硬的脸,笑道:“还别说,你这样好像更帅一点,反正我也喜欢偏冷系的帅哥。”
以后我叫你“雷”,在你二哈样的时候叫你“炎”可好——月出笑嘻嘻地打趣。
握住月出不安分的手,炎雷无奈微扬嘴角,回应他:你想玩,我陪你。
相视一笑,月出注意到炎雷脖子上挂着的琥珀色沙漏,他还记得为了跟这宝石配对的水滴耳坠,炎雷跟他大打出手的那段时间,忍不住笑了下问:“跟你家妹子的事怎么样了?她还不认你啊?”
雷无奈地叹了口气,取下沙漏吊坠,转而给月出戴上。
“她生我气我是应该的,我没认出她,也没保护好她,还让她因为保护我差点魂飞魄散,我还把沙漠之泪弄丢了,她当然不能那么轻易原谅我……”雷垂眼有些失落地说。
给月出戴好时之砂项链吊坠后,雷才淡笑了下,对月出解释,在他属于人类那部分的记忆里,吊坠应该算是传家宝类似的东西,接着雷将月出温柔地拥进怀中说:
“就当作,定情信物吧,印象里似乎很小的时候听母亲说过,这是父亲给她的,传给我后,让我以后交给未来的媳妇。”
“所以收了我的信物,以后你就是我的魔了。”
月出被炎雷哄得有些高兴,也将他抱紧。
牵起月出的手,炎雷拉着他继续漫步。
一路上,月出缠着炎雷从头到尾讲他自己的过往给月出听,比如炎雷人类时期是什么样的?进了半魔人军团后的事,怎么跟沧岚认识的,后来怎么又遇到了失散的妹妹,后来他妹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炎雷好脾气地跟月出讲述他所有记得的事,从人类时期他和妹妹被西漠的沙客队收养,到后来魔族入侵西漠,屠戮了西漠许多沙队,在养父母将吊坠和耳坠交给炎雷跟妹妹,掩护他们逃跑后,他再也没见过养父母。
不久之后,炎雷将妹妹藏在树洞里,引开魔族的追兵,却被魔兵捉去进行了半魔人改造计划。
直到多年以后,没再抱希望的炎雷却在战场上见到了戴着水滴耳坠的少女。
当时,他们一个是臭名昭著的半魔人军团副团长,一个是联盟猎魔小队的队长,时过境迁,为了各自的立场,他们只能兵戎相向。
炎雷通过耳坠认出了少女,但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他不知道少女什么时候认出了他,在炎雷跟随沧岚想逃离阿迦纳的掌控,却被联盟与魔兵联合围剿的时候,少女突然冲出来,替炎雷挡下了致命的毒箭……
听到这里,月出握紧了炎雷的手,无声安慰。
你不是好奇过,我为什么从远程换了近战,我的长|枪其实是她的武器,她离世之后,我便一直带在身上,直到遇见女武神,我从此学了枪法,直到现在——炎雷语气平淡,似乎早已对过去释然。
“对了,你说过在西漠地底废墟迷宫拿到的沙漠之泪,进入地宫的位置你还有印象吗?”不知不觉,炎雷又恢复成以往那看起来傻愣愣的样子问。
月出如实相告:他在西漠和南地的交界边,被流沙卷入的地底,大概的位置他有印象,如果炎雷想去,他们以后可以同行,月出带路。
不过时零也说过,地底迷宫是相通却又随时变化的,有的入口进入后会被流沙彻底掩埋,那个入口不知道还能不能通向炎雷想找的地宫……
而且那个地宫在月出炎雷他们逃离前,不是被他们误触了机关,发生了坍塌吗?现在可能整个地宫都被沙土掩埋了,月出劝炎雷还是不要有过多期待……
炎雷一瞬又露出失落的表情,看得月出心里很不自在。
这样吧,等魔域重建完毕,一切风平浪静之后,我陪你去找找那处遗迹如何?说不定能找到你故土的些许线索——月出提议道。
停下脚步,炎雷目光温和地望向身边的月出:
“好,那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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