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且行的脸色沉淡下去,再次转动大脑。
实际上,四张卡牌技能全部陷入冷却的现在,还有被动技能自我分裂,除了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计算血量情况,他也没有其他可做的事情。
第十三秒后,【赤潮母体】阵亡。
在仅仅完成两轮增殖分裂的情况下阵亡。
因为【鹦鹉】的出现,它的速亡超出卫且行的预料。
现在,卫且行在场的孢子准确数量是五十八只,其中二十六只针对【龙舌兰】,十六只针对【伏特加】,作用在【鹦鹉】和【壁水貐】的数量都是八只。
【龙舌兰】的血量在经过一次治疗后,当前准确剩余血量为:四百四十七点四。而二十六只孢子们给它叠加的效果为:每秒钟掉血百分之十八点二,折合成具体的血量数据,也就是一百六十三点八,再有两三秒钟,伤害量最大的【龙舌兰】就会阵亡。
卫且行的视线黏在【龙舌兰】上,计算着它距离阵亡的倒计时。
战斗进行到第十六秒,【龙舌兰】施加一层单体灼烧后阵亡。
单体灼烧的对象:【赤潮藻华】,每秒掉血百分之四。
【龙舌兰】阵亡后,五十二只小孢子的作用目标转移到【伏特加】身上,连带着原先的十六只分裂而来的三十二只,共有八十四只作用给它。
一秒钟不到,【伏特加】紧随其后阵亡。
百余只的孢子几乎是战争手中的无上宝剑,剑尖所指,片甲不留。
胜负已定。
真的胜利的那一刻,卫且行却是有些不可置信。
【龙舌兰】和【伏特加】是很不错的负面卡牌,而且【鹦鹉】的复制,也让负面效果一口气叠加了这么多层,甚至核心卡牌【赤潮母体】都在六层的负面状态下速亡。
如果不是自己的卡牌在十几秒钟时,抢先耗尽这两张卡牌的血量,等到二十秒,百分比巨高的负面伤害一出……那结果还是自己能赢。
卫且行忽然觉得,自己的赤潮三张卡牌,哪怕受到套牌的限制,但依旧是一张远超二星品质水平的超强卡牌。
或许这几张牌都能在一些辅助手段下,实现品质升星。
第二支羽走过来,眉眼愉悦,微微带笑:“你的赤潮卡牌很厉害,我输的不怨。”
“赤潮卡牌对负面卡牌还是第一次,意外之喜。”
卫且行也没谦虚,在他看了,得了便宜还卖乖是讨打行为,放在这里,赢了对方还要对方夸奖自己赢得堂堂正正,赢得理所当然,简直欠揍。
“如果是打一般的输出卡牌,赤潮三张都没有太大的使用余地,【赤潮孢子*】的血量实在太低,一个范围群攻就能全干掉,一下子三张卡牌都□□废。”
第二支羽点头:“的确,但不可忽略的是赤潮对付血量特别多的卡牌,以及负面效果卡牌,效果奇佳。每类卡牌都有擅长应对的舒适圈,同样也有克制它的卡牌。
“或许可以尝试设计卡牌增加【赤潮孢子】的防御,哦,它要经过多次分裂,再堆加防御值也会变得微小。”
他想了想又道:“也许你可以设计范围护盾卡牌,嘲讽肉盾卡牌,瞬时免伤卡牌等等类型。让赤潮套牌在大多数场景下,也能应用。”
卫且行深以为然,如此强大的赤潮卡牌,可不能因为【赤潮孢子*】的低血量,而被限制住不得不放弃使用。
再设计什么卡牌弥补赤潮三张套牌的缺陷?
孢子们分裂的越多,越惧怕群攻的卡牌,如果能够让它们不再担忧范围一道技能过来全体阵亡,设计免疫瞬间伤害的惊卡牌,在战场上瞅着敌方行动,手动释放技能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群体攻击的伤害输出一般在一百点到三四百点之间,不高,给它们全部施加一层护盾,也足够应付。
赤潮母体……增殖,赤潮孢子……分裂,既然能增殖分裂,那能不能再合起来呢?
见卫且行陷入思考,第二支羽找了一块大石头前坐下,拍了拍:“我们两刻钟后再打第二场?先休息一下。”
卫且行依言走去,坐下。
游戏内的季节是春天,尽管昼长夜短,八点钟后的此刻已是明晃晃的夜色,一抬头,也不用抬头,只要平视着,就能看到穹顶上高高坠着的星子。
第二支羽难得有如此平静的时候。
从他记事以来,纯粹商业联姻的父母便是相看两厌,各自更换着各种各样的床伴。作为两大家族的所谓“正统”“血脉”,他要打起精神应付层出不穷的私生子,以及各种血缘层面的各种熟悉陌生人。
进入幻卡纪元游戏是个意外。
但第二支羽忽然觉得,它是一个美丽的意外。
隐龙村山水俱佳,连带着山间穿梭而过的风,都沾染了林间的清新和溪水的清凉。
“还在思考补充卡牌保护赤潮的事情?”
