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平之和沈居二人都换了一身行头，越平之悚然的看着沈居身上的衣服，金线坠边，甲胄加身，右肩有奇首，此兽为狴犴，左肩则是用勾带，勾起了一抹深棕的布围垂落肩头形成披风。
竟然是禁甲军！！！！
禁甲军是当今陛下的私军，直属陛下所管，他们常年行于暗处，神龙不见摆尾，却处处可闻。
因为，陛下不经商议抄家的就是禁甲军，陛下身在千里之外却能得知敌国要情的报信人还是禁甲军，总之这只永远直属陛下的军队，凡皇帝所指，他们便在。
只是，沈居是禁甲军，为什么张口闭口都说听欧阳侍中的，他好像一不小心发现了什么秘密。
沈居侧头看向走路同手头脚的越平之，又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刺史府，他好心提醒。
“你走路同手同脚了。”
越平之闻言，脑袋僵硬的转过身，目光呆滞。
“什么？”
沈居……
好在进入刺史府后，越平之恢复了自然状态，他们两报出身份后，刺史府的府兵便代为通传去了，不到一会儿便回来将两人引进正厅中。
正厅中一副九州行云图下，背身站着一位年约五十的老头，脖颈后的碎发被一根根收于官帽中，井然有序，绛红官袍一丝不苟，却有些宽大生生将其衬托的矮小了些。
但沈居和越平之都没有小瞧此人，史励曾经可是武官，他是本朝文武俱可的官员之一。
即使已经上了年龄，但年轻时的身为武官的锐气与对敌能力却不会丧失。
还未等两人靠近，史励便转过身来，一个窄脸双颊微陷，唇角下压的面庞在两人面前展开，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此人有一双杀气腾腾的双眸，目光所落之处，让人心生惧意。
越平之虽然曾为刑官，可刑官讲究的是查问探心，在杀气方面比不得武官，因而他呼吸微滞，被其直视，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同为武官的沈居在对上史励之时，就被挑动起了嗜血的神经，眸光中那种懒洋洋的样子倏尔一收，散发出一种危险的野兽气质，似乎是看到了群兽中的威胁，露出了自己致命的獠牙。
沈居和越平之在打量史励的时候，史励也在打量两人。
毫无疑问，这二人年龄相加都不一定比过自己的岁数，一个防疫使，一个禁甲军。
中央直枢那帮人还真是不放心他。
明明身体有些僵硬，面上却不落下笑意的应该是那个防疫使，另一个眼神像头嗜血的孤狼，应该是那个禁甲军。
“你们来了。”
“防疫使越平之，禁甲军右卫中统领沈居，本官可有言错。”
史励语气直序，所说之话疑问态却丝毫没有问讯之意，已然笃定了两人身份。
越平之与沈居各自向其行礼。
“下官越平之前来拜见刺史。”
“下官沈居，亦前来拜见刺史。”
史励点点头，随后撩起官袍，坐在了主位上。
“两位坐下，自今日起，南州此地的疫病等一切事宜都由本官做主，两位作辅，我知道你们一个是三阁那帮混蛋塞过来的，另一个则是陛下同意了，打发来的。”
他话中俱是贬低三阁，调侃陛下之意，越平之当下汗颜，此人虽然之前身在豪州，可这洞察局势的眼力也不简单。
沈居倒是自坐下后，再没表态，听到他说三阁和陛下，倒是勾起了唇角，心中想到欧阳明月从皇帝处听到史励就任南州刺史时，下朝脸色乌黑，嘴里低骂，那个死疯子。
果然是个疯子。
史励喝了口茶，继续说。
“你们二人我也调查了一番，越平之你是个刑官，你老子懂疫病，你恐怕一窍不通，防疫使这个位置对你来说就是个摆设，毫无用处，既然此处由我说了算，你便名为防疫使实则查案问究，先从疫病源头查起，我听说你昨日就去查了，你倒也算脑子聪明，你若没去，今日我便会派你去，可有发现？”
越平之汗颜，他原本以为是他来南州膈应史励的，如今反倒成了史励倒逼他，可怕如斯。不过，倒是可以趁此机会为贤山村人出一口恶气。
“刺史明察秋毫，下官也清楚自己的能力，于是去了疫病源头处贤山村，到此处后，整个村寨荒无人烟，倒是有一位叫木金的村人还在，询问他后才知道自疫病起，此处百姓凡患病这皆已被上任刺史扑杀。”
话音刚落，史励目光便遥遥向越平之落来，眉头一皱，便有些古怪的道。
“你这是在告状？你不用告了，除过长史、别驾，剩下的官员都被我训斥暂时停官反思了。”
越平之呆住。
“另外，你若说此话是为了保住贤山村的人，完全不必。本官经历过真正的疫病，贤山村人的症状与发作时间，病态与之相差极大，只有愚蠢歹毒之人才会不经证实，扑杀不该扑杀之人，这种觉悟应该放到真正的疫病起时，当杀则杀，没什么犹豫的。”
空气寂静……
这种话若放在朝堂之上，定然让人为之不喜，话里话外血气深重。越平之先是被其上半句的智慧折服，随后又被其下半句的凶残惊悸。只不过这史励话语中的意思就是不会对贤山村的人出手。
“刺史辣眼，下官确实是想给南州处理此事的官员下点眼药，但没想到您已经洞察了，那贤山村人确实有些存活下来的人，只是病状未消，我便拜托沈兄将其先安置到城外的落枫山庄了，至于他们所患之病，是一种毒，贤山村人擅长育药驱虫，据他们所说，自发生了柳赫通一案后，官衙中的兵经常为了案银前来打砸，将药材拔光反复扔于食用水源中，还不许村人打捞，久而久之水源散发恶臭，喝下去的人都患了病。”
史励斜瞥了一眼沈居，随后皮笑肉不笑道。
“看来禁甲军来的不少，不用将贤山村人安置在外了，既然是毒，总得治，一出一进购买药材，不嫌烦。你禁甲军人人可武可文，熟悉朝廷事物，既然能给别人当老母亲，不如来我这里，被停职的近期我也不打算让他们复位了，让你的人给我顶上来。”
沈居……
这老头不是一般的讨厌，什么叫给别人当老母亲。求人帮忙非要先讽刺一声，怪不得被三阁针对，人憎狗厌的。
越平之见没自己事了，又听到他又出猛言，一时间内心想笑，但却不敢笑。
沈居毫不示弱的看向史励，才懒懒道。
“知道了，待会儿就让他们来。”敬语也没了。
史励问完了自己想问的，也迅速处理了目前的情况。
将越平之安排到了合适的地方发挥作用，将沈居的人也落子适宜，剩下便是查清真正患疫病之人到底在何处，南州此处与他在毫州的情况大为不同。
背后像是有人在刻意搅动风云，此时清晰的线索有一条便指向柳赫通之案。
接下来，他要去追查真正患疫病的人，而越平之和沈居他打算派到柳赫通的案子那边去。
史励想到失踪的疫病患者，脸色一沉，颇为不高兴。
“你们二人没事就走，本官要重审柳赫通之案，你们俩速速去一趟柳府梳理清楚案件发生的原因、细节、过程等。我就给你们二人五日时间，查不出来就是废物，趁早打道回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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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别树一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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