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是李清禾骑在前头,可后来却没了力气似的速度越来越慢,起先瑶光还以为是李清禾体力不支,可后来她却落下许远。
瑶光发现李清禾的不适时,她已摇摇欲坠,小脸苍白没有丝毫血色,密汗打湿发髻黏在额头如同刚刚从河中捞出的落水小狗。
也好在瑶光发现得及时,李清禾身子不稳眼看就要栽倒,瑶光大手一捞也顾不上两人身份上的差距,将李清禾打横抱起两人同骑一匹马。
而此时的李清禾神志已经有些模糊,身子冷得如同千年寒冰,只迷迷糊糊地小声喊着疼,旋即再没了动静。
瑶光哪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忙将人扶正些让李清禾的姿势稍微舒服些,一边快马加鞭往前赶去。
好不容易将人送进了医馆,可瑶光却发现李清禾身上已经沾染上不少血渍。
什么时候受的伤?
瑶光实在是想不明白,近日虽偶有追兵拦截,可是他自问将李清禾保护得极好,可眼见李清禾如此模样,瑶光却不禁陷入自责。
是我的错。
瑶光一脸落寞地倚靠在医馆门口,见大夫进进出出,心更是揪在一处。
却见大夫瞧着瑶光叹气,瑶光还以为李清禾命不久矣,顿时脸僵住,嘴巴哆嗦着不知说什么。
待大夫将其他人支走后,劈头盖脸地朝瑶光骂道。
“你这个夫君是如何做的!你娘子身子如此体弱且又来了月信,你怎么还叫她做这么重的活?”
此话一出,瑶光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有人在他脑子里放炮仗。
“不是,她不是……”瑶光还想解释什么却被大夫打断。
“不是什么?她都疼晕过去了你还在这里不是,长得人模人样,怎么如此没有担当。”
说完话,大夫将手中的方子递给瑶光,指着另一扇开着的通向后院的门道。
“交钱,那药后院药童代煎。”
见瑶光转身前去拿药,大夫还忍不住在他身后吐槽道。
“这小娘子长得如此不错,怎么年纪轻轻眼睛便坏了呢?”
瑶光瞧着手中的方子有些尴尬,却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了过去。
待李清禾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瑶光正守在床前,支着一只手假寐。
从李清禾的角度看去,瑶光长长的睫毛投下一道阴影,手托着半张脸留给李清禾清晰的下颌线,红润饱满的唇下却有着一层假面的痕迹。
原来瑶光的伪装也不过如此,李清禾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她伸出手却摸到他的唇,只好向下游走,却见瑶光睁开了眼睛。
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小孩,李清禾小脸一红,连忙缩进了被子里。
“醒来就被睡了,起来喝药吧。”
瑶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李清禾这才不情不愿地探出头来,却意外发现自己的衣裳被人换了。
“不是,我,你……”
李清禾此时已经变得语无伦次,手指在两人之间点来点去。
女子的贞洁在这个时代足够杀死李清禾,更何况,她是皇帝的妃子。
难得瞧着如此慌张的李清禾,瑶光心中却冒出一点窃喜,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竟然伸出手揉了揉李清禾乱糟糟的头发。
而两人都因瑶光遮盖突如其来的动作愣住。
大逆不道!简直是大逆不道!
