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五六年前,香市零售业龙头老板陈家桐广发请帖,邀请各个合作方参加他与爱人的婚礼。李恒智那时候忙得分身乏术,本不想去参加。然而到了婚礼当天,他鬼使神差地让助理调整了行程,决定还是走一趟。
婚礼现场很热闹,服务生来来往往,为相谈甚欢的客人们递上酒水饮料。杜俞安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看着手机屏幕,眉头微蹙。他从小生的一副好相貌,无论在什么场合,都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只是他与生俱来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让大家都不敢上前搭讪。
李恒智从小众星捧月般长大,只有他不想搭理的人,没有他不敢搭讪的,哪怕那人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端着两杯酒缓步过去,在杜俞安身边的椅子坐下。
杜俞安察觉到身边的动静,抬头瞥了一眼,转而又把注意力又放回手机上,对李恒智视若无睹。
李恒智好奇,什么东西能有这样大的吸引力?他原本以为杜俞安拿着手机在娱乐,凑过去看一眼才知道他在处理工作。
杜俞安察觉到人影的靠近,手腕一扣,把手机屏幕翻转过去,抬头道:“先生,随意窥探他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李恒智摊了摊手,接受指责,诚恳道歉,最后还不忘自我介绍:“我叫李恒智,先生贵姓?”
李恒智这个名字晓喻大江南北,即使不带其他介绍,杜俞安也知道他是谁。
“李先生你好,我叫杜俞安,来自S城杜氏。”这点面子该给还要给,哪怕他正在为底下人捅的篓子烦躁恼火。
“杜先生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吗?”不得不说李恒智能坐到首富的位置,洞察人心的本事已经练的炉火纯青。
“是遇到一点小事……”杜俞安并不想跟陌生人交流自己的工作,但是眼前的人资本雄厚,或许可以解燃眉之急。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和盘托出,李恒智却以一种不符合他身份的不稳重插进话来:“什么问题?或许我可以帮忙。”
杜俞安一向防备心重,在这样不正式的场合,遇到一个急切地想与自己交易的人,他心中高墙瞬间垒起:“谢谢李先生的好意,不过是些微末小事,我自己还是可以解决的。”礼貌客气,却又疏离。
李恒智被拒绝了也不恼,杜俞安这样的态度让他对这个人更加感兴趣了。没有人不会为利益所动,如果不行,那肯定是利益不够大。他想了想,又拿出一个快落地的项目,想要跟杜俞安合作。杜俞安对新项目兴趣寥寥,他直觉眼前这个男人很危险,没有人会对刚认识的人这样好心,除非他另有所图。无论李恒智是图什么,杜俞安都不想知道,所以他抛出的诱饵他一个都不想咬。
天朗气清,和风阵阵,司仪已经上台开始前置流程,李恒智不得不跟杜俞安分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现场在司仪的主持下,按流程走着,李恒智的心思却不在新人身上,时不时偏头看向不远处的杜俞安。作为香市首富,他这样的举动自然吸引了在场不少人的注意,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已经影响到婚礼举行,李恒智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歉意地笑了笑,端正坐姿全神贯注地观礼。
婚礼仪式顺利结束,婚宴就在婚礼酒店的中餐厅举行。新人已经退场更换礼服,来客们在服务生的引导下,三三两两地结伴往餐厅走去。李恒智正准备去追杜俞安,刚起身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各家交好的世家好友们和生意场的合作伙伴,像是刚刚发现他的到来,纷纷跟他打招呼叙旧,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杜俞安越走越远,直至背影消失在墙角。
李恒智被一众人簇拥着来到餐厅,好不容易摆脱各方人马,又被主家拉着入座。他一边应付主家的招待,一边四下扫着场内寻找杜俞安。陈家桐很意外,李恒智愿意来参加婚礼,毕竟他的秘书早先就提醒过,李总贵人事忙,不一定有空参加。
李恒智心不在焉地跟陈家桐说着话,抬眼就看到杜俞安一路分花拂柳,被人引着往自己这桌走来。
杜俞安看到李恒智和陈家桐有些诧异,按照香市习俗,主家席位按理来说不该轮到他来坐,他正准备询问服务员是不是领错了路,陈家桐已经站起来向自己迎来:“杜先生!今天怠慢了,杜老一向可好?”
“陈总你好。爷爷大体上还不错,只是他最近头疼发作,不然要亲自来参加陈总婚礼的。”
“杜老怎么了?”
“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的。”杜俞安笑着解释,“还没恭喜陈总新婚大喜,祝陈总和陈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太客气了。来来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李恒智李总,香市大半产业都要仰赖李总生活的。”陈家桐转头要介绍杜俞安,却被李恒智微笑着打断了:“陈总不用介绍了,我们认识的。”
“那就好那就好。”陈家桐还要说些什么,伴娘一路小跑了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起身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夫人那边有点情况,我先过去处理一下,你们俩先聊着。”
没了陈家桐这个调节气氛的人,李恒智和杜俞安之间一时又沉默下来。半晌,李恒智重提旧事:“我手上现在有个养老项目,项目前期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只剩最后落地试点还没定,不知道杜总愿不愿意配合?”
