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上，他倒是安安稳稳睡个了觉，反观程喻，一个不乐于拍照，手机相册里的照片数量不到两位数的人，对着镜子找了一晚上的角度。
翌日早上，手机电量满格，陆昀收到了一张……表情包。
发送时间――01:22。
表情包里的熊猫头敞开衣服，露出了它略显浮夸的腹肌，上方配文——霸道玉米爱上你。
陆昀：“……”
他打上三个字发了过去。
聊天框里又多出了一条内容——
【周五：有病吧。】
陆昀赤着脚坐在阳台上，双脚悬空，下方就是草坪，摔下去也不疼。
大清早的，他捧着笔记本，看海贼王。
手机响了一响，他目不斜视，凭着感觉按了密码，竟然真的成功了。
他微哂，看程喻刚发来的消息——
【加载中：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昨天那个相处模式很无聊？】
陆昀蹙眉表示不解，还没做出什么反应，那边又发来一条——
【加载中：来个网恋奔现，希望不是照骗。】
来不及思考，一声“小昀哥哥”便钻入了脑海里，他循声抬头。
只一眼，便彻底移不开目光。
——三四岁的小孩子蹦蹦哒哒地跑在前面，时而回头看看哥哥。
他刚交的男朋友朝她笑，而后步履不变、慢悠悠地走着。
他抬头见自己的目光盯着他，黑色渔夫帽帽沿只截至眉毛处，所以眼底的笑意藏也藏不住，被陆昀尽收眼底。
这样的场景光是想想就令人缱绻。
“小昀哥哥！” 稀饭抬头仰望着他，笑得一脸烂漫。
“小稀饭，你好呀。”陆昀跟她招了招手，“你怎么来了？”
“哥哥说带我来小昀哥哥家玩儿！ ”
“是嘛，”陆昀看了眼程喻，“进来吧。”
程露跑上楼从后抱住陆昀脖子：“小昀哥哥！”
陆昀反手一将她捞过来，抱进怀里，摸了摸她的脸：“ 不许叫我‘小昀哥哥’。”
“那叫你什么？”
“嗯……哥哥，就只叫哥哥，行吗？”
稀饭灵光一闪，把自己戴的松鼠耳朵取下来，说道：“你戴小松鼠耳朵我就叫！”
陆昀扑哧笑出声，捏着她的手：“小机灵鬼。”
程露就要上手给他戴，陆昀握住了她的手，拒绝道：“我不戴，我一个钢铁一样的男人怎么能戴这么女生的东西呢。
程喻悄无声息地进来，一把拉过稀饭，揶揄道：“小心待会你小昀哥哥没抱住，脑袋开瓢。”
陆昀捶了他一拳：“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程喻换上一副欠揍的表情，像是在挑衅他：“没有啊。”
陆昀：“……”
稀饭非常喜欢看小猪佩奇，但她父母对她很严，偶尔程喻会放纵她一两回，但也没过度。
所以这会儿，屏幕上的几只猪吸引了她所有的目光。
陆昀楼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她嘴里送零食。
程喻任劳任怨地在厨房里忙碌。
“陆昀！”他喊了一声，“酱油在哪儿？”
陆昀心思早就不在电视上了，闻言一喜，屁颠屁颠地小跑向厨房。
没过几秒，他就扶着门框了：“那呢，下方那个柜子。”
他背手指指点点了半天，俨然一副老厨师模样。
“我说你能不能搭把手？”
程喻恨不得自己长出八只手，现在的两只手根本不够用。
而陆昀，却悠哉悠哉地看着他忙。
陆昀说：“不能。”
程喻眼翻了个白：“我是不是还要给你倒杯茶？”
“那倒不用了，”陆昀嘴角勾了勾，“你专心做就好。”
陆昀站在门口，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忙，半晌才露出狐狸尾巴。
“我给你戴上个耳朵呗。”他跃跃欲试地从背后拿出松鼠耳朵，促狭看他。
程喻下意识脖子一抻，不留余地地说道：“不要。”
“你肯定要！”陆昀才不管他乐不乐意，说着就要给他戴上。
程喻作样躲了几下，发现没地方躲，只能受了。
栗色松鼠耳朵插.进蓬松柔顺的毛发里，真……挺可爱。
陆昀想笑。
程喻：“……”
“小昀哥哥，我想看超级飞侠了！” 稀饭头也不回地喊道。
陆昀放完电视，又跑过来在程喻旁边瞎晃悠。
这次程喻由不得他说什么，直接把手里的菜刀拿给他，再把他推到案板前，意思不言而喻。
陆昀不情不愿地给他切葱，他手起刀落，力道用得很重，刀在案板上划下一道道痕，这声音在客厅都能听到。
