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盏没想到他承认地那么干脆,反而陷入了另一种模棱两可的迷惑。
“你是说……那些故意靠近的举动……”
那个吻……
秦风憩含笑不语,不点头也不否认。
林云盏似乎又陷入了不久前那种提心吊胆的阶段,只是这回纠结的内容变了。可恶,就会给人制造难题。
他觉得一股热气上涌,直冲头皮。
“阿盏,耳朵怎么红了?”秦风憩又瞪着他装纯的眼睛好整以暇地看了过来。
林云盏飞速地用双手捂住耳朵。
他眼睛上看下看,慌乱地想要找点事情做,嘴皮翻动:“我们说到哪了?”
“哦……说到冠礼还是没法如期举行。”
林云盏走神的思绪被拽了回来:“对,冠礼。”
“这次借生辰的名义才将此事提上日程,若是被延期了,之后有的是借口继续拖下去。大约不是关江流口中的一年半载,十年半载才是。”秦风憩说着,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所以我们不能容忍他们以祭坛为理由延期。可是,连钦天监监正这样‘灵验’的人发话都没有用……”
秦风憩摸索着腕骨,若有所思:“祭坛只是一个由头,关健还是需要皇叔和母后二人同意,哪怕只有他们中的一个同意也行。”
林云盏挠头:“你抓住了关键。我看,只要你能给他们足够的利益交换……”
秦风憩打断:“我倒是知道皇叔最在意什么。”
“什么?”
“我怕说了你不高兴,又连着几天生气。”
“都什么时候了,我是这样的人吗?我气的是你瞒我骗我,而不是什么其他的事。”
“好,那我说了。”
“说吧。”
秦风憩偏头,故意避开林云盏的眼神,道:“皇叔膝下仅有一个女儿,疼得如珠如玉。”
“永宁郡主?”
“对。”提到两人前些日子冷战的缘由,秦风憩微感尴尬,“皇叔毕生心愿,便是让永宁成为皇后,享有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林云盏心中一跳:“既然如此,你若拿此事与摄政王谈判,应当可以让他同意行冠礼。”
“阿盏没有别的要说?”
“啊?”林云盏不知道秦风憩合意,继续解释道,“摄政王既然疼爱女儿,婚后你们二人就成为一体,他退居幕后未尝不可。”
秦风憩若有所思:“我的意思是,你一点都不生气?”
“生气!生气你竟然觉得我会生气。”
秦风憩脸色严肃,道:“皇后是发妻,和其他妃子是不一样的。他日若再娶一个皇后,也只是继妻。椒房之宠,只有一次。”
他越说得稀有,林云盏压下的酸意就涌上几分,可是他又有什么立场反对?
林云盏面上云淡风轻:“我知道啊。凡事都有第一次嘛,你不要紧张。”
秦风憩没有说话,眼神转而变得审视。
“而且没有皇后,你也要去其他妃子的宫里,都一样啦。”
秦风憩倚在凳子上,右手托腮,认真道:“我其实对男女之事没兴趣,成日里跟阿盏厮混就已经很开心了。”
林云盏没想到听到了这样的回答,他沉默了三秒,然后说:“……难怪冯贵人觉得你不举,原来你是真的不行啊!”
秦风憩一笑:“哈哈哈哈,连你也嫌弃我?小心朕摘了你的头。”
林云盏心中微甜。不管是真是假,是爱情抑或友情,还是纯粹的依赖,他不想分辨。
-
两人议定,便去见摄政王。
摄政王颇感意外。他知道小皇帝对这门婚事并不热衷,毕竟他和永宁名义上是堂兄妹,有□□之嫌,是他强权推进,才有这桩可能。
但没想到小皇帝竟然想通了,表现得还非常有诚意。
“皇叔,朕若娶了永宁,一定疏远后宫其他妃子。”
“皇上,自该如此。”
秦风憩又仿佛不经意地补充道:“哦对了,朕还想过,朕的第一个孩子必须要皇后所出,又嫡又长,将来继承大统再名正言顺不过。”
话音刚落,摄政王发出了一串连贯的大笑声,笑完又不断称好。
这话似乎挠到了他的痒痒肉。
“皇上长大了,将来一定比你父皇还要英明。”
秦风憩见摄政王满面笑容,知道可以呈出最核心的目的了,他以一种惋惜的口吻道:“可是……”
摄政王还在笑,眉目舒展,随口应道:“怎么?”