卫且行摇摇头,对上第二支羽的视线。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卫且行却觉得他的心情比平时笑眯眯的时候好很多。
“没在想了,就是忽然……有些迷茫。”
迷茫什么呢?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自己这么努力的制作卡牌,尽可能的多接触新颖卡牌,是为了什么呢?
有趣?为了更好的在幻卡纪元生存?
可卫且行连自己是一个怎样的存在都不清楚。
以一个NPC的数据存在于一个游戏中,如果游戏运行良好的话,自己或许能蹭一波长命百岁,呵。
如果运气坏一些,中途停更了,自己也要跟着它殉葬。
要是运气毫不留情的糟糕,自己化作了玩家的经验条,又或者是助力其他BOSS的成长。
总感觉毫无意义啊。
可又不得不努力挣扎,因为他不可能放弃偶然获得的生命。
第二支羽的眼中倒影出卫且行的模样,眼底闪过意外和一抹细小的疼惜。
初时灿金似海藻弯曲的长发,深蓝如大海深邃的眼眸,殷红若花瓣勾人的嘴唇,无一不透露出这是一个貌美无害NPC的讯息。
于是他擅自出声,果然看到对方做出警惕的动作。
这是一只人性化程度很高的NPC,第二支羽认为。
但NPC会感到迷茫吗?
第二支羽探究的目光投向卫且行,狐狸一般扑闪的眼睛水汪汪的含着显而易见的茫然无措。
“我听过一句话,觉得可以与你共勉。”
第二支羽回忆起年幼的自己,蜷曲双腿,睁眼满目黑暗的场景。他固执的不愿看到不堪的父母亲,为此时常躲进衣柜,但衣柜是不隔音的,哪怕它看起来如此接近另一方世界。
在黑暗中,他说出的话和此时自己重合:“把一切交给时间,未来会给出对当下最好的诠释。”
晚风将第二支羽的话语,送入卫且行的耳廓。
“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那就把握好现在。有时候,人活着,不需要那么多的注脚和定义。”
掠过林间,拂过河面的风,将他眼前的迷雾吹散。
是啊,他现在纠结什么呢?
不管他的生命是不是以什么狗屁数据的形式延续,他的自由意志和与之关联的自主行动,完全是自己可以决定的,至于在游戏中的种种奇遇或者意外……
生命中不是也有很多的意料之外吗?
比如高高兴兴出游去,头破血流车祸来的他。
卫且行看着第二支羽的眼睛,重复道:“……把一切交给时间,未来会给出对当下最好的诠释……”
“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那就把握好现在。有时候,人活着,不需要那么多的注脚和定义。”
第二支羽幽深的眼眸弯了弯,“我曾经也很迷茫,不知道为什么两个陌生人愿意为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结合,生下完全不爱的后代,还把世间一切的丑恶,不堪,恶心,都加倍发泄到自己能掌控的生命身上。”
卫且行抱着膝盖,看着第二支羽的目光已经惊呆。
他是第二支羽眼中的NPC,他没有撒谎的必要。
第二支羽向来微笑的唇不知何时褪去了假面,但此刻的他,比之前笑眯眯的叫着“河神大人”的黑心墨水,出奇顺眼得多。
“但是,后来我就想通了,跟谁为难都不能跟自己较劲。”第二支羽冷嘲:“时间的确给了年幼的我一份答案,尽管这份答案并不能使我满意,但它的确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答卷。”
卫且行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虽然理论上,他能主动倾诉(尽管对象是NPC),意味着他已经放下过去,才能坦然说出口。
但卫且行琢磨着他的神情,总觉得他跟活阎王没什么两样,尤其是“跟谁为难都不能跟自己自己较劲”的后续,细思极恐啊。
他看着第二支羽平淡的面色,终于还是抬起右手,拍拍他的肩。
一回生,二回熟。卫且行拍了两下,又找到他另一边肩头,鼓励的拍拍。
第二支羽转过头来,眼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你有什么毛病”。
卫且行对上他的目光,一下子缩回手来,“这个这个,这个嘛,我觉得好像到下一场的时间了。”
第二支羽微微点头,起身。
卫且行也连忙起身,在和他拉开战场距离之前,用气音快速的溜完一句话:“你不要难过对不起你的人都应该如过眼云烟大不了踹云烟两脚,我看你现在长得蛮好的。”
第二支羽听完这段断句离谱的发言,才转身,果不其然,只捕捉到河神大人飞速奔逃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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