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时,李清禾已经被捆住,天光大亮,阳光并不刺眼,身边仅有三个黑衣人,此时瑶光也找到了他们,正站在李清禾的对立面。
为首的黑衣人把玩着手中的小刀,见李清禾悠悠转醒不觉嗤笑出声。
刀刃落在李清禾不知何时沾染了泥土的脸颊上,兵器上的寒意让李清禾瞬间认清了自己此时的处境,转动着眸子打量起四处来。
他们正在一间屋子内,瞧着那布置应是临时落脚的小院,邻居家偶传来鸡叫声想来并不是什么荒无人烟的地方,如今李清禾与黑衣人贴墙而立,想来是被瑶光逼上了绝路。
“李婕妤不远万里离宫,只为与情郎私奔,可惜陛下英明,察觉二人私情于是下令处决了两位,但上天垂怜不忍有情人分离,竟双双化蝶飞去。”
说完这话,黑衣人笑着看着瑶光,抬起下巴问。
“怎么样?给两位编写的这一段感天动地的爱情传奇如何?”
被捆住的李清禾心下一沉,来人知晓二人的身份,想来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呸。”瑶光气恼,啐出一口唾沫“就凭你还想取我的性命?”
话音落下长剑出鞘,在空中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眸子咪长,似蓄势待发的毒蛇只找准时机给敌人致命一击。
黑衣人丝毫不恼,只是将手中的刀离李清禾的脖子更近了几分,他对李清禾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白皙的脖颈处不过呼吸之间便多了一道血痕。
“冲冠一怒为红颜。”
黑衣人叫好,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变化,目光在瑶光和李清禾两人之间流转,这才阴恻恻开口。
“都是替他人做事之人,我也不愿多加为难二位,只要将皇帝的行踪报告给我,放二位一条生路。”
“皇帝不就在皇宫,你去杀啊。”
许久没说话的李清禾终于开口,不见寻常的柔情蜜意,张开便是打打杀杀。
黑衣人显然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但李清禾是他们威胁瑶光的砝码,却也不敢真下死手,只好冲着瑶光无能恼怒叫嚷。
“瑶光,难道你要让李婕妤死在你的面前吗?”
“她是皇帝的嫔妃,与我何干?”
瑶光压抑着噬血的怒气,用极力克制的语气冷漠地说出这句话,若不是李清禾被他们要挟,那几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闻言这话众人皆是一愣,尤其是李清禾眸子瞬间黯淡下去。
她一定是失望了,她一定是对我失望了。
瑶光瞧着李清禾的眼睛,手却握紧了剑柄。
“呵呵,还想诓我。”黑衣人显然不相信瑶光的话,固执地将刀更近了几分。
血液顺着伤口往下淌,剧烈的疼痛让李清禾再也无法将注意力放在瑶光身上,幸好她被绑在前没有被搜身,她将藏在袖子里的小刀滑出,暗自割着绳子。
好在并没有人注意到她手上的小动作,手腕上一松,李清禾想也没想拔出头上木簪用力往黑衣人的脖颈处用力扎去。
那木簪虽不及刀剑等武器的伤害力大,可是那顶端被削得极尖,虽不能一击毙命但也能为瑶光争取些时间。
瑶光反应极快,在黑衣人捂着脖子瞧的瞬间立马上前将李清禾往回拉,不说瑶光武功极高呢,不过三下五除二便轻易地将其他人放倒了。
李清禾与瑶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冷眼看着瑶光杀人上头的模样。
瑶光弯腰为李清禾取下最先刺向黑衣人的发簪,却在这时一支冷箭破窗而入。
李清禾面色未变,若是瑶光死了,靠她一人定然无法安全抵达许州。
赌一把,便再赌一把。
没有多加思考的余地,瞧着那支直冲瑶光的冷箭,李清禾扑上前去。
利箭没入血肉,设想的痛楚却没有来,李清禾身体直挺挺跌落,余光看见正回头望的瑶光,用尽全身力气虚弱地从喉咙挤出一丝声音。
“瑶光……”替我,杀了皇后。
后半句话并没有说出口,李清禾只觉得自己跌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像是在深不见底的湖泊里,水草缠绕着四肢,无力挣扎后是湖水倒灌进肺部的窒息感。
回头望去的瑶光有一瞬间的失神,李清禾的木簪还握紧在他手中,玉兰花上沾染了血迹,显得格外妖冶。
而木簪的主人李清禾,却倒在了自己面前,胸前的贯穿的利箭格外刺眼,血迹从胸前的这头顺着长箭滴落在地,瑶光的五感似乎在瞬间被放大,他清晰地听见李清禾那一句仅剩的“瑶光”。
不知为何,此时的瑶光却是格外冷静,他将手中的发簪收入怀中,拿起不知谁落在一旁的弓箭,一脚踹开了门,只见外面一人正惊惶失措地往里面瞧。