“可是朕到现在还没加冠,不算成人。祖宗之礼有言,先冠礼,再大婚。若是先娶永宁,朕怕有人指摘。”
“谁敢?”摄政王怒喝。
“朕只是想给永宁最完美的婚礼,一切都不能含糊。”
秦风憩觑着摄政王,发现这话说完他果然有了犹豫的表情。事涉永宁,一切都得慎重考虑,爱女之情,反成软肋。
果然,摄政王吞吞吐吐地开口:“你考虑周全。得先行冠礼。”
秦风憩心下畅快:“可是祭坛还没建完,何时才能行冠礼呢?朕怕永宁待字闺中,等不及啊……”
“确实、确实。”
秦风憩看着摄政王纠结的表情,也不说话,静静地等着他想清楚。
果然,摄政王思考之后说:“还是按你的生日举行冠礼吧,下月二十,不必延期……”
“那祭坛?”
“管他什么劳什子祭坛!老监正不也说了么?有个底就能用。”
秦风憩演起了欲擒故纵:“这……也行吧。”
摄政王一挥袖子,道:“这几日让工部的人捯饬捯饬收个尾,接着就让礼部接手,抓紧布置,抬祭祀牲品过去。”
“朕依皇叔的。”
“冠礼之后便成婚,皇上可不要让永宁伤心。”话说到一半,摄政王语气里还带着隐隐的威胁。
“自然。”
-
“没想到摄政王那边这么容易就搞定了。”林云盏感慨,“他确实爱女儿。”
秦风憩手中抓着一把茶粉,意有所指道:“有些东西,越想得到,越得不到。他越爱永宁,永宁也许越不幸福。”
茶粉自他道指缝之间滑下。
林云盏微微心软:“永宁是无辜的,娶了她,他就是你的皇后。你还是对她好些吧。”
原以为秦风憩会随口答应,但是没想到他硬邦邦地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对她好……还轮不到我。”
“啊?”
秦风憩看他:“我的心就这么点大,分不出更多的情意。还是让别人来吧。”
林云盏更迷惑,迷迷糊糊地说:“你什么意思?你想说自己小心眼?让别人来是怎么来,你戴绿帽上瘾了?”
秦风憩开怀大笑:“阿盏,有没有人说过你疑惑的时候想法很奇特?”
“你是不是想说我脑洞大?”
“脑洞?”
“对,脑子有洞,装得下稀奇古怪的事情。”
“那我巴不得你的脑洞多一些,借我看看。”
……
两人笑闹间,孙禄全自殿外进来通传:“皇上,太后跟前的钱盈钱公公来了。”
秦风憩面上笑容减淡,道:“让他进来。”
林云盏心思敏捷,小声道:“太后这么快知道了。”
秦风憩点头,还来不及说什么,钱盈已经走进殿内。
“奴才参见皇上。”
“钱公公,起来吧。母后有什么事?”
“太后念着皇上呢,说您好久没去慈宁宫了,喊您过去吃甜粥。”
林云盏嘴角一撇,理由也太过牵强。秦风憩这个装出来的二十四孝好儿子可是天天都去请安,哪来的好久没去?
“有劳母后记挂,钱公公前头带路,朕马上去。”
御辇一路行至慈宁宫,秦风憩下轿,门口连迎接的人都没有,完全不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看来太后是想给一个下马威。
秦风憩不以为忤,从容地跨过门槛,向主殿走去。
到得殿内,太后皱着眉心,冷淡道:“皇上看来是有了新人忘旧人。”
“母后,这话从何说起?”
“听说你想着成亲、立后了?这等大事都不跟母后商量商量,我看你眼里根本就没有母后。”
这话说得好重。
林云盏在秦风憩身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点犹豫都不带地跪在地上,膝行至太后脚边,满脸忧虑地哭泣。
高!真高!影帝!
秦风憩哭腔很重:“母后又不是不知道,此事是皇叔一手操办的。为了让朕尽快娶永宁,他甚至要委屈朕的冠礼在一个根本没建好的祭坛上办。”
“什么?他要如期举行冠礼?”太后眉心的皱纹更深了。
“是,皇叔还搬出老监正的话,证明祭坛建不建好都一样。”
“不靠谱的东西。”太后的怒意自齿缝之间溢出。
秦风憩瞟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要是表姐还在就好了,朕一定选表姐当皇后。”
不说还好,一说就勾起太后心中的巨痛。那日贤妃死在宫中,对于太后来说,不仅是亲人离去之痛,更是少了一条臂膀的心痛。
她原先期待贤妃率先生下皇子,为她关家上一道保障,谁知道后宫三年没动静,贤妃还一命呜呼了。
现在好了,摄政王送女儿来了。要是让永宁先生下皇子,那这后宫、这朝堂,哪里还有他们关家的立足之地。
太后面色阴沉,道:“贤妃殁了,你还有另一个表姐。”
秦风憩没想到太后说了这句话,他轻声确认:“母后的意思是,大表姐?”
那个被贤妃毁了容的关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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