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外的剑戟声越来越少，老者知道大势已去，便死死地抓住任晋阳的剑锋，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没入血肉的声音生生地折磨着任晋阳每一寸神经。
“我死……也不会……让你……再靠近那里……半分……”
老者用尽最后的力气牵制住任晋阳，好让席家仅剩的骨血逃离，只是席家姐妹年幼，早已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吓得寸步难移。
“阿山，不要犹豫。”
本来还掌握住任晋阳身体控制权的韩少山，似乎被人无形控制住一般，在他极度不愿的情况下，将剑峰再往前送进几分。
“不……不要……”
从来没有杀过人的韩少山使出全力阻止“自己”滥杀无辜，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看着老者口吐鲜血，彻底止步于前。
“为什么？为什么？”
韩少山痛苦地低吼着，身体终于那么一刻能控制住，强忍身上的剑伤，运劲抽出了老者胸膛上的长剑。
“这就是我的宿命。”潜藏在另一面的任晋阳冷静地说：“也是你的宿命，理解它，接受它。”
任晋阳趁韩少山迷惑之际，又重新掌握住身体的控制权，正要走向不远处蜷缩在地上的席家幼女们，却被韩少山反应过来的意志左右着。
席家姐妹惊恐地看着蒙面的任晋阳，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走向她们，右手中的长剑还滴着鲜血，准备举手刺向她们，却被他的左手按下。
“不……可……”
“这一次，你不能再逃避了，阿山。”话音未落，韩少山就伤重地倒在姐妹二人的身上，姐妹二人也在极度的惊恐中晕死过去。
太武殿內，任宗衡坐在主座上，一边摩挲着手中的扳指，一边听着皇后颜梦如对他的控诉，眉头越皱越深，最后沉声打断了她：“够了！你来这里，就为了说这些？”
颜梦如不但没有被任宗衡的天威震慑到，还更加激动起来：“阳儿才十岁，你让他接手幽冥卫，还让他去诛灭席家，是想要逼死阳儿吗？你若真心待他，就应该让他站在阳光下，而不是藏在黑暗之中，做你的刀！”
“昭明都没说什么，你这个做祖母的倒是操心得很啊！”任宗衡讥笑出声。
颜梦如看着任宗衡的嘴脸就想作呕，可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硬生生忍住了：“昭明性子软，你又是他心中的好父皇，加上当年太子妃的事，他本来对阳儿就不怎么关心，自是不会反对。但是我不能让你明摆着利用我的孙儿，去达成你那些恶心的目的！本来我就不想跟你多费口舌，今天来只是想告知你，阳儿我必须带走。”
任宗衡气得差点将手中的扳指给捏碎，脸上却保持冷笑，道：“你以为，凭你一人之力，就能从朕身边把阳儿抢走？”
“我颜梦如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止我，你是知道的。你的金丝雀我已经当腻了，这个皇后之位不要也罢，用它换取阳儿的自由，是你需要兑现的最后一个承诺。”
颜梦如从袖子中拿出当年二人盟誓的信物，扔向任宗衡。
任宗衡接过那块玉佩，紧紧攥在手中，神色变幻莫测。他从未想过，颜梦如会将最后的承诺用在这种地方。
见任宗衡不说话，颜梦如以为他的态度有所松动，应该不会再阻拦她，便满意地离开了，却没看见任宗衡眼底闪过的狠戾。
颜梦如回到栖梧殿的时候，內殿里的任晋阳还没醒过来。她屏退了所有侍人，给任晋阳施展凝神术，试图唤醒他，然而收效甚微。
“小山，小山……”
一直沉睡的韩少山的灵识听到呼唤，慢慢睁开双眸，茫然四顾，四周尽是迷雾，让他无法辨别自己身处何方。
“阿山。”
不同于方才的叫唤女声，韩少山的耳畔响起另一把熟悉的声音，本来重重的迷雾中渐渐走出一个身影。
“阿山，你终于醒过来了。”
待韩少山看清楚来人后，之前发生的一切飞速注入他的意识里，让他终于反应过来。
“阿阳，我们怎么回到了十五年前？还有，你之前去了哪里？小魔头说你没去找他。而且为什么……”
任晋阳知道韩少山有满脑子的话要问他，但是如今并不是解释的好时机。他们两人的灵识在同一个躯壳里此消彼长，还不是能够稳定相处的状态。
曾经阿素是把韩少山安置在幽冥之间，抹去任晋阳的轮回记忆，让他留在轮回境里完成他的使命，以此阻止因韩少山的到来而加速的九轮镜的崩坏。