李清禾只听见脑子嗡的一声。
“不是我,是医馆里的妇人换的。”
瑶光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连忙说出真相,旋即指了指放在一旁温着的药,然后逃似的跑出医馆。
站在医馆大门旁,瑶光听着胸腔里剧烈起伏的心跳声,只觉得不妙,趁着李清禾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瑶光向店中的伙计借来纸笔,随后将字条绑在一只鸽子身上放飞。
另一边的李清禾反应却不像瑶光这般大,她一边双手托着碗喝药一边思考着自己是不是玩脱了。
如今李清禾身体不适,也不好日夜兼程地赶马,只好寻一间客栈小住着,待李清禾好些再出发。
临走前,大夫将药包递给瑶光嘱咐道。
“这是四物汤的药包,待你夫人月信结束便将用此滋补身体。”
听见这话,瑶光有些无措地看着李清禾,而李清禾却是点头向大夫道谢。
等两人走出医馆几步远,瑶光这才开口解释。
“是那老大夫乱喊的,李姑娘可别在意。”
“嗯。”李清禾仰着头瞧着瑶光郑重点头,“我知道的,谢谢你瑶光。”
可是李清禾这幅不在意的样子却意外地惹怒了瑶光,他走进了一家客栈,将两人安顿下来,赌气似的不再和李清禾说一句话。
月色沉沉,瑶光独自一人坐在屋顶上看月亮,今夜的月儿缺缺,星子微闪偶有薄雾撩人视野不佳实在是不是什么赏月的好日子。可瑶光却并不觉得是在赏月,他大多数的日子里总是一个人,除了会杀人什么也不会,连同他说话的人都鲜有,瞧着那月亮只觉得安心。
其实瑶光并不是在恼怒李清禾,他在恼怒自己,一个杀手,一个暗卫,轻易地被一个女人撩拨心弦,那个女人还是皇帝的嫔妃。瑶光不晓得这份不正常的情感可以称作什么,只得迁怒自己。
而李清禾正站在檐下的回廊上,墨色的袍子拢在身上使得整个人都变得黯淡无光,好在些许月光落在身上,才不至于她显得如此寂寥。
她这样的光风霁月,她这样的孤独落寞。
瑶光视线垂下正好撞上李清禾那双含水的眸子,似是被火灼烧一般,瑶光赶忙挪开视线做贼心虚似的将身子往后挪了挪,祈祷着李清禾没发现自己。
好在不过片刻,李清禾便转身离去了。衣袍而红随着李清禾的动作画出一个圈,却搅乱了瑶光本就不平静的心。
期盼又纠结的感觉让瑶光生出一团莫名的火,只好想着自己送出的信尽快得到回信。
不过一晃神的工夫,却见李清禾提着两壶酒正借着屋后的梯子爬上来。
“兄长,搭把手。”
脆生生的喊声传来,只见李清禾一手扶着梯子,一手将手中的酒递给瑶光。
酒瓶摇晃发出碰撞的声音,一声一声如同钉子一般敲进了瑶光的心,瑶光回头望去,只见那扰乱他心神的女子正在自己身后,笑意盈盈地瞧着自己。
恍然回过神来,瑶光一把拉住李清禾的手腕,将她拉了上来。
两人并排坐在一处,月色皎皎,心思各异。
不过李清禾却丝毫没有安慰瑶光的意思,只顾将手中的一壶酒塞给瑶光,便开始自顾自喝起酒来,借着酒劲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从前事。
从阖家团圆到父母双亡,只为了一把莫须有的破琴,李清禾显然已经有了醉意,她并没有打算隐瞒,直言进宫便是要让欧阳皇后尝尽家破人亡的苦痛。
李清禾发丝已经乱了,冷风仅剩的柔情将发丝送至瑶光手上,她将自己埋在斗篷之中,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瑶光,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便替我杀了欧阳桂毓好不好。”
瑶光分不清李清禾话里的情绪,是乞求更多还是撒娇更多。
“好。”
只听见自己的应答,瑶光便瞬间清醒,他好似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如何大逆不道的话。
另一边的李清禾却并没有打算放过他的意思,她突然抓住瑶光的手,认真着看着瑶光的眼睛开口。
“瑶光,若是有一天,秦屿川要赐死我,我希望了结我性命的人是你。”
话音落下,一滴热泪从李清禾的眼眶落下,却并未等到瑶光的回答,李清禾便身子一软向后仰去。
瑶光见状立马用手扶住李清禾的后脑勺,缓缓将她放平,将斗篷严严实实拢好。李清禾的手却依旧紧紧地抓住瑶光,像是抓住自己最后活命的稻草。
送来的酒已经彻底冷了下来,李清禾的手却被酒气熏得火热,瑶光手背上的泪却是冷得可怕。他想为李清禾拭去眼角残留的泪痕,却不敢伸出手去。
秦屿川,那是皇帝的名讳。
若是皇帝要杀她,自己只能成为杀她的刀。
瞧着李清禾渐渐平稳的呼吸,瑶光只盯着李清禾的脸出神,她不像传说中那样像董皇后,起码在外貌上并不像,只是两人眉眼中的愁容渐渐重合。
“你是为心中的仇怨而忧愁呢,还是为皇帝视你为替身而忧愁呢?”
瑶光知晓李清禾不会回答自己,却依旧问出了心中所想,他是单纯并不是傻。他不知李清禾在自己眼前有几分真假,但是确定了自己的心已经出现了动摇。
待酒壶已经空了,瑶光才将李清禾抱起送回了房间。
房间外的声音渐渐消失,李清禾这才睁开眼睛,如今的她眼眸清亮哪有半分醉意。来月事时饮酒果然不是一个好主意,小腹间的剧痛让她实在是无法安睡。
正在这时,一黑衣男子破窗而来,未等李清禾有所反应,只见黑衣人手中撒出一种药粉,白色的粉末如同饥渴的虫子瞬间窜进李清禾的鼻息。
两眼一黑,李清禾便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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