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耳边传来的是寒冷的呼啸声,沈晏宁拼命奔跑,胸膛剧烈起伏,喉咙好似冒火一般灼烈。
双腿早已麻木,却不敢停下--身后,那沉重的脚步声如影随行。
好奇心真的可以害人,现在轮到自己身上了,他可不想就这么悲催的死掉了。
要是能够回到半小时前,他定会听管理员的话,老老实实得回家,不在外瞎逛悠,也不会再走那条漆黑的小道了。
终于,他踉跄着扑向一座斑驳的石碑,冰冷的石面贴向他那汗湿的后背。
沈晏宁拍打着那疯狂跳动的胸口,大口喘息,试图平复几乎炸裂的心跳,可每一次吸气都像刀割般疼痛。
双腿一软,他半软的身子滑坐在地,手指无力地掏着口袋,摇晃着拿出手机。
侧耳想要辨别那凶手的方向,可惜他的心脏跳动声早已塞满耳膜,脑子还有些缺氧。担心自己心脏再这么跳动,凶手还没找到他,自己先被吓死了。
那可真是太悲催了。
手指摸搓着手机,担心来电,却又不敢点亮屏幕,距离报警,应该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吧?警察也该到了吧?虽然这阴森林子距离通车道路有些距离。
心脏逐渐平稳,沈晏宁觉得周边安静的可怕,没有鸟叫,没有虫鸣,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现已入了秋,枯叶脱落,刚刚自己跑的急脚步很乱,那可怕的凶手一定是知道自己的方位,所以?现在什么情况?可别闹个幽灵事件,明早自己就出现在了死者名单上。
“再坚持一下……”沈晏宁模糊地想着,眼皮却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他的意识开始涣散。
恍惚间,他感到后背黏腻温热——是血,正顺着石碑的纹路缓缓蜿蜒,在月光下泛出暗红的光。
最后一刻,好似听见远处传来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看来没逃掉。
这人不讲武德!
都没来的急看一眼对方,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
可是谁又能告诉他,为什么自己还能对周边的一切有所感知,难道那家伙没有当场解决了他,反而把他扔下海?去喂鱼?
可恶,连个全尸都不给留的吗?
该死的ZS犯,你们够狠。那自己报的警到底还是失败了?
那自己有些惨烈,本想着最起码能得个优秀市民奖,现如今可能要成为失踪人士的预存单。
可是又细想,又觉得很不对劲。明明他逃跑的周边,是郊外的园林,四周一片灌木丛林。哪来的海,小溪流倒是可能存在。
此刻的感觉,只有刺骨的冰冷,像是无数根带着冰碴的钢针,狠狠扎进自己全身,不放过任何毛孔,瞬间攫取了身体里最后一丝热气。
意识像沉船的铁锚,在深不见底的墨色深渊里不断下坠,好累,眼皮沉重得像被千斤巨石压着,被周围的河水糊住,粘腻而刺痛。
想要呼吸,肺部就像有只无形的大手挤压。
鼻腔内吸入的不是救命的空气,而是难以接受腥味的液体,并争先恐后的冲进喉咙,像滚烫的烙铁一样灼烧着气管,最终灌满了肺泡。
沈晏宁实在是忍受不住,这慢性死亡的窒息感。
闭紧嘴巴,双手放在胸部,腿部微屈轻轻分开,沈晏宁感受到身体在慢慢上浮,等到口鼻露出水面后,他终于可以用嘴大口的呼吸了。
“少爷!少爷!撑住!”
焦急的呼喊声穿透了耳鸣和水声的屏障,模模糊糊地传入耳中。
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充满了恐慌。
沈晏宁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半拖半抱着向岸边移动,冰冷的河水从头发、衣服上哗啦啦地往下淌。眼睛依旧刺痛,勉强睁开一条缝,视线被长长的、湿透的睫毛和不断流下的水帘分割得支离破碎。
视线所及,是晃动的水面、浑浊的河岸,以及抓着自己胳膊的一只芊细、黝黑?的手,袖口挽起,露出同样湿漉漉的小臂。
“咳咳咳咳——呕——!!”
身体剧烈地、不受控制地痉挛、咳嗽、呕吐。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从喉咙里掏出来,每一次呕吐都伴随着大量浑浊的河水和胃液。
直到实在是吐不出东西来了,沈晏宁才开始认真观察身边的情况。
“少爷?”
这个陌生的称呼像一颗投入混乱泥潭的石子,激不起任何熟悉的涟漪,反而加深了那种灵魂与躯壳撕裂的荒诞感和眩晕感。
这谁啊?这又是哪啊?什么情况?