然而，由于方才在水镜通道里遭遇了时间乱流，韩少山和任晋阳的灵识一起回到了之前那个轮回境的十五年前。这是众人都没料到的结果。
“阿山，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之前你们在阿素那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如果想逆天改命的话，就把九轮镜彻底摧毁。”
韩少山惊愕地瞪大双眸：“九轮镜被摧毁后会怎样？”他有点担心九轮镜被摧毁后，惜妍会怎样，他不想凤华伤心。
“就如阿素所说，九轮镜已经是强弩之末，或许鬼姬仪式失败，惜妍会有一线生机。”
任晋阳自从被韩少山掌控回轮回境里的身体后，他的灵识就漂流在镜间的洪流中，看尽了一切，也渐渐被唤醒了沉睡的久远记忆：
初次拥有意识，他刚刚被炎帝从小帝孙身上剥离出来，投入至九轮镜的无尽轮回中。
当年混沌蛊惑金乌绯翎，导致盘古之印修复失败。它趁机侵蚀身怀有孕的帝姬，以此作为其出世的温床。帝姬瑶受到了混沌之灵的侵蚀后，灵魂逐渐变质，渐渐被混沌所控制。
炎帝为了压制帝姬瑶，创造了分灵之身，取名“异”，带着帝姬来到地界，以幽冥石为基石，创造了九镜轮回，希望通过模拟轮回消业的方法，消解侵蚀帝孙天魂的混沌之灵；建立了鬼姬仪式，为封印日渐崩坏的帝姬，锻炼出相容的躯壳用以封印。
任晋阳知道，自己只是帝孙天魂上的混沌之灵的集合灵识，作为重重轮回境中恶因的制造者，在自我消解的同时，促进了鬼姬使命的完成。
这一世，随着帝孙韩少山的到来，终于迎来了最后的时刻。
只是，如果要拯救惜妍，就意味着鬼姬仪式的再次失败，混沌即将以帝姬瑶为介，再次降临于世。
“阿山，如果鬼姬仪式失败，将会以苍生作为陪葬，你还能坚持下去吗？”
任晋阳忧虑地看着韩少山，也是同样在叩问自己。他陷入“任晋阳”这个身份中，不知不觉历经百世，知晓自己的结局，如今却不忍惜妍魂飞魄散。
不知何时起，他心中有了恻隐之心，或许这就是消业的果。于是，在这最后一世，他选择了新的路。
韩少山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抉择竟然是如此沉重，心中难免有点动摇：“阿阳，什么叫以苍生作陪葬？”
“我知道你不知道一切是不会安心。”
任晋阳慢慢走近韩少山，两个灵识受到彼此吸引，渐渐融汇在一起。任晋阳在九轮镜中的部分过往，在韩少山的脑海里舒展开来，包含了他历经的爱恨情仇、执念、遗憾、愤怒、悲悯等各种复杂感情。
“阿阳……”所有的情绪一下子涌入韩少山的心里，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表述自己内心的激荡，只能喃喃低语。
韩少山知晓了“任晋阳”只是“他”的一个短暂的身份，甚至“他”曾经只是他的一部分。“他”，可能什么，都不是。
任晋阳也感受到韩少山的情绪，将自己的最后的力量包裹着他，安抚着他：“阿山，你从始至终，都是那么纯善。可有些事情，你不必过分忧心。眼前要解决的事，才是最重要。如果你坚持之前的决定，我定会陪你走到最后一刻。如果你因为我刚才说的话而无法决定，那就抛开所有，遵从内心吧。”
一直以来，韩少山心中遵循的是以己微薄之力，助一切可助之人。一路走来，他从未变过。
“总会有挽救的方法的。”
任晋阳微微一笑，知道韩少山做出了决定。
“阿阳，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凤华跟惜妍那边还等着我们。”
“九轮镜中的法则一直由阿素掌控着，你也知道轮回境中命运无法逆转的关键。如果轮回境中命运出现了偏差，阿素会在几个关键节点进行干预。十五年前，席家几乎灭门，就是其中一个节点。我们已经掌握了皇太孙“任晋阳”的动向，剩下的就是一个月后的风家双子的降生和十五年后的韦军东伐。”
“要帮凤华她们脱离风家的掌控吗？可是我们现在的身体只是十几岁的少年。”
“那一夜后，我们手上可是有了重要的筹码。”
“幽冥卫？”韩少山一回想到那一夜的杀戮，心中还是泛寒。“我们又要像席家那样，犯下杀戮吗？我不愿。”
“此时的风家，作为御用祭祀世家，势力渗透之广，有能之士众多，席家不能同日而语。更何况，双生子是他们最看重的东西，自然不容有失。不过，你还记得风家双子为何自幼分开？”
“凤华说过，前世的她刚出生就被母族的人救走藏匿。”韩少山灵机一动，“刘锦州？”
韩少山无法忘记这个人，如果不是他在席家内部接应，幽冥卫也不会如此顺利地血洗席家。只是，以幽冥卫历来的作风，任务完成之后，此人将不复在世。
