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
沈枢白重复着这个字眼,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不安。
在他过去的二十年生活中,规则这个词从未被如此单独提及过。
它总是以一种潜移默化的方式存在,作为约定俗成的共识,或者作为写入法律中的条款,普通人通常没有必要去深究它。
比如随手关灯,节约用水,禁止偷盗,不可伤人等等。
这些行为几乎是每个人心照不宣的“常识”,渗透进日常生活的每一个细节,成为无需言明的行为准则。
“对于「世界树」而言,荒诞规则始终指的是那些可能引发世界毁灭的禁忌,那些本应被约束的行为。换句话说,就是‘你不该这么做’。”
白奕的声音突如其来,打破了沈枢白的沉思。
“「世界树」派遣我们降临各个世界,目的便是调查这些禁忌背后的‘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此时,白奕的身影恰巧被一个路人挡住,沈枢白无法通过他的肢体语言来推测他对「世界树」的态度。
这让沈枢白的好奇心更为强烈:白奕与「世界树」究竟有怎样的关系?
他和自己一样,是被“邀请”进探索队的吗?
还是说,白奕有某个只有「世界树」才能实现的愿望?
白奕并未察觉沈枢白的思绪,他继续说道:
“很多时候,在我们还未完全理解规则背后的含义之前,所调查出来的规则看似符合常识,甚至听起来可能荒谬。但你不能按常理来判断它们可能带来的结果。”
他顿了顿,似乎在让沈枢白消化他的话,接着补充道:
“有的时候,一杯水,简单的动作,甚至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决定,可能就会导致世界的毁灭——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世界树」称之为荒诞的原因。”
“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你想要活着脱离这个世界,你必须试图理解荒诞的另一面——‘理应遵守的纪律’。”
“当然,通常情况下,我们降临的世界早已开始崩坏,这使得我们更容易接近那个导致世界毁灭的「真相」。”
“但是,根据不同的身份和观察的角度,往往会产生自相矛盾的规则,需要你们自己判断哪些属于荒诞规则。所以,即使「世界树」没有明确要求,我们作为探索队的队员,往往需要洞悉「真相」。”
白奕的话音落下,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位新人,眼神中透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正确的荒诞规则,永远都不会互相矛盾,反而有时候,它们会相互印证。”
每个字都像是深深刻入了空气之中,带着无法忽视的重量。
一时间,三名新人没有一个人发声,只是默默地跟在时雨的身后,听着她与玛琳娜低声商讨着前进的路线。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感,每个人都能感受到探索任务背后隐藏的未知和压力。
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
在玛琳娜带领大家走到一个死胡同的尽头时,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对着大家说道:“我们到了。附近没有监视设备,暂时也不会有人路过。”
时雨抬手看了一眼左手的手表,目光微凝,补充道:“再过一分三十八秒,「世界树」的时间停止将失效。”
时雨从口袋里拿出三个拇指大小的银色沙漏,递给三名新人。
沙漏的表面闪烁着微弱的光泽,在昏暗的光线中,如同某种古老而神秘的仪器,散发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这是什么?”
沈枢白忍不住开口问道,目光紧紧锁定在时雨手中的沙漏上。
时雨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继续将剩下的两个沙漏交到另外两名新人的手里。
“这是我的‘奇迹’。”时雨终于开口,“和普通的沙漏一样,它能帮助你们计算时间。但不同的是,它能够在侦测到时间线的扭曲后,成为最有力的证据,并确保你们在一定程度上保留原本的记忆。
她轻轻敲了敲手中沙漏的边缘,发出轻微的“叮当”声,仿佛是在提醒每个人时间的紧迫。
“新人们,听好了。”时雨的声音低沉且清晰,“每次降临新世界,从「世界树」的标志亮起的那一刻开始,你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来寻找登陆点。根据降临的世界不同,你们可能需要避开目击者或监控设备。相信我,你们绝对不想在监狱里浪费宝贵的时间。一旦被抓住,不仅耽误的是你们自己,还有你们的队友。”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声音也变得沉稳:
