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这学期最后一次联考结束了。
成绩贴出来的那天班上久违热闹了一阵。一堆人挤在教室后面布告栏七嘴八舌议论。谭盈凑不上这个热闹，反正迟早会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她坐在座位上翻看着今晚补习的资料。
“啊啊啊，我给你看了分数和排名。”房希冲过来双手拍在谭盈课桌上。
“第七？也还好，你没忘记看自己的吧。”谭盈无奈笑道。
“我……我的也就那样。”房希转转眼珠，忽然把手放在谭盈肩上，语重心长道：“我们两个认识这么久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你怎么可以考这么好，你教教我啊啊啊……”房希可怜又气愤地摇着谭盈的肩膀。
谭盈疑惑，“我都不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呢。”
听到房希报出的数字后谭盈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还好，和预想的差别不大。”
“你看！你看！你明明就有把握，我不管，你告诉我秘诀。”房希不依不挠。
“好了，我这也是上补习班上的，都是要学的，又不是天生就会。你不是也去补习班？”谭盈拉开房希的手。
“听不懂啊，呜呜呜，那些老师在讲天书。”
谭盈着实无奈。她明白房希的难处，她给房希讲题目时也时常要换好几个方法讲才能讲透，毕竟人的专注力和理解力是有差异的，正好碰上适合的老师也很难得。
“明天元旦休息，要不和你妈妈说换个一对一的老师？”谭盈建议。
“找啦，之前就找了，教得不怎么样所以没继续。”房希撇嘴，“我妈说是我一个人不用心才把我送到补习班小班去的，一个教室就我们五个人天天戳在那里写卷子，两个老师轮流盯着你。”房希夸张地打了个抖，“太不自在了。”
“你啊，趁明天休息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办吧，我能教你，但能教的很少啊。”谭盈叹息。
“你不要放弃我啊~”
谭盈被她摇得无奈。
——————
课间，谭盈路过办公室的走廊恰好看见成莲叙出来。
“怎么来办公室了？”谭盈小声问。尽管他们关系已经变好很多，可谭盈还是不太愿意在学校里找成莲叙说话。
“物理老师找我，考试的事。”成莲叙倒是很大方回答。
“你又乱写试卷了？”
“没有。”
谭盈看着他眨眨眼。
“他说我可以考得更好。”
“他应该是很喜欢你，不然哪会特意提醒。”谭盈浅笑说着冲成莲叙摇摇手走开了。
“打招呼呢。”
严棋过来拍拍成莲叙的肩，他也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不过是班主任老师。
“老余也对你的成绩不满意？”成莲叙问。
严棋是他们班，应该是说全年级数学最好的人。这回联考好像是数学成绩第一，但他看上去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就那样。”严棋耸肩，转头看向谭盈消失的楼梯口，“你现在和她挺熟的？”他说。
“还好。”成莲叙语气没有起伏。
严棋听了扬起嘴角笑而不语。
放学谭盈照例在便利店等成莲叙，空闲中她掏出包里的补习资料看起来，上面有个数学题目和这次联考的题目很像，但是她两次都写错了，今天惦记了一整天。
正当谭盈研究题目时，练习册上面忽然多了一片阴影。她抬头，严棋得意地看着她。
“你干嘛？”谭盈不满，“买东西就去呀，挡着我光了。”
“没什么要买的就不能来坐坐，你不也一样？”严棋说着坐到谭盈身边。
“别看我啦，我不会请你吃东西的。”
“我又不饿。”
“那你随便。”
谭盈不和他贫嘴，继续研究手里的题目，严棋凑过来看了几眼，道：“看这么久，解不出来？”
“算倒是算出来了，但是感觉方法不对。”谭盈蹙眉。
“你怎么算的，我看看。”
谭盈便拿出草稿纸算起来，算到一半严棋就打断她。
“你弄这么麻烦干嘛，给我。”说着严棋直接拿过她手上的笔换了另一种方法计算，一边算还一边给谭盈讲解思路。题目解完，草稿纸上的步骤直接比谭盈原来的计算方式少两个，整个计算过程也简洁很多。
“居然还能这样。”谭盈看着答案，发现严棋的字写得很工整。
“好厉害。”她夸赞。
严棋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移开目光，他没想到谭盈的表达这么直接，耳朵尖直接变红了。
“以后考到这个知识点，方法都差不多。”
“你的思路很好啊，讲得也清晰，一下就能弄明白了。”谭盈眼睛里盛满笑意，对上这明媚的笑容严棋不自觉想要闪避。