“他与秦昊天师出同门，却一直隐藏这段关系。二人潜入席家本就带着私仇，其中，刘锦州攀上了我们，借刀杀人，不惜赔上自己性命。秦昊天却像是忘记了他的初衷一般，忠心于席缪兰，为达成她的遗愿，带走惜婕隐姓埋名。此人警戒之心很强，我们能利用的人，只有刘锦州。”
韩少山诧异地问道:“刘锦州还活着？”
“这具身体昏迷已有两日，留给我们救人的时间不多了，我们要赶在左营的人动手前，将刘锦州保护起来。”
任晋阳想起如今身在左营的，还有仍背负旧名的晦日朔日兄弟，和并未放下执念过往的明台。此时的明台，还是那个有着闻风丧胆的名号的人物，以前轮回时收服他可费了很多功夫，如今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想抢在他之前救人，可不容易。
韩少山见任晋阳沉默许久，自是明白此举艰辛，转念说道:“我们再想想另外的法子，那秦昊天如今跟着凤华她们的母亲留在风家，我们可以从他在风家的人脉入手，或许也能与之牵上线。”
任晋阳对于秦昊天的调查，以前也不够深入，知道刘锦州这层关系，也是意外之得。或许韩少山的提议，可以一试。
“当务之急，还是要让这具身体苏醒过来。不然，祖母会把这具躯体直接带去宝珑阁。”
任晋阳知道祖母颜梦如曾经想把他从皇宫里带走，以前若不是他及时接管身体苏醒过来阻止，就不会有以后的“任晋阳”。
“那要怎么醒来？如今我们两个灵识同在，谁接管这具躯体？另外一个人的灵识又会怎样？”
“阿山，我的力量已经不多了，还是以你来主导这具身体，我会隐藏在你内心深处，在你入睡时出现。”
“这可不行。我没有阿阳你的才智，万一遇上什么事，总不能原地睡觉找你吧？”
任晋阳当然知道，想要顺利成事，只靠韩少山行动，风险很大。只是两个灵识同在，他怕自己存在的时间变得更短，那么他需要多一具躯壳附着其上来共同行动。
“你醒来后，让祖母派人把楚卿楼找来。”
“啊？”韩少山对楚卿楼最后的印象，是他在那一夜受了很重的伤，“他受了很重的伤，即使捡回一条性命，如今恐怕也是下不来床。”
“阿山，他后天就会伤重不治，我必须在他弥留之际，附身在他的躯体上。”
韩少山没想到楚卿楼是如此的下场。虽然之前在幽冥卫的训练中两人曾经不对付，但是他知道楚卿楼本性不坏，如果不是为了斗气，硬是要加入到那一夜的行动中，他或许就能活下来。
“奶奶肯定会问缘由的，要怎么应付她？”
“祖母本就不是平凡女子，你也是知道她的来历，你就说想让她出手救治好友，我也需要宝珑阁主的凝神术辅助。她不会知道，她凝神的目标，已经换了魂。”
“小山，小山，快醒醒，小山……”
颜梦如感觉到自己开始力不从心，只能急切地呼唤孙子的真名，希望能将其唤醒。
那一夜后，韩少山被幽冥卫带回来，虽然身上的伤并未伤及要害，但是人却陷入了昏迷，巫医都束手无策。只有风家向皇帝保证，只要请皇太孙屈尊至风家接受“救治”，定能无虞。只是，皇后颜梦如强行把皇太孙留在栖梧殿，才成了如今的状况。
韩少山顺着颜梦如的呼唤醒来，只觉得浑身无法动弹。他嗡动着双唇，想问坐在身旁的颜梦如，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小山别急，奶奶刚施展了凝神术，你的灵识和躯体还没能完全契合恢复，稍缓片刻便好。”
颜梦轻抚着韩少山额头细密的汗珠，语气坚定的同时满是心疼。
“这次可把奶奶吓坏了，我已经跟你那皇爷爷说了，把你带离皇宫。他要如此糟践你，我可不能放任不管！”
韩少山疯狂地想要阻止，奈何全身上下根本使不出半点劲儿。他用最大的努力，艰难地向颜梦如眨巴着眼，嘴里发出一声“奶……”
颜梦如似乎读懂了孙儿的意思，她笑容柔软：“乖，你安心在这里养着，你痊愈后我再带你离宫。”
说罢，颜梦如起身走到榻边的矮几前，认真地倒腾着一个梨木箱，似乎要从里面找出什么东西。
韩少山无奈地闭上双眼，时间不候人，但是他如今的状况又能如何。
“有了。”颜梦如从梨木箱里拿出一块暖玉，塞进了韩少山手里。
“暖玉能助你恢复，一个时辰内便能言语。”
韩少山睁开眼睛，盯着手中的暖玉，渐渐地他感受到暖玉传来的温润触感，慢慢地，他竟然真的恢复了知觉，而且，还有了说话的力气！
“奶奶？”韩少山试探性的喊道。
颜梦如没想到暖玉的效果如此显著，连忙坐到床榻边，握住了韩少山的手，说道:“老阁主的宝贝果然非同凡响，有这暖玉养着，或许过两天就能离宫。”
韩少山看着颜梦如很着急的离宫的样子，装作不解地问道:“奶奶，我们为什么要离宫？我刚接手幽冥卫，第一个任务就落得现在这个样子，恐怕难以服众，而且后面还有很多琐事需要孙儿去解决。”