稀饭频频回过头看着他，不知道他中了什么疯。
“你声音能不能小点？”程喻哭笑不得，“ 不情愿就去看猪。”
“没有，我很情愿。”
陆昀已经切完了葱，现在站在洗碗池前，想刷锅，闻言，他手一个“不注意”，水龙头开到了最大，水柱触到池里的铁锅时顷刻反弹，水花迸溅出来，喷了俩人一脸。
程喻：“……”
陆昀：“……”
陆昀一面喊着卧槽，一面关掉了水龙头。
他拿衣袖抹了把脸，回头看程喻。
程喻锁骨那一大片的灰色布料沾水，与未沾部分形成鲜明对比。
他黑着脸，视线与陆昀的讪讪目光对接上时，又有点想笑，“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像一个冤大头？”
或许觉得这么做不是人，所以剩下的所有都被他承包了。
程喻和稀饭蹲在地上逗狗。
二禾跟稀饭特别亲，缩在她怀里，不断用头蹭稀饭的手。
小女孩被逗得直笑。
“哥哥，我们可以给它改个名字吗？无名这个名字不好听。”
程喻笑说：“现在这只狗已经是昀哥哥的了，你要去问他。”
稀饭跑到陆昀跟前，仰着头看他，“ 小昀哥哥，可以给小狗换个名字吗？”
陆昀声音都不自觉柔了几分，揉了揉她的头：“不能哦，它已经有新的名字了，非常好听。”
“那是什么啊？！”
“它呀，”陆昀蹲下来抱住她，“它叫二禾。禾苗的禾。”
“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啊？”稀饭说出了程喻想问的。
陆昀也只是跟他提过一嘴这个名字，其中意思从来没谈过。
他不禁竖起耳朵，等着陆昀的答案。
“你看，禾是程露的程的一半啊。” 陆昀在她手心里一笔一捺地写了这个字。
随着陆昀一声高喊，程喻踏进了厨房里。
那几样菜已经装盘，冒着热气放在小桌子上。
冰箱门开着，陆昀站在前面拣一些瓶瓶罐罐。
听背后有动静，他头也不回地说：“程喻，你拿几双新筷子，就在冰箱上头。”
程喻依言站在了他身后。
他抬起一只手臂，手不断在冰箱上头摸索。
空间实在狭小，两个人挨得很近，陆昀可以说是半靠在他怀里。
仗着身高优势，他能看清每一次陆昀稍稍动作，衣口滑落时不经意间露出来的春. 光。
他突然觉得，高点儿真不错。
衣袖偶尔会擦到他的手臂，在这一刻，他莫名有点想展臂抱住这个人。
“哎这花生酱哪去了呢——”怀里的人丝毫没注意到他，自言自语道。
那松鼠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到他头上去了，毛茸茸的耳朵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他的脸。
程喻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咳了几声，飞快拿了筷子就逃也似地走了。
在饭桌上吃饭时，稀饭的眼睛一直在偷瞄陆昀，时而又瞥瞥程喻，不知道心里怀着什么鬼胎。
“小昀哥哥……”终于，她开口道，“ 我有一个问题。”
陆昀动作一顿：“什么？”
“为什么哥哥给你戴耳朵你就会戴上呢，你不是说这是女孩子的东西吗？”稀饭眨巴着眼睛，一脸不解。
她话刚说完，程喻便笑了一声，好整以暇地坐等着陆昀的回答。
然而，陆昀并没感到一丝棘手，从容地说：“嗯……在重要的人面前柔弱一回也是没有关系的呀，就像稀饭可以在哥哥面前哭鼻子。”他尽量用她能听懂的话来解释。
“哦，”稀饭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扭头看向程喻，“哥哥，真的吗？”
程喻拿纸抹了把她的嘴，笑道：“嗯，真的。”
稀饭还真用手指数了起来，一只手数完，就用另一只手 ，直到刚刚数完十件当女生的好处才停止：“当女生也很好的，可以让哥哥给你扎辫子，可以穿很多很可爱的裙子，可以求哥哥抱抱，可以…… 嗯，反正当女生可以拥有哥哥！”她最后总结道。
“是嘛。”陆昀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她的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心说我不当女生也能拥有哥哥。