“探索时间一旦用完,意味着绝对的世界末日。实际上,探索出来的荒诞规则,至少要在倒计时结束前四个小时完成提交。因为那个时刻,世界通常已经接近破灭的前夕。”
时雨的目光扫过每个人,话语变得更加严肃:“现在开始,再次自我介绍。新人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决定分组,如果有任何问题,之后再提。这一次的降临,留给我们的决策时间特别短,已经耽误了不少进度。”
她微微停顿,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确保大家都在专心听她讲话:“由我先开始。”
时雨手指轻轻一挥,一顶交织着米色与白色条纹的帽子便突然出现在她的手中,仿佛是被凭空召唤而来。
帽子上,金丝精巧地缝制出一个由虚线勾勒出的未知符号。
时雨将帽子优雅地戴上,继续说道:“代号时雨,征召前未曾死亡,来自虚数旅团,曾穿梭于八个世界之间,掌握三项时间类‘奇迹’,拥有检测时间线异常的能力。”
时雨言罢,目光转向了身旁的红衣女子,后者长发及腰,语气中带着一种讲究:“代号绯鸟,死后得邀加入虚数旅团,作为新成员,亦是诺亚的监护人。我曾穿越五个世界,掌握两项记忆类‘奇迹’,能赋予无机物以短暂的生命。”
紧接着,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绯鸟手里牵着的男孩以软糯的语气自我介绍道:“代号诺亚,死亡后收到邀请,十二岁,降临过三个世界,掌握两个重生类‘奇迹’,可以复刻死者的技能以及读取部分记忆。”
此时,白奕又恢复了他那满不在乎的神态,嘴角勾起一抹轻松的笑意,仿佛先前的严肃只是一场即兴的表演:“我是白奕,一名画家,历经七个世界的风霜,身为时间悖论的成员之一,我精通两项现实类‘奇迹’,能短暂扭曲现实的轨迹。”
那名戴着鎏金青铜面具的中年男子缓缓开口:“郝连镜,星相官,受邀探索过十个世界,隶属于时间悖论。我持有三项文明类‘奇迹’,擅长解读各种文字。”
最后,先前那位引路的女子从防毒面具后发出清晰而坚定的声音:“我是玛琳娜,经历强制征召,已穿越六个世界。刚加入时间悖论不久,我掌握三项记忆类‘奇迹’,能够感知他人的痛苦、转移痛苦,以及链接不同个体的记忆。”
似乎是某种约定俗成的规矩,六名探索队的队员按照固定的格式依次介绍了自己。
听完他们每个人的自我介绍后,沈枢白脑海中充满了疑问。
他不禁好奇,“征召”和“邀请”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
「世界树」的官方措辞一直是“邀请”众人探索各个即将毁灭的世界,却从未提到过“征召”一词。
沈枢白想到自己只是触碰了青铜铃就被拉进了这个天际都市。
难道“征召”意味着「世界树」默认你同意祂的邀请吗?
但这两者到底如何影响他们的任务,沈枢白一时无法理清。
为什么在这个争分夺秒的时间里,时雨会特意提到这一点?
沈枢白不禁回想起每个人自我介绍时提到的“奇迹”,尤其是那些记忆类和时间类“奇迹”。听起来,它们无疑是极其稀有且强大的能力。
沈枢白的目光轻轻扫过在场的队员,不由得开始猜测,掌握的“奇迹”种类是否和他们受到“邀请”的方式有直接关系?
如果“奇迹”和经历过的世界数量有关,那是否意味着,经历越多世界的人,所掌握的“奇迹”就越强大呢?
沈枢白的视线不自觉地转向了白奕,那位一直以随意态度示人的男子。
他突然意识到:难道现实类“奇迹”不值得被‘征召’吗?
为什么白奕会同时隐去两个关键信息?
沈枢白心中暗想,被「世界树」“邀请”前的状态究竟有什么不同?死过的探索者,是否会有某种特殊之处?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时,他突然察觉到,六名探索者似乎正在通过眼神默契地交流。
这种无声的默契让沈枢白不禁意识到,这六人之间显然存在某种深厚的合作关系。
几次眼神的交汇,几乎不需要言语,他们便自然而然地达成了共识。
几秒钟后,大家的分组已然定了下来。沈枢白默默记下每个小组的任务安排:
诺亚由于年纪较小,与绯鸟自然成了一组。他们的任务是前往医院,调查是否有异常病征的患者,或许这是某种线索的开端。
玛琳娜和郝连镜则组合成组,他们将前往图书馆,调查恩培多克勒的历史,寻找与世界崩坏相关的线索。
时雨声明自己可以带着一个新人返回市中心,调查先前降临的广场后,再尝试潜入市政厅,试图调取档案,查找可能隐藏的秘密。
白奕则可以带着剩下的两个新人前往旅店,利用他那扭曲现实的能力,解决一行九人的住宿问题。
“新人们,你们决定好了吗?”时雨轻轻抛起手中的沙漏,沙子在空中轻轻旋转,她的眼神从容,“我这边只能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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