“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谭盈说。
“好啊……但是不免费。”严棋很快就恢复了不做亏本买卖的姿态。
谭盈也大方起来，豪气道：“要什么？只要不强人所难。”
“哦？那我得好好想想了。”
“你什么时候想都行，先给我看题目。”谭盈把练习册塞给他。趁严棋看题目的时候她问：“你这次数学一定考得不错。”
“还好。”严棋看上起完全不受干扰。
“多少分？”
“137。”
谭盈瞠目，怀疑自己听错了，她班上最高分也才126。谭盈现在很怀疑这个经常嬉皮笑脸不大正经的人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严棋抬起脸，发现谭盈正目光古怪地看着自己。
“怎么？”他露出疑惑的眼神。
谭盈胡乱回答掩盖自己失态，“你看没看清题目啊，写得太快了吧。”要知道这个题目她尝试了好几次都没写下去。
“看了啊，不然怎么写。”
严棋指着草稿纸上排列整齐的解题步骤开始讲解。片刻之后谭盈恍然大悟，不得不说，严棋的解题思路真的很妙，步骤看着虽然跳，但是他一讲就变得简单易懂了。
“忽然觉得你好适合当老师喔。”谭盈感慨。
“鬼才要当。”严棋不屑，“像老余一样天天管这管哪的，还被学生气，人到中年白头发成茬冒。”
谭盈忍不住扑哧笑出来，“明明你也没少折磨他吧。”
看着忍俊不禁的少女，严棋也轻松起来，“他已经不和我计较了，再不放宽心，剩下没几根黑发也要掉光了。”
趁他高兴，谭盈把脸凑过去，“你讲得这么好，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严棋偏头，“还有题目？”
“不是。”谭盈说：“你现在能坐在这里和我聊天，就说明放学之后还是有点时间的吧。”
“哦，你想占用我的时间。”严棋扬起眉，似笑非笑。
“嗯……不是我。”
严棋不解。
“你能不能教教房希？放学之后，不要多的就二十分钟。”谭盈真诚道。
严棋直起腰靠回椅背上。谭盈见他不说话，觉得肯定是不成，这要求果然还是过分了吧。
“她给钱我就教。”
“啊？”谭盈讶道：“你真要收钱啊。”
“教你不用，我不是没问你要。”
“你……算了。”谭盈泄气，“不想教也没关系。”
“我不是说教你不用吗？你俩一起来就算教你了，她旁听。”严棋强调。
谭盈没反应过来，随口把话堵回去，“干嘛非要拉上我，是教她啦，我又不用。”
“哦，那就不教咯。”
谭盈愣了一下，“等等。”她终于抓到重点了，“我来你就肯教？”
严棋满意点头。
“你是不是怕和房希待在一块会吵架啊。”谭盈指出。
严棋摸摸下巴，思索道：“还真有可能吵架，我和她初中就在一个班，看不顺眼的时候挺多的。”
想到这两人拉在一起吵架的画面，谭盈还是决定答应严棋的条件，而且，房希那边，如果不是自己陪她的话她大概也不愿意来。谭盈觉得严棋的教法说不定真的适合房希，先叫她来试试也许能拯救一下她那惨兮兮的成绩。
“那我和她一起来，就在这里怎么样。”谭盈答应。
“好啊。”严棋凑过去看着谭盈的眼睛，“你可不许反悔放我鸽子，她来了你没来。”
“我才不是那样的人。”
便利店的门打开，门口高挑的少年看到谭盈的头几乎和另一个男生凑到一块，忍不住清咳一声。
“车快到了。”
谭盈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成莲叙正站在门口。
“说好了，明天见。”谭盈起身拿好包朝成莲叙跑去。成莲叙看了那边的严棋一眼，严棋一脸从容朝他打了个手势。
“在聊什么？”
出门后成莲叙立马问。
“我问了他几个题目，数学。”谭盈给自己裹上围巾。
成莲叙淡淡应声，走出一段他忽然说：“补习班里那个姓金的男生，他要是找你问问题你别理他了。”
“啊？”谭盈一头雾水。
和他们同进度的补习班中有个姓金的男生喜欢坐在谭盈附近，课程中休息时间经常会找谭盈问一些问题，谭盈也会欣然给他解答。
“他问的是学习上的问题，懂的话帮个忙不是很好吗。”谭盈没明白成莲叙对这件事的问题点在哪，难道他觉得那个男生不是好人？
“感觉他是在妨碍你学习，你不是也不太会。”成莲叙道：“要不然让严棋教你？”
“……”
谭盈其实想解释她想让严棋教的人是房希。
“好吧，反正补习还有两次就结束了，那个男生最近应该不会来找我了。”她说：“你这次成绩还可以吧。”
“还好。”
每次问成莲叙他的回答都是一样，谭盈知道他成绩其实不错，之前还好奇来着，但现在却没有打了破砂锅问到底的心情，因为比起问他还不如问明天要见面的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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