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成长在一个道德良好、循规蹈矩的普通家庭,家中唯一可以称道的大概就是父亲的警察身份。父亲正直勤勉,受人尊敬,是家人、朋友的骄傲。
小时候我也觉得警察这个称谓很厉害,可我最憧憬的警察形象,却是《无间道》里的刘建明,每每想到他双从面具之下亦真亦假的人生轨迹,我就会有一种莫名兴奋的刺激感!
可能是因为有那样一个父亲的原因,大人们总喜欢拿我当作榜样,和自家那些熊孩子做比较。只有我自己知道,其实小伙伴们那些淘气的鬼点子,多半都是出自我的手笔。到头来他们甘心情愿地被怂恿闯下祸端,成为爸妈棍棒下的牺牲品,我却从来没有受过罚。
你怎么就不能像……那样让人省点心?
听多了那句话,看着小伙伴们自己也相信是自己犯的错,我会觉得很有趣。但偶尔也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害怕,自问这样的自己是不是不太好?所幸小孩子的世界要简单快乐得多,当一觉醒来,小伙伴们又没心没肺地胡混到一起,嬉笑打骂时,我幼小的心灵中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愧疚感也就跟着一起烟消云散了。
后来我越来越意识到,我也许从来都不是旁人以为的那种乖小孩,我对于很多事情并没有一条所谓的道德底线,只要有合适的契机,没有事情是应该做或绝对不能做的,只是有没有趣。
有的时候,恍然回过神来,我也会疑惑,为什么我值得尊敬的父亲会有我这么个伪善腹黑,无视任何人类规则的异类儿子?直到初二时,我偶然发现了父亲的秘密……
我果然是父亲的亲生儿子,我们是一类人。父亲英年早逝,我在周围人的殷殷期盼下,继承了他光荣的职业,私底下也接替了他的另一重身份。
我14岁那年第一次见到荣叔,他没有小看我这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反而让我给他们做了把风人,我也很好地替他们引开了视线。在父亲死后的很多年里,荣叔一直是我心目中认定的人生导师,他说的话做的决定总是正确的,我一次也没有怀疑过。
可现在我却有点不能确信,心中那种从未有过的空洞,真的只是错觉吗?
白天,我们偶尔会在楼道里擦肩而过。我知道那个人,只因为他是缉毒队的一员,我的任务之一就是尽一切手段收集他们每个人的情报,大到家庭背景、个人好恶,小到细枝末节。这往往会让我误以为自己跟他们已经很熟了,以至于我和缉毒队的很多人都渐渐成了点头之交。
唯有他,好像从没回应过我。记得,在“烟火”撞见他的那个晚上,他只是远远地不经意瞟到我一眼,便立刻认出了精心伪装后的我,让我着实吃了一惊!
——
“唉,干嘛突然退回来!?”荣叔的心腹杀手黑猫,捂着被撞得生疼的鼻子,不爽抱怨道。
我迅速拉黑猫躲进走廊转角:“是缉毒队的同事,穿黑皮短夹克那个,他看到我了!”
“怎么,你不知道他们今晚有行动吗?等等这里已经暴露了吗!?”烟火是才开起来的新店,据可靠消息显示,它还没有进入警方视线。每次荣叔有重要任务传达时,会叫我来这里接头。
“不太像,我只看见他一个人。”
“哦,那么巧来这里消遣?”黑猫不怀好意地笑起来,“他知道这里专门招待哪种客人吗,还是说就是奔着目标来的?”他一边好事地探头张望,一边轻吹了声口哨,“这条子长得挺帅啊,身材也够正,销路应该会不错……咦,他往这边过来了,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黑猫一副苍蝇闻到腥臭的嘴脸令人反感:“别开玩笑!他可能认出我了!”