国内生育率这几年已经跌的非常难看,未来几十年,整个社会的老龄化会相当严重,这行有前景,想要分一杯羹的也不止李恒智一个人,杜俞安也想。可是他目前事务冗杂,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踏足一个陌生行业,这也是他一直没有启动项目可行性调查的原因。可是,现在李恒智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如果有李恒智在前面扛着,他只用稍微出点资金和精力就行,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杜俞安思考良久,李恒智也不出声催促,自顾自地喝着茶。半晌,杜俞安认真道:“我会认真考虑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如果可以合作,还希望李总多多关照。”
李恒智笑着举起手中的茶水,道:“那我就以茶代酒,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婚宴还没结束,企划案已经发到杜俞安的邮箱。杜俞安大略扫过一遍,觉得可以投资,跟李恒智敲定了初步合作意向。李恒智想婚宴结束后找个地方再跟杜俞安详聊,杜俞安却抱歉地说:“不好意思,今天接下来还有行程,不得空。明天李总有空的话,我们就约在楼下的西餐厅,聊一下项目具体情况。”
李恒智欣然应允,转头给助理发去消息,让他调整自己明天的行程。
婚宴结束后,李恒智想送杜俞安一程,却被杜俞安谢绝。
杜俞安出了酒店,坐上出租才,独自赶往约会地点。
如他所说,杜老爷子其实并无大碍,之所以不亲自来参加婚礼,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给他顺路安排了一场相亲。杜老爷子在香市的老友,有个比杜俞安大一岁的孙女,杜俞安被安排来参加婚礼是顺便,相亲才是老爷子安排的主要行程。
杜俞安见了人,聊了没一会儿就知道,是个好姑娘。他的爷爷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关系,他见过这么多的女孩子,没有一个不好的,性格各有特点,样貌也是百花齐放。只是他自己的原因,从来都成不了。
两人相谈甚欢,分别时,姑娘直白地问杜俞安:“下次什么时候见?”
杜俞安答:“最近没什么时间了,有空去S城玩的话,我带人招待你。”这话意思就是只把姑娘当朋友了,姑娘脸色白了白,没再多说什么,上车走了。
意料之中,贺毓之再一次出现在杜俞安的房间。不知道他从哪里过来,也不知道怎么进门的。杜俞安一刷开门,一只铁臂就伸出门来,把他大力扯进去,门被用力地拍上,发出巨响。
杜俞安被压在门上亲,还未来得及脱下的外衣被大力撕扯着,若不是衣服质量良好,怕是早已崩了扣子开了线。杜俞安奋力挣扎,在空隙里低声呼喊对面的人:“贺毓之……你放开!”换来的是贺毓之更加放肆的欺辱和压制。
第二天中午,李恒智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到西餐厅与杜俞安见面。超时许久,杜俞安才姗姗来迟,疾步跑来,气喘吁吁地连连道歉,是平时难见的狼狈样子。
到得跟前,李恒智才发现,虽然杜俞安脸色泛起小跑后的潮红,神色却不太精神,眼下乌青一片,看着很是憔悴。他担心地问:“怎么这样没有精神?昨晚是没有休息好吗?”
杜俞安本想偷偷打个哈欠,闻言硬生生收住,不好意思地回:“有些认床。”
侍应生拿来菜单,杜俞安看过一遍,点了一杯加浓黑咖。他嫩白好看的脸抬起来,对着侍应生交代细节,修长的脖子露出来,上面半截淤红色裸露出来。李恒智眸色一暗,指指自己的脖子,提醒他:“这里,露出来了。”
杜俞安反应过来,一脸尴尬地往上扯了扯领子,试图遮住脖子上的痕迹。贺毓之在床上大多数时候都不太温柔,尤其是他发现自己一直在相亲以后,每次都喜欢在这种尴尬的地方留痕,像是时刻要提醒杜俞安自己的存在。
李恒智茫然片刻,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半晌,他半开玩笑似的调侃道:“你对象的占有欲挺强的。”
杜俞安不欲多说自己的私事,欲盖弥彰地嗯了一声。
原本抱着其他心思促成这项合作的李恒智,惋惜地叹了口气,自嘲道:“我还以为自己有机会呢,早该想到,杜总这样的人物,总是有排成队的追求者的。”他遗憾与美人失之交臂,却也保持君子风度。
服务员送上咖啡,杜俞安一口气灌下一整杯,才觉得精神好了点。他知道李恒智有所图谋,却不想是这样的心思,只能玩笑道:“李总抬爱了,如果李总是为了这样的目的才想促成这次合作,现在这样的情况,合作还要继续谈吗?”