沈晏宁就像离水之后的鱼,徒劳地张着嘴,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的氧气,在生理痛苦与周边的混乱视线中沉沉浮浮。
低头看着那被冰冷的河水浸透的长衣?此刻已紧紧贴在微胖?的身躯上,勾勒出圆润的轮廓。
看着这身华贵的长衣,还有这身肉,沈晏宁算是反应过来了,自己这是安全了,只是失血过多昏了过去,不然怎么都开始做起自己是这小孩嘴里叫着的小少爷的梦。
瞬间安心了。
所以昏迷前最后听到的脚步声只是错觉罢了,等他清醒了,定要出庭作证,那几位犯法的一个跑不了。他手机已经拍到了对方的样貌,所以说那好市民奖是跑不了了。
自己真是位热心的好市民,沈晏宁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少爷?您还好吗?”沈家小厮福宝,见自家少爷眼神漂浮不定,脸部的嘴角好似还在抽搐,不免有些担心,自己一会怎么向老爷,太太交代。
福宝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到现在,腿还打着哆嗦。
因为初秋,天气已经转凉。自己本想趁着天擦黑儿,出门办点事。
走在小巷口时,不曾想会在外面碰上自家的沈少爷,沈少爷正站在岸边,看向脚下的河水,难道丢了东西不成?
他明明记得自家少爷近日又生病了,被沈老爷安排仆人好心照料着,不放少爷出门。
少爷都生病了不在家里养着,怎么这时辰跑出来了?不过细想也知道,定是沈夫人不忍心,就将少爷放出来了。看来病情有些好转了。
不过为什么站在岸边?
这是鞋上粘泥了?
这是裤腿不干净了?
这是要下水捞东西?
难道是游泳?还穿着轻薄的长衫游泳?
难不成是想加重病情?看着有些古怪。
还没等他理解少爷一系列动作,紧接着少爷的操作,吧不远处的福宝吓得不轻。
少爷从岸边下了水之后,手臂没入河水中,不做任何划水动作,河水已经到达肩膀,随后就是脖颈,慢慢沉入河水,整个人都消失在河面。
这哪是游泳!这是要玩命了!
“少爷啊......”
“快来人啊,救命啊......”
福宝大喊两声,像被鞭炮抽了似的,猛地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河岸最边缘,脚上布鞋踩的飞快,湿滑的鹅卵石差点让他自己一头栽下去。
福宝用手臂拼命划水,没头苍蝇一样,焦急地左右张望,搜索有用的东西,没有,这初秋,连柳树都退了枝条,又是在分水支流的小河道,连货船都没有。
“救命啊...快来救救我家少爷啊”一边划水,一边扯着嗓子向周边嘶声力竭的呼喊。
“我该死啊,我咋就不会游呢,少爷啊”福宝那细瘦的手臂已经颤抖的不行。
他的眼睛里蓄满了水光,那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着旋儿,仿佛下一秒就要决堤。
“呜...呜....”
在福宝觉得无力回天的时候,河面冒出了少爷的身影,先是一张惨白的脸,接着就是手臂,身体浮出水面,福宝立刻伸长手臂,将自家少爷划拉过来,拽住手腕,一点点的拖拉到岸边。
终于救回来了。
福宝已经吓的,忘记少爷是自己下水的事情了,脑子只有,少爷活过来了,这一个想法。
福宝心里暗叹:自家少爷病情果然是加重了,都晕乎到落水了。
“少爷啊,再吹风,只会加重病情,和福宝一起回了吧。”福宝见小少爷没事后,语气略显催促。看这天已到黄昏,少爷再不回,自己可就有罪受了。
虽说自己只是个扫地仆人,但也是沈府的家仆,少爷还是在自己眼前落水的,可不得被罚吗。
一直站在河畔边,四处张望的沈晏宁,转头,见一旁的少年还没离开,介于不久前,帮助自己上岸的好心人,由衷感谢:“兄弟,非常感谢,你辛苦了。”
虽然没法送东西作为表示,那就只能语气上,尽可能的真诚了。
“... ...”头一次听到少爷的感谢,福宝不由的睁大了双眼。
沈晏宁将手掌放在这位好心人士的肩膀上,拍了又拍。眼尾上扬,笑意盈盈。
少爷,这次病的真不轻!
福宝深吸一口气,轻叹一声,转头望着沈府的方向。
而沈晏宁这边也不在意,打算在岸边,再梦一会。
就是这梦吧,场景也不转变,他都把河道边未知的树木,数了不亚于三遍了,这梦也是够无聊的。
这天也该黑了吧,路灯怎么还不亮。沈晏宁心里泛着嘀咕。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高挂的圆月,与繁星,陆续显现。将这灰暗的天空,照的透亮。
就连脚下的鹅卵石,都好似披着银辉一般。
这景色让沈晏宁心情美上了几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