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求出乎林云盏和秦风憩二人的意料。
太后见秦风憩沉默不语，脸色一沉，问：“皇上嫌弃你大表姐？她虽然脸被烫伤了，但幼时容貌旖丽，你是见过的。”
秦风憩道：“朕不是嫌弃表姐，只是不知道皇叔那边怎么……”
“笑话，他难道还想插手皇帝纳妃？”
秦风憩惊讶：“母后的意思，难道不是让大表姐当皇后吗？”
太后听他如此说，脸色稍霁，道：“皇儿有立你大表姐为后的想法，母后很欣慰。”
秦风憩演道：“本该如此。”
太后伸手摸摸他的脑袋，道：“母后不愿你为难。你大表姐的脸确实没法当皇后，只是你舅舅家只剩下这一个适龄的女子……”
原来如此。林云盏悟了。
太后不愿意后宫让摄政王一家独大，所以得让自己家送人进来制衡一二。可惜贤妃去世，关大小姐还毁了容，实在是勉强招架罢了。
“既然这样，那朕封大表姐为贵妃，给她最好的。”
“好。”太后欣慰，“皇儿与母后同心，还有一点要记得。”
“什么？”
“皇儿年纪不小，要努力和贵妃生个皇子，才好保江山传承。皇后既然有了后位傍身，有没有子嗣不重要。”
秦风憩脸色僵了一瞬，要不是林云盏对他演戏的样子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根本捕捉不到这瞬间的异样。
秦风憩随机应变地撒娇道：“母后，朕都没行冠礼，说这些还太早了。”
“既然要立后，冠礼也不远了。”
秦风憩眼神一闪：“母后也打算用那没完工的祭坛让朕行冠礼？”
“祭坛怎样不重要，皇儿就委屈一下，可好？”
“好吧，听母后的。”
林云盏随着秦风憩走出慈宁宫，阴阳怪气地说：“恭喜你又得一佳人。”
秦风憩没有接这句玩笑话，若有所思，道：“阿盏，你注意到了没？母后让关大小姐进宫的目的不是争宠，只是想要个关家的皇子。”
“好像还真是。那你……？”
秦风憩一笑：“要是关家有了皇子，还要我做什么？我并不是太后的亲儿子，只是嗣子罢了。”
林云盏补充：“永宁若有皇子，摄政王也必定宠得不行，至于你……”
“还能怎么办。我只好明面上宠幸两位美人，实际上……”
“实际上？”
“实际上躲进纱橱、另起一床，和阿盏厮混……”
“……闭嘴吧你。我强调了多少次，少、说、俏皮话！”
-
太后要求让关大小姐入宫的消息没多久就被摄政王的眼线传了出去。
摄政王听闻此事不仅不生气，反倒畅快地笑了半天。
“老妖婆是真的没招了，让一个毁容的老小姐入宫有什么用？难道还能争宠吗？果真是家中没人，乱了阵脚。”
周久光顺势拍马屁：“对啊，郡主是何等姿色，那关大小姐怎能比拟？当初贤妃在世的时候，皇上对她也只是一般罢了，太后几番操作都是一场空。”
摄政王轻蔑道：“孤知道老妖婆腆着脸不顾流言蜚语送侄女进宫是为什么，不就是想要未来的太子流着她关家的血吗？天真！”
周久光道：“可是王爷，皇上宠幸谁可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属下对永宁郡主的才貌有绝对的信心，但……有时候皇上可能想尝试点不一样的……”
摄政王笑言：“周先生不必担心，孤自有办法。”
-
为了尽快让永宁郡主成为皇后，摄政王巴不得杵在流程前面的加冠礼明天就能举行。
于是曾经横在秦风憩面前的障碍迎刃而解。
五月初一开始，工部停止了祭坛施工，陆续撤出，将场地交由礼部接手。
礼部按照本朝的惯例和规格，着手进行祭坛的布置。天子加冠，宰牛、羊、猪三牲，青铜礼器不胜数，更有各色金玉点缀。
礼部侍郎古香端业务娴熟，亲自督办，眼见着各色沉重的礼器被一点点抬进去放置妥当，势必要让皇上的冠礼顺利举行。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意外发生得一点预兆都没有。
五月初十，礼部好不容易将所有祭品都摆放妥当，开始挂红绸彩绳。
忽然一声巨响，整座祭坛连带着各色祭品、礼器全部坍塌，仅剩中央一个巨大的坑。
古香端亲眼目睹了全程，差点晕倒在当场。嘴里喃喃：“完了完了，要是误了皇上的冠礼，我完了……”
他被人搀扶着送到了秦风憩面前，进气少出气多地禀明了全程。
听得林云盏一脸茫然地问秦风憩：“你加冠需要这么多祭品？重得祭台都塌了？”
秦风憩一脸乌云：“各色青铜礼器确实重，但不至于压塌祭台。”
林云盏皱眉：“这么说，这祭台有问题。”
“工部本就没造完，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古香端见秦风憩脸色正常，不像要降罪于他的样子，悬着的心放下一半，理智也逐渐回归。他迟疑地道：“可是……工部没造完的是地上的部分，按关尚书的说法，地基已经完工了啊。”