两人几乎同时搭弓,瑶光突然想起自己没同李清禾说过,他射箭极好,百发百中。
弓箭拉满,松手。
长箭如同脱缰的野马,直冲对面而去,两箭遇上,终究是瑶光的箭更胜一筹,对面的箭从中间破开,只留瑶光射出的箭直中命门。
瑶光射出箭后直接转身,他相信自己的箭术不想费神在此时上,脑海里只有倒下的李清禾。瑶光尽量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发簪插回李清禾发上。
原本精致的发髻此时散开,如墨的长发自由地飘散着。
听着李清禾渐渐虚弱的呼吸声,瑶光跪坐在一旁一言不发,此时的他如同做错事的小孩,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取下脸上的面具,将李清禾的手抚上自己的面庞,声音里不禁带着哭腔。
“李清禾你不是一直想看我长什么样吗?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无人回应,只留下呼啸的风声。
原本两人的任务便是吸引火力让秦屿川亲自赶往许州,秦屿川虽有交代让瑶光保护好李清禾,却暗地里让自己查阻止他们去许州之人。
此时李清禾性命难保,自己虽已查到背后之人,可是却没了完成任务的喜悦。
“瑶光,你在做什么?”
李清禾再醒来已经是几日后了,她茫然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清禾,这是天璇的商队,他送东西去许州,正好我们一道,也是他商队中的医士将你救回来的。”
正坐在一侧的男子出声解释着。
李清禾则循声望去,眉头一皱似乎没想起这人是谁。
男子一身玄衣,说话声轻柔,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透出无尽的温柔与纯真,他的手正握住李清禾的手。
感受到来自他人手掌的粗糙感,李清禾冷漠地将手收回,支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马车上,警惕地看着那人,试探地开口。
“你是瑶光?”
见李清禾认出自己了,瑶光松了一口气,却见李清禾的目光落在了另一旁的天璇身上。瑶光还以为李清禾的冷漠是因为天璇在的缘故,便同李清禾开口解释。
“这是天璇,是我的朋友,他可以相信的。”
或许是为了验证瑶光的话,天璇点头示意,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
天璇显然是和瑶光是个不同性子的人,他穿着当地人的服饰,手腕处带着一串显眼的佛珠,低垂的侧脸教人瞧不出喜怒,脸上虽勾起笑容,李清禾却不认为他是一个好相与的,尤其是,他已剃发,只有和尚才会剃发,可是瑶光说他是商人。
意识到自己的打量并不礼貌时,李清禾挪开了目光,一手支撑着身子无趣朝着窗外望去。
见李清禾兴致不高,瑶光只觉得她是近日里病着身子虚弱,便从车驾里的木匣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糕点递过去。
“喏,是从京城里带出来糕点,天璇说是京中贵人小姐常喜欢的,你尝尝。”
可李清禾却摆了摆手,礼貌而疏远地拒绝。
“我实在是没有胃口。”
瑶光有一瞬间落寞旋即又打起精神开口。
“那清禾你想吃什么,我叫人准备着。”
“不必了。”李清禾终于笑着看向瑶光,笑容似阳光化开,可接下来的话却给瑶光浇了一桶冷水。
“瑶光,外族男女共乘一车已经是僭越了,虽说如今情况危急,但本宫是皇上的嫔妃,你不应该直呼本宫的名讳。”
瑶光显然是不想听见李清禾说这些,叫停了马车下轿而去,只留下一句我去为你准备吃食。
瞧着瑶光耷拉着脑袋走出马车,天璇却意外地嗤笑一声。
“李姑娘何必苛责瑶光,他天性纯良不懂男女之事,更何况他如今的模样不正是姑娘所想?”
听着天璇话中讥讽李清禾虽有几分清明,却不忍多打量了几分说话之人,旋即恍然大悟。
“惠空大师,可是觉得我先前那番话是错了?”
狡黠目光对上天璇波澜不惊的眼睛,颇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还俗多年,惠空这个名字倒是鲜少人叫了,这下不止瑶光对姑娘有兴趣了,不过,知晓这个名字的人大多都死了,不知姑娘会活到几时?”
从李清禾叫出惠空这个名字,这件事倒是让天璇对李清禾不得不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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