颜梦如一听自己的宝贝孙儿还要回去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连声阻止:“你就别管那个，本来这腌臜的差事就不应该接手，你才多大的人儿，大好年华不应该蹉跎在那种地方！”
“可是……”韩少山欲言又止，又怕颜梦如要从自己身上看出什么端倪，“皇爷爷……”
颜梦如不想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摆摆手打断了韩少山的话:“不提他，他不配当你爷爷。总之，他已经应承我放你我出宫，你就不用再有顾虑。小山啊，我知道你不应该困在这种地方的，希望你明白奶奶的良苦用心。”
韩少山知道暂时不能扭转奶奶的想法，只能先把自己的目标提出来:“奶奶，你知道卿楼的情况怎么样吗？”
颜梦如不知道韩少山为什么话锋一转，略带疑惑地问道:“小山说的是楚家的嫡子吗？”
“嗯。他也在那一夜为了保护我，受了重伤，我很担心。”
“我可以让阿统去打听打听，你就别太操心。”
“可是我……”韩少山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才能把楚卿楼弄进宫里，只能懊恼没有和任晋阳商量计划的细节。
此时，门外传来了侍人的轻声禀报:“娘娘，茗夫人请旨求见您。”
“阿筝？”颜梦如未料到刚提起楚卿楼，他家里就来人觐见，而且还是自己的密友阿筝，楚卿楼的祖母。
“快宣。”颜梦如向门外吩咐道，随即一脸担忧对着榻上的韩少山说:“此时阿筝来找我，看来楚家小子的情况不太好。”说完，颜梦如迈步出了房门。
“见过娘娘——”茗夫人徐筝恭敬地朝着颜梦如福身行礼。
颜梦如连忙快步上前扶起她：“阿筝，你这是做什么？你我之间还需要这些虚礼？”
徐筝站直身体后，抬头看着颜梦如，话没说出口，眼泪就忍不住簌簌流淌:“小姐，小楼他呜呜……”
“阿筝，你先别哭，把卿楼的情况详细的告诉我，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小姐，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吗？消息居然已经传到宫中了。”
颜梦如牵着徐筝的手，两人一起走到一旁的茶榻上坐下：“自从阿筝你嫁入楚家，不是万不得已，你也不会来找我。我从阳儿那里听说了，你就把卿楼送到我这里来，我尽我所能救他。”
“小姐……”
徐筝哽咽着将楚卿楼的情况向颜梦如诉说一番，颜梦如听后眉头紧锁。楚卿楼的情况远比她想象的更加严重，或许不出数日就回天乏术。
人在内殿的韩少山在暖玉的辅助下很快就恢复了身体的元气，竟然能独自下床。他踉跄地走到房门口，想要听清楚卿楼的状况。可是他刚推开门，就被守在门口的侍人扶持着。
“皇祖母，孙儿求你将卿楼接进宫中，救救他吧。”
颜梦如一看伤势未愈的韩少山如此胡来，立马让侍人们将他搀扶回去，却被韩少山拒绝了。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不听话，身体才好了些，就如此不爱惜。”
颜梦如厉眼看着侍人们，示意她们服从她的命令，将韩少山强制带回寝殿中。
韩少山不想失去机会，对着茗夫人徐筝说道:“我知道救卿楼的办法，他如今跟之前的我一样，得了离魂之症，需要皇祖母的凝神术，”
徐筝一听韩少山的话，用饱含希望的目光看着颜梦如:“小姐，殿下说的是真的吗？”
颜梦如面有难色地说道:“依阿筝你方才所言，确实像其症状，但是……”
还没等颜梦如说完，韩少山就顺势接过话头:“我在《宝珑要术》里看到过记载，凝神术需要以血为药，以念为引，二者合一，方能施展成功，而且……”
颜梦如不知道自家这个鬼灵精的孙子是什么时候偷看到师门秘籍，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并无责怪之意。只是，短时间内两次使用凝神术，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看着两人殷切的神情，只能无奈地应承下来。
“阿筝，今日入夜前把卿楼带到这里来吧。”
韩少山达成自己的目的后，心情一放松，整个身体倒在侍人身上，又一次陷入昏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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