小孩子在饭桌上是永远不会安静的。
稀饭安静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世纪难题，眉毛轻蹙，一张巴掌大的脸皱皱巴巴：“对了，我答应了小昀哥哥他戴了耳朵我就不叫他小昀哥哥了！ 可是…… 两个都叫哥哥，分不清怎么办？”
程喻第二次笑场，心说要真算辈分，你应该叫他声嫂子。
但这话显然是不能说的。
毕竟所有的嫂子都是女生。
“那你就叫我昀哥哥好了。”陆昀笑着说。
程喻啼笑皆非：“你跟‘小’字过不去啊？”
陆昀哼哼两声，不满道：“我不小。”
三个人这顿饭起码吃了一小时，稀饭的嘴就没停过，老是问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全然就是把他俩当十万个为什么了。
陆昀见她吃完了，迅速扒了几口饭后就抱着她往沙发上冲，机灵地躲过收拾残局这一环节。
程喻拿着筷子的手不由顿住。
程喻：“……”
……
“让一下稀饭。”陆昀见人来了，眼疾手快把稀饭抱到另一边，给程喻腾出点位置，还殷勤地往他手里塞了袋薯片。
程喻将他塞过来的那堆零食一股脑地扔在茶几上，说道：“知道不对刚才还不帮我，现在来抱大腿？”
陆昀充耳不闻。
“你脚趾甲长了。”程喻看着电视，视线随意一瞄就瞥到了陆昀搭在茶几上的脚，说。
“嗯？”陆昀眼睛离开手机，灵活地动了动脚趾，不知道在炫耀什么，“你给我剪一下呗，指甲刀在下面抽屉里。”
“自己剪，你脚容易出汗。”
陆昀：“？！”
“你怎么知道我脚容易出汗？”
程喻：“我猜的。”
陆昀：“……”猜得真准。
“我脚干净的，你剪完之后洗个手不就得了？” 他把脚探入程喻怀里，跟捉弄人似的，脚趾头一直在用力地隔着衣服抠他肚皮。
“你还真是……”程喻俯身拿出指甲刀，半晌才想到了最贴切他的一个词，“蛮横无理。”
他剪完，就见陆昀一只有气无力的手摆在自己面前。
程喻挑眉：“您老人家起来还需要有人扶？”
陆昀笑道：“我让你给我剪。”
程喻：“……”
电视屏幕上还放着小猪佩奇，陆昀看了一两集便兴致缺缺，转头看程喻。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戴上了那个渔夫帽。
陆昀拿脚顶了顶他：“你难道不知道在屋檐下戴帽子会长不高吗？”
程喻给他点阳光就灿烂，笑道：“我再高就要摸到房梁了。”
矮了四厘米的陆昀自觉转移话题：“你一直戴着帽子干什么？”
程喻拍开了他的脚，起身去了趟厨房。
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个塑料袋。
那塑料袋是黑色的，陆昀看不清里面的光景，便问道：“什么东西？”
程喻似乎没打算告诉他，随口敷衍几句。
陆昀哦了声，手痒痒，牵起了程喻的手，正想更进一步——
“等一下。”程喻冷不丁出声。
陆昀蹙眉看他。
程喻压下那股笑意，抬臂翻了下自己的帽子。
黑色变成了白色，四个大字猝不及防闯入陆昀视线——禁止接触。
陆昀腾地起身坐起，卧槽一声，笑道：“你怎么这么幼稚……信不信我回头也订一个，上面就写，你在狗叫什么。”
程喻从那个塑料袋里翻出一顶黄.色鸭舌帽，有些讪讪地说：“买帽子的时候送的。”
陆昀嘴角挂着笑，点头附和：“嗯，对，买渔夫帽送鸭舌帽，太对了。”
程喻噗嗤笑道：“你有完没完！”
“你为什么不也在鸭舌帽上印点字，凑个情侣名？”
陆昀打量着这两只帽子，问道。
不等程喻回答，他猛然发现什么，眼睛一亮，指着黑色那一面的两个英文字母问：“这是什么？！”
程喻死鸭子嘴硬：“没有，那是LV。”
陆昀笑得胸腔都在振动，“你以为我蠢到V和Y都分不清吗？”
程喻抢过那顶鸭舌帽，终于在某个犄角旮旯找到了白色英文字母。
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小心思被人发现，他便没什么好藏的了，倒不如坦荡点儿。
陆昀：“这个也是CV吧？”
程喻：“……”
他将那顶帽子反扣在头上，如此一来，英文字母CV就顶在了他脑门上。
他头抵了抵程喻的头，“ 你好，我是鸭。”