李恒智双手一摊,无可无不可地开口:“一码归一码,虽然做不了情人,做个朋友也是好的。这样的项目,我想也没有比杜总更合适的合作伙伴。”
杜俞安遇到过许多觊觎他容貌的合作方,男男女女无数,很多被拒绝以后就开始翻脸不认人,在合作项目上多加刁难。李恒智一番话却让杜俞安对他有了不同的认知,能做这样一个保持理智的追求者,也难怪他能在香市坐稳老大的位置。
杜俞安感叹一番,强者自有强者的风范,举起酒杯道:“感谢李总宽容,既然是朋友的话,那这杯酒就不得不喝了。”他先干为敬,李恒智也不多推辞,一点红酒而已,醉不倒人。
两个人把项目聊了个七七八八,李恒智道:“这个项目我准备从S城先落地,到时候还要你多帮忙照看着。”
原来李恒智也不是一时**熏心,白做好人。杜俞安彻底放了心,商场上最安全的关系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感情牵扯太多,反而生出许多祸端。
谈笑风生间,杜俞安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一闪而过,他微微皱了皱眉。
李恒智察觉到他的异样,转身看了看身后,却没发现异常。他回过头问道:“怎么了?看到谁了?”
杜俞安连忙否认:“没什么。刚刚过去个人看着有些眼熟,应当是看错了。”
两人相视一笑,李恒智笑着说起自己有段时间也总是看错人,闹出不少笑话,气氛一时又松快许多。
杜俞安把李恒智送到酒店门口,看着他上了专车离开。他放下紧绷的神经,准备回房,身后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握紧了他的手腕,一路把他拉进了一个隔间。
“贺毓之你闹够了没有?!”杜俞安有些恼火,贺毓之总是这样不顾场合地闹脾气,他已经有些抵触心理。他奋力挣扎,手腕被捏得生疼,贺毓之却一点劲都不松。
“我说你急着从床上爬起来做什么,原来是来见他?他很喜欢你吧?他看你的眼神,好像要把你吃下去了!”贺毓之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愤怒已经烧光了他的理智,没有理智的控制,他的情绪和动作都毫无分寸。
杜俞安被压得动弹不得,力气没有贺毓之大,他脱不了身。他心底突然升起一股烦躁:“对啊,他喜欢我,他刚刚跟我表白来着。不过他和你没有任何区别,表白也只会收到拒绝,我不会跟任何人在一起。跟谁玩不是玩,我能跟你玩,也可以跟他玩。”
“你跟我只是玩玩?”贺毓之语气危险,杜俞安却还要火上浇油:“对,所以认清你自己的位置,不要多管闲事!”
昨晚贺毓之做得过火,杜俞安想着第二天还有约,难得地开口求饶,结果贺毓之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把人直接做昏过去。一觉沉睡到今天上午,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杜俞安因此迟到。他急匆匆地出门,没有遮盖好身上的痕迹,因此被李恒智发现脖子上的印记,暴露了贺毓之的存在。
杜俞安话说得难听,脾气一点没收敛。贺毓之觉得自己真是跟狗一样,到处追着主人跑,却一直得不到主人的认可,一直被放逐,一怒之下摔门而出。
杜俞安望着被摔上的门,心下有些空落落的。其实话刚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可是后来话赶话,他脾气也没收住。他抬眼看了看时间,已经两点多了,他下午五点的飞机回S城。
杜俞安回到酒店,东西还没收拾好,贺毓之就回来了。他进了门一言不发,看着还没消气,搂着杜俞安就往床上带。杜俞安吃不消他这番索取,昨晚消耗的体力还没恢复过来,拼命地推开贺毓之的胳膊。
贺毓之脸上发狠,嘴上却服了软:“对不起,杜俞安,我跟你道歉。你说的没错,是我非要追着你跑,跟你没关系,只要你还要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杜俞安还要挣扎,贺毓之赶紧安抚他:“别动,我不做,你就让我抱抱。”杜俞安闻言停了动作,安静地随他搂着。两人躺在床上,一句交流也没有,只剩呼吸彼此交缠。杜俞安原本就累得慌,躺着躺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醒过来已经是晚上六点多,天边只剩一丝微亮,房间里灯没开,只有夕阳的余晖透着落地窗照进来。杜俞安踢了贺毓之一脚:“起来。飞机都错过了。”
贺毓之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道:“错过了就错过了呗,干脆今天再住一晚,明早走吧。”
香市往S城的航班很多,杜俞安非要走的话,现在马上订票去机场还赶得及。不过贺毓之服了软,杜俞安也不再坚持,默许了他的提议。
随着李恒智新项目的落地,杜俞安和李恒智的来往密切起来。两人就真的跟朋友一样,无话不谈无事不聊。渐渐的,两人对彼此的家庭和私事越来越了解。
李恒智从杜俞安口中了解到贺毓之,听起来是个脾气不太好的男人。他有时候开玩笑道:“要不要我冒充一下你的绯闻对象,杀一杀他的脾气?”
杜俞安赶紧拒绝,他怕他跟贺毓之的事传到爷爷耳朵里,到时候真就是天崩地裂无可挽回了。
项目完全落地以后,细节执行两边都交给了员工操作,李恒智和杜俞安的来往越发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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