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竹月生了一双勾人心魂的眼睛,福临不得不承认,他不能看那双眼睛太久,那种诱惑人的感觉,真是一般人恐怕都受不住,于是他即刻转头去看他的马。
对于福临的反应,佟竹月自然觉出了一丝丝的尴尬,不过,她自幼学习的,就是佟家的女人绝不认输。更何况,这大概是她此生十分难得的,且唯一的机会了。
“臣妾听说,皇上是爱马之人,臣妾也很喜欢骑马。”佟竹月走到福临身边,柔声说着。
福临摸着他的爱马,道:“满蒙女子,爱骑射也是应当的。”
“皇上可想出宫去骑马么?”佟竹月主动发出邀约,她想她若能将福临约了出去,事情大概就能成个七七八八了。
福临紧了紧裹在身上的狐裘,不咸不淡地道:“近来太冷了,出去不怕冻掉了耳朵么。”
佟竹月娇俏一笑:“皇上是在开玩笑了,骑在马上,哪里又会冷。”她犹豫了一下,试探着握住了福临的手腕,“皇上,这后宫中,不是只有皇后娘娘可以陪您骑马。”
福临低下头瞧着佟竹月握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他倒也没有特别不给佟竹月面子,就由着她握着自己的手腕,但是却对她说:“你这手有点儿冷,不适合去骑马,回宫去抱着手炉暖一暖吧。”
佟竹月听得出福临话外的意思,她讪讪收回了自己的手,终究有些不甘心。“皇上……”
“回去吧。”福临看也不看佟竹月,“朕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收起你那些心思,安心在景仁宫住着,份例、赏赐,朕都不会少了你的。在外人面前,你会有你的体面。”
佟竹月看着福临的背影,眼眶中渐渐有了泪水,她从来没有这样低声下气过,她从来也不曾想过,有一天,在皇宫里,她即便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一丝宠爱,竟然都求不到。
天冬和吴良辅的关系好到像亲兄妹一般,所以皇上在哪儿发生了什么,只要是吴良辅衡量过,觉得可以给皇后娘娘知道,皇上就算知道是他告的密,也是无所谓的事儿,他也就说给天冬听了。天冬知道了,也就相当于孟古青知道了。
其时已近年尾,紫禁城中张灯结彩,为过年做着准备。孟古青不是个能闲下来的人,孝庄也很清楚孟古青的性子,所以往年过年孟古青该做的事情,今年孝庄也还是交给孟古青去做。
天冬从吴良辅那儿得了消息之后,待孟古青得闲了,也就将养马场发生的事儿大致说给了孟古青。
孟古青正歪在榻上看御膳房送过来的除夕宴菜单,不时拿毛笔在单子上圈圈划划。听天冬说完,她一笑,抬眼问道:“吴良辅怎么和你关系这么好?”
“啊?”天冬没想到自家主子的关注点没放在佟竹月和皇上身上,竟然放在了自己和吴良辅身上,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同吴良辅的关系,琢磨了好半晌,方才开口道:“大概是眼缘儿合上了吧,奴才觉着吴总管行事妥当,那张嘴其实也是密的,不当说的,他从来不说,也就跟他走得近了些。”
“嗯。”孟古青点了点头,“吴良辅还是有城府的,不该说给你听的,他一个字都不会说,该说给你听的,他也一个字都不会少,真是心眼子不少。”
天冬真是有些急了:“主子,那个佟妃明显就是想趁着您这个时候,乘虚而入,属实没品。”
孟古青却不这样认为。“她没品?还是很有头脑吧。至少猜对了如今咱们这儿的情形,也算是能给自己找到合适的机会。只是……”
“只是她不了解朕。”福临就像掐好的时间一般,准时出现在孟古青眼前。“你的奴才还真是本事,我的奴才也是个碎嘴子。”
其时吴良辅已和天冬比肩站在一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知道皇上这话是在开玩笑。
福临瞟了吴良辅一眼,道:“吴总管行事如此有分寸,现下该做什么,还要朕吩咐么?”
吴良辅即刻躬身,道:“奴才醒得,奴才们告退。”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天冬,两人连同伺候在坤宁宫中的奴才们都退了下去。
孟古青由着福临在自己身边坐下,她把手里的小册子塞到福临手上。“表哥看看这单子 ?可有不合你口味的?”