程喻回：“你好，我是鱼。”
“那我是什么？！”稀饭冷不丁出声，眼睛里迸出光芒，期待地看着两个人。
她扎了小辫子。
一个不文明的名词突然出现在陆昀脑海里，他摸着她头上的那束小辫子：“你是……”
程喻率先吭声：“便 。”
然后，两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眼后，笑出了声。
稀饭：“……”
稀饭恼得去打趴在自己身上笑的程喻：“哥哥你好坏！”
陆昀揽过她，“哈哈哈哈哈哈稀饭乖……哥哥……哥哥只是……只是开个玩笑哈哈哈哈哈哈……”
稀饭：“……”
下午。
程喻把稀饭抱到床上后，便忙不迭去了浴室。
——小孩子调皮，仗着她昀哥哥不会说什么，便恃宠而骄，拿着杯牛奶在沙发上蹦跳。
成功地，殃及到了旁边坐着的程喻。
那杯半满不满的牛奶倾泄而下，从他肩头落到了衣袖。
要不是陆昀在厕所要死不活，稀饭又吵吵着要去床上睡觉，他现在在浴室至少大战了三百回合。
他进去时，陆昀正在用洗手帕擦手。
“还没干？”陆昀惊奇道。
——他不知道他在厕所的这十几分钟内发生了什么，误以为他浸过水的灰还是今天早上弄出来的。
“不是，这是牛奶。”程喻甩甩湿了的那片衣袖，往水柱处送。
“你脱了晾阳台吧，我去给你找件衣服来。”
陆昀手中拿着件白色衣服进来时，程喻还没脱衣服。
他有些稀奇，出声道：“你该不会害羞吧？”
程喻哭笑不得，摇头说：“不是，用不着换。”
他俯身就着水声冲了把脸，让意识回笼。
陆昀就在一旁看着。
直身仰头时，他在一瞬间，甚至能看清发稍挑起的水珠急速消逝。
还有凸起的喉结。
陆昀有些肾上腺素飙升引起的冲动。
他猝然向前一步，抓住程喻的手腕顺势踮脚，细细地吻上了他的眼尾。
程喻呼吸一滞，目光钉在某处。
这个吻他还未接收，思绪就全被嘴唇上那转瞬即逝的冰凉夺去，乱了阵脚。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分敏感，竟让这两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撩拨得不成样子。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吻。
宿舍楼的走廊，食堂的餐桌上，陆昀就已经亲过他脸颊。
只不过平时陆昀这嘴太能胡诌叭叭，心底的那份微悸被好笑冲淡了一些。
人也太多，让他漏了心跳快一拍的感觉。
至于现在，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水滴从手臂流至手腕，被那只攫住他手腕的大手给截了胡。
手腕处混着冰凉的热意，唇上仿佛还存在着的柔弱……这些微不足道的感觉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陆昀强忍下紧张，嘴唇再一次覆了上去，他试探着伸出舌.头。
程喻翻了下手臂，手心对着天花板，很轻松地挣开那只虚握着他的手的桎梏。
他反守为攻，抬臂摸上陆昀的后脑勺，把他整个人往墙上推。
陆昀微怔，门户大开，正给了他趁虚而入的机会。
就这么撬入了。
这个吻毫无章法，只是横冲直撞，尝遍对方口腔里的每一处地方。
陆昀成了被动的那一方，他没穿拖鞋，踩在洗手池里淤积的水上，脚趾曲起，紧张地蜷缩在一团。
程喻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湿衣袖隔着一层薄布料与他肌肤相贴，震得他一激灵。
彼此的气息凌乱纠.缠在一起，倒也多添了几丝暧昧。
慌了。
现在一章存稿都没了［笑哭］［笑哭］
还有一分钟就是15号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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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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