“不会吧,你打扮得这么妖娆他都认得出?”黑猫不无调戏地俯身凑近,“那你可得小心了,他也许早就注意上你了。别说,你这身打扮还挺撩人,要不是有我在,怕是会有不少人来骚扰你……”这家伙越说越不堪入耳,要不是看在荣叔的面子上,我真想给他吐不出象牙的狗嘴来上一拳。
“呵,那小子被缠住了,果然很受欢迎!”黑猫一脸兴味十足的表情,我匆匆瞥了一眼被个清秀男生搭讪,一脸不知所措的他,却没有闲情看戏。
“别废话了,还不快走!”虽然心里犯怵,我却不得不挽起黑猫的胳膊,赶紧往外走。这是我们商定了的脱身之法,假装情侣掩人耳目。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个人拒绝了搭讪的男生,径直向我们的方向走来,他严厉的视线明确地扫向我,让我确信,他一定是认出我了。我该怎么办!?我竟然破天荒感到一丝慌乱,直到黑猫一把抓住我,故作夸张地将我拉走。
“A计划不管用了,改用B计划!”黑猫在我耳边低声提醒了一句,旋即又放开声音大声道,“装什么清高,你来这种地方不就是为了找乐子?”
“别这样,放开我!”我很快醒过神来,也抬高了嗓音,表现得柔弱又无助。这是在躲不过去的情况下采取的升级预案,假装我被人强迫,让认出我的人因此转移注意,不至于想到我来这里的真正原因。
这样的戏码还从来没机会正式上演,黑猫显得跃跃欲试,我却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定下了这种狗血戏码。黑猫粗暴地将我推进厕所隔间,扯开我的衣襟就照着脖子狠狠咬了下去……
虽然知道是在演戏,可我仍然觉得一阵恶心。黑猫似乎演得很过瘾,我感觉到他粗糙的大手伸进了衣底,拧得我生疼!
“啊……”过于真实的厌恶感让我几乎忘记了要配合演戏,想出手推开黑猫。这家伙不愧是身手一流的金牌杀手,我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双手已经被牢牢钳制住,高举向后,压在了墙上。
“你来真的吗!?”我一时火大,也使上了全力,却丝毫挣脱不开!
“做戏要做全套,否则可是会露馅。”黑猫拧过我的下巴,压低嗓音警告后,便再无迟疑,邪肆的笑脸一点点迫近。我突然意识到,这混蛋一定是想这么做很久了!
我以为自己铁定逃不过一劫,这时厕所隔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那个人赶走黑猫,自己也挂了彩,却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而是反手锁上了隔间门。我们沉默中对视了片刻:
“你不该来这种地方,传出去影响不好。”他的视线瞟到我胸前,又很快滑开。我注意到他挪开视线的时候,不自觉脸红了,我的衣冠不整似乎很大程度影响了他的判断。
他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说法暴露了自己的立场,我故作不羁地靠在隔断边,进一步试探他:“只是运气不好遇到个变态而已,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自己不也站在这里?”
“我……”他急着想要辩解,但立刻又打住。
我知道我猜得**不离十了:“或者你是来执行秘密任务的?”
“……”他犹豫了一下,低下了头,“不是什么任务,是我自己要来。”
我更确信他没说实话:烟火暴露了,金鼎内部很可能已经被丁弈的人渗透。
看他涨红了脸还硬着头皮说假话,我也不知怎么就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
他吓了一跳,试图躲开、面红耳赤的样子,让我忍不住发笑:“这是谢礼,也是贿赂。”我把双手缠得更紧一些,他看着我的双眼,竟懵懵没有再作挣扎,“记住我们现在保有共同的秘密,不准把看见我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我把心一横吻了下去,这种事情我还从来没做过,不过和他却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请各位亲友最后瞻仰逝者仪容,为他献花!
洁白的花朵纷纷散落,渐渐铺满他的身体,他脖子上触目惊心的血洞,已经被技艺精湛的化妆师修复得几乎看不出来。我最后看了一眼那张没有了生气却依然不失帅气的脸,提醒自己不该有半分留恋。我轻吸了口气,迈开步伐,跟上送葬的队伍,不紧不慢走过丁弈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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