福临只看了一眼,便将拿小册子放到一旁。“除夕家宴,没什么意思,吃什么也没什么意思。”
“也是哦。”孟古青同意福临的看法,“还要应付那些叔伯们,想想都觉得厌烦。”
“还是的。”福临很赞同孟古青这说法,“所以比起家宴,朕还是更期待家宴过后和你一起守岁时,能吃些什么。”
“嗯……”孟古青琢磨了一下,“吃涮锅子,怎么样?虽然是冬日,只要火炉子点旺些,再吃点儿冰粉儿?”
“好啊。”福临的眼睛即刻亮了起来,“这么一安排,除夕那日还是很值得期待的。”福临一边说着,一边凑近孟古青,慢慢便离她很近很近,“佟妃勾引朕,你一点儿都不介意么?”
孟古青瞧着福临的眼睛笑:“我若说我介意,那说明我不了解表哥,我若说我不介意,表哥心里又不舒坦,你这么问,到底希望我说介意,还是不介意?”
福临听到孟古青的这些话,真的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便压低了声音,道:“不是当初赶着我去她们宫里的时候了?”
“现下我再敢你去,你去么?”孟古青挑了挑眉毛,“去……也不是不可以哦。”
“我不稀罕去。”福临轻轻吻了下孟古青的鼻尖儿,“就算你如今已不能伺候枕席了,朕也愿意守着你,哪怕看着你睡觉,也很踏实。”
孟古青被福临吹的痒痒的,她离福临远了些。“其实我无聊的时候,也想过这件事,我猜,她们总有蠢蠢欲动的,也想过,如果我是表哥,我会怎么样。”
福临有些好奇:“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样?”
孟古青调皮一笑:“我只怕是抵不住诱惑的,毕竟她们可都是活色生香的美人儿,各有各的美,哪怕就在眼前看着,都会觉着心情舒畅。”
“是么……”福临听到孟古青这么说,心里倒是有些不舒坦,“那朕现下的做法,你是觉得朕白做了这个皇帝?白白收了那么多美女入后宫?”
孟古青笑道:“想象中的事儿,又不是真的。”
福临正色道:“朕以为,若是不曾遇到你,你想象中的事儿,也未必不会发生。可是,遇到了你,你想象中的事儿也便不会发生了。”
孟古青不由扬头问福临:“我就有这么好么?”
“嗯……”福临故意犹豫了一下,“不能说好还是不好,朕也知道佟妃啊、董鄂妃啊,她们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可是,并非朕喜爱的那一款,你是朕喜爱的那款。所以,不论她们做什么,怎么做,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朕也不会觉得心动。”
孟古青琢磨了一下福临这个说法,正色道:“表哥说的,也不无道理。都是漂亮姑娘,但是也的确漂亮在不同的地方。”
“你啊!”福临轻轻捏了捏孟古青的脸颊,“脑子里想的,真的和别人不一样。”
“人和人本来就是不一样的啊。”孟古青重新拿起被福临摆在一旁的小册子,继续翻开来看,“表哥你不关心家宴上吃些什么,我却不能不关心啊。回头儿那些叔伯们挑了理,最后还不是要怪到我头上来。”
“你这是闲的无聊吧。”福临犹豫了又犹豫,“朕有些日子没对你说过前朝大事了,说了,怕你要花心思去想,现在看来,即便朕不说,你也闲不住?”
孟古青不由翻了白眼:“表哥我不是个废人啊!”
福临笑了:“好吧。那个邓遵尧,你说朕该不该‘用人不疑’?”
孟古青想了想‘邓遵尧’是谁,皱了下眉头,道:“马科费了半天劲儿从郑成功那边儿挖过来的将军?”
“是啊。”福临不由叹气,“邓遵尧的家人如今都在京城,朕特地派人照料,当然,也是对他的约束。可是,从马科给朕的密报中看来,这个邓遵尧效忠大清,似乎效忠的有些勉强。”
“勉强?”孟古青重复了一下福临的这个用词,“应该不至于‘身在曹营心在汉’啊。”她琢磨了又琢磨,道:“大抵就像洪承畴一般,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吧。只要表哥你真心待他,他总会明白,既然大势所趋,顺势而为才好。”
“就是这么说啊。”福临很同意孟古青这个观点,“既然我大清已经入主天下,大势所趋,不顺势而为的人岂非是个傻子!”
孟古青被福临这个说法逗笑了:“所以,表哥既然决定用了他,就信了他吧。何况,他海战经验比马科还是多得多,他也比马科更了解郑成功,用他更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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