林云盏道：“看来是偷工减料了啊。我说当初他怎么咬死了户部不给钱，原来是因为将钱挪作他用，剩下的不够才拖慢进度！”
此话一出，他还不忘喊出系统，心中默问一句“对吧大宝贝”？
【偷工减料是真，那这笔钱去了哪里？】
林云盏：不用猜，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笔钱当然是流向了关江流自己的口袋。
【不……】
系统的否认还没说完，林云盏立刻自己否认：不对。关江流完全是靠裙带关系才当的尚书，他背后是关家，还有太后，那么这笔偷工减料的钱……应该流向了关家，大概率还有一部分上贡了太后！
【这回对了！你现在真是一猜一个准。】
【秘闻 5%，目前进度已经超过一半，来到了51.5%。宿主，你的大宝贝已经在招手了。】
林云盏邪邪一笑，对着发呆的古香端道：“古侍郎，关尚书偷工减料一事，明日朝堂上还得由你冲锋在前，参他一本啊。”
古香端偷偷瞄了一眼秦风憩，天音刚刚说的，皇上也应该听见了吧。这背后可是太后啊，真的要参？
秦风憩鼓励道：“阿盏所言甚是，古爱卿斟酌一二。”
还真要他来！古香端肩膀一沉，已经预料到今晚彻夜难眠思考怎么上参表了。
果然，第二天的朝堂上，太后也来垂帘听政了。
古香端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将思考了一夜的参本念出：“臣古香端，昨日在祭坛目睹……”
刚说出祭坛二字，摄政王便迫不及待地大喝一声：“好你个关江流！脑满肠肥，欺上瞒下，平日里做朝廷的蠹虫，现在还妨害冠礼。”
前几日狂妄凶悍的关江流，现在像一只两百斤的鹌鹑，缩着脑袋，一言不发。
他的旁边，被他踹了屁股以至于告假许久的高斯衷今日拄着拐杖也要来朝堂上，就为了看他吃瘪的模样。
高斯衷此时爽得无以复加：“让你污蔑我户部卡钱，现在好了吧，大家都知道了。你挪用了钱款，难怪一直耽误工期！”
关江流蠕动了一下嘴唇，终究没有说话，不过能看得出来他废了多大的劲才压下反驳的**。
摄政王趁火打劫：“皇上，此等丑事被揭露，孤看关尚书已经不适合在工部任职了，还是去职下狱，细细审问为好。然后再挑选合适的人选取而代之。”
秦风憩身后，沉默许久的太后说了今日第一句话：“关尚书行为虽有错，但不至于下狱吧。”
摄政王就等她这一句话：“皇嫂，若是因为您也收了关江流上贡的好处，就如此偏袒的话……”
太后不说话了。
摄政王拱手：“孤看，不如让户部侍郎平调，先接手工部事务。”
户部侍郎也是摄政王的人，这一提议，显然是想吃了太后的棋子。太后又怎么可能轻易松手。
秦风憩眼皮微抬，跟林云盏交换了一下眼神。
果然，一涉及到切身利益，太后厚着脸皮也毫不退让。
“皇嫂，你提名的那些工部的人之前怎么没指出关江流有错呢？可见毫无公心，不可。”
“摄政王，那你调个户部的人来工部的事又是何意？隔行如隔山。”
“皇嫂，刑部的人不行。跟户部的事情好不搭边，难道让他们审房子？”
“摄政王，刑部的人不行，你户部的人就行了？”
“皇嫂……”
“摄政王……”
两人你来我往，说得角落里的大臣偷偷打了个哈欠。
林云盏适时咳嗽一声。
没想到，摄政王和太后两个人竟然因为听见林云盏的声音而默契地停止了斗嘴，一致看向他。
这一举动在不明所以的人看来颇有含义：看来林公公才是头儿！
林云盏又开始演狗腿太监东厂厂公：“这样吵下去也不是个事儿，皇上，日上三竿，都快用午膳了。”
“也是。”秦风憩哧溜接过戏，“不如找个大家都放心的人先把工部的事接着吧，赶紧修一修祭坛，不可误了冠礼。”
摄政王和太后异口同声道：“何人？”
他们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能同时让他们放心的人。
秦风憩想也不想，道：“吴王从墨谷关回来闲着吧？让他来领工部的差事吧，反正射箭和修地基差不多。”
众臣面面相觑，射箭和修地基，差不多？
虽然这话里漏洞百出，但是摄政王和太后两人罕见地没有反驳。
吴王此人完全是个富贵闲人，对权力没有半分**，和摄政王太后二人关系不远不近。
勉强可以接受吧。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吴王对那两人没兴趣，不代表他对秦风憩这个皇侄儿没兴趣，秦风憩可是他最好的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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