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化炉的火焰凝成莲台,林夕踩着四百具谢九溟的尸骸登上祭坛。腹中七星胎动如擂鼓,每跳一下,黄泉驿站便坍塌一重。她握着从心口抽出的青铜簪,簪身映出万千时空里自己分娩而死的画面。
"夫人确定要这个死法?"谢九溟的虚影自血池升起,九尾缠住她隆起的小腹,"为夫可以代劳..."他指尖刚触到胎动位置,整座殡仪馆突然倒转,露出地底巨大的青铜罗盘。
罗盘刻着所有死者的生辰,指针却是林夕的脐带。当胎动达到顶峰,盘面崩裂出时空裂隙,林夕看见初代黄泉驿站的模样——穿道袍的外婆正将婴儿放进青铜棺,棺盖上刻的正是她的生辰八字。
"原来我才是第一盏长生烛。"林夕将簪尖抵住太阳穴,"用九百年时间轮回,就为给天道献祭?"
谢九溟的狐尾突然绞碎青铜棺,抱出个襁褓扔进血池:"你外婆偷换命格时,可没说祭品要活到成年。"他扯开襁褓露出森森白骨,那具婴儿骸骨的心口,钉着枚刻有"林"字的玉蝉。
腹中鬼胎发出尖啸,林夕的子宫突然透明如琉璃。七星胎影化作锁链缠住谢九溟,将他拖向罗盘中心的黑洞。她抓住最后条狐尾时,摸到四百年前自己绣的平安符——里面塞着截焦黑的狐毛。
"别松手..."谢九溟在时空乱流中化为白骨又重组肉身,"把我心口那截指骨...咳咳...刺进鬼胎天枢位..."
林夕徒手剖开小腹,在喷溅的羊水里抓住躁动的鬼胎。它七窍连着长生烛芯,正贪婪吸食她的魂魄。当指骨刺入天枢星胎记的刹那,整条脐带化作光缆,载着四百年的记忆洪流涌入她识海:
洪武三十年的雨夜,锦衣卫谢九溟奉命烧毁长生烛,却将最后盏塞进濒死孕妇腹中。那孕妇正是林夕前世,而鬼胎是他们的第一世骨肉,被炼成轮回的钥匙。
"原来我们互为因果..."林夕拽着狐尾将谢九溟拉出黑洞,用脐带缠住两人手腕,"该结束了。"
她抱着鬼胎跃入焚化炉,炉壁显化出历代黄泉驿站。当烈焰舔舐胎衣时,九百年的长生烛同时爆燃,无数冤魂顺着火光超度。谢九溟的狐尾结成茧裹住她,在灰烬里哼起首古老的安魂曲。
"妈妈..."鬼胎突然睁开与她一模一样的眼,"疼..."
林夕将玉蝉塞进它口中,咬断脐带:"睡吧,醒来就是新人间。"她在火焰中吻住谢九溟,将他的狐尾钉入自己脊柱,"借你九条命,换孩儿一世安宁。"
爆炸冲击波掀翻殡仪馆穹顶,林夕在意识消散前看到星空重组。北斗七星连成产钳形状,夹着颗流星坠入妇产医院。
产房警报器刺耳作响,林夕在消毒水味中睁眼。护士抱着啼哭的婴儿道喜:"是个女儿,脐带绕颈三周居然顺产..."
她抚摸小腹,平滑肌肤下藏着圈狐尾纹身。当指尖触到婴儿后颈,那里有块朱砂痣,细看正是微型黄泉驿站地图。
"家属谢先生..."护士突然噤声。林夕抬头看见穿白大褂的男人倚在门边,胸牌写着"谢九溟",金丝眼镜后的琥珀色眸子泛着水光。
"林医生,你的术后镇痛泵。"他腕间檀木珠串缺了一颗,空位填着枚玉蝉耳坠,"今晚《胭脂扣》重映,要不要..."
婴儿突然抓住他食指,朱砂痣亮起红光。监护仪变成青铜罗盘,产床化作焚化炉,而他们仍十指相扣。
"这次换我先找到你。"林夕扯开他衣领,心口旧疤组成个"夕"字,"谢医生,你的患者需要人工呼吸。"
窗外的雨和1997年那场同样大。当吻落在彼此带疤的胸口时,婴儿攥着的玉蝉突然鸣响,檐角往生铃应和七声,黄泉驿站化作万家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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