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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工作的一天

“杨帆,来我办公室一趟!”

看到微信群消息上刘红发来的这句话,杨帆心里一颤。她慌张的拿起本子和笔,带上电脑,疾步走向旁边的经理办公室。

透过玻璃门,杨帆看到刘红正打电话,犹豫着要不要敲门。不知说道哪里,刘红正好抬眼看向门口,发现了站在门外的杨帆,不耐烦地扬手示意她赶快进来。

刘红扭头看着办公窗外面,继续对着电话说道:“本来宣发材料这种事情就是市场部的职责。上次开会,是你表态说目前市场部缺人,张总才说这次的新品宣发由我们做一个初版,给你们个参考!你们直接拿去用,出现问题为什么找研发部?陈经理,这次的问题,既然你们在派发前发现了,那么解决就好了。如果有必要,我会跟张总说明。”

不知道陈经理说了什么,刘红眉头紧皱,一下下的敲击办公桌,说道:“既然能解决,那就麻烦你了。张总那边,我会找时间去跟她说明情况,希望到时候你这边已经解决的差不多。这次我们推出的这个产品,张总寄予了厚望,今年的销售主推也是这款产品。我们这边的生产部门已经准备好了,就等销售的同事们发力了。”

“好的,好的,下次有机会,好的。”刘姐说完,挂掉电话,抬头看着杨帆,指着桌子对面的椅子示意杨帆坐下。

“你抱电脑来干嘛?”刘红说道。

杨帆抱紧怀里的电脑和本子,心惊胆战的回到:“刘姐,您上次开会不是说要带全东西,省得记不住自己要做什么。我这就都带上了。”

“你到记得清楚,行吧,把东西放旁边椅子上吧,这次也没什么工作要交代的”,刘红接着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找你么?哦,我刚才打电话你听了一耳朵吧,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回事吧?还需要我提醒么?”

杨帆摇头,小声回到“不用,我知道您找我应该是我上次做的那个产品宣传材料上写的检测内容有问题,没及时发现。”

刘红皱眉轻拍了一下桌子,说道“这种问题,你作为一个硕士工作一年了,怎么还会出现这种,这种可以称得上智障的问题?研发产品你说你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技术,做不来,我没说你吧?这种查资料编写宣传的东西,作为一个硕士不应该是很easy的么?你毕业论文写过的吧,这不一样么?”

杨帆听着,心里越发难受。看着刘红那看似真挚的表情,她感到嗓子发紧,声音略带暗哑,轻声道:“嗯,刘姐,这次确实是我做错了,没有检查好就交出去了,我下次注意。”

刘红叹口气,说道“我知道最近你很辛苦,经常加班,该你做的不该你做的,都让你做了。但是这也是一个非常好的锻炼机会。你也知道,今年是我们公司创业的第三年,这是很关键的一年。去年很多同类型的创业公司都倒了,隔壁园区看着都冷冷清清的,我们公司能在不盈利的状态下坚持研发,还发了年终奖和福利,已经是实力很强的创业公司了。”

“嗯嗯,我知道。能在公司工作我也感到很荣幸。上次开会也说过,这次的新服务是公司今年的主推,要十分重视,我也很努力的去完成派发给我的工作。嗯,这次可能是加班太久,有些撑不住了”,杨帆勉强笑着,继续说道:“我知道大家最近都挺辛苦的,不光我。特别是唐建和王树,基本上看他们都快住在公司了,我这不算什么。我才毕业就来公司,很感谢公司给的机会,也很感谢您的认可。我下次一定注意。”

刘红盯着杨帆,不悦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我也就不多说。我希望没有下次。唐建和王树辛不辛苦我知道,他们工作也不是不出现问题。但是你作为一个硕士,有些问题他们可以出,你不可以,要不然公司招你做什么?现在的疫情,对我们这种检验公司来说是个机遇也是挑战,可以说的上是成败在此一举。这次疫情让大众认识到检验的重要性,说句不好听的,如果趁着这个劲儿我们仍不能抢到市场,你也能想象到我们作为创业公司还能存活多久。这也是发挥你的能力的时候,你不能掉链子,你得对得起这份工资。最起码,对得起你学校的名头吧?”

杨帆点头应和,再次恳切表态。走出刘红办公室,杨帆感觉身体和心里都十分沉重。她满腹怨言,又十分羞愧。走回自己的办公位置,还要故作不在意似的笑对王树的关心询问。

打开电脑,看着未核对完的资料,杨帆感到一阵恶心。手上不仅不慢的敲击着键盘,她慢慢缓过神来,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事实上在招聘时,杨帆就已经说明了自己的情况,甚至诚实地说出一些不太利于自己的大实话。比如自己研究生阶段的工作和职位要求不怎么搭边。她认为公司应该是经过慎重考虑了,才最终发出了一份薪资勉超过5000块的offer。

可到了公司,杨帆才发现自己陷入了多大一个坑。即使没有工作经验,杨帆也能看出来这个公司管理层混乱,员工大多十分不满。才入职没多久,带她的老员工已经隐晦提醒她不要做事太快。偶尔在茶水间,常能看到几位员工聚在一起不满的说些什么。

虽然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但终归是找到了一份工作,迈出了第一步。家人也安慰她说不需要管别人,只要她自己相信自己的选择就行。最终,杨帆选择继续工作一段时间看看。但是随后发生的这些事情,让她不断质疑自己当初的选择,甚至质疑自己。

一入公司,王树就带着杨帆整理资料,比如整理共识和指南进行资料更新,编篡报告模板等等。杨帆一直觉得这些工作内容很简单无趣,又非常的令人头痛。每天除了找资料,编写材料,反复检查材料外,还要做排版的内容,让杨帆感到十分疑惑又觉得没有意义。

王树解释说美工不懂专业知识,需要他们设计出初稿后再交给美工优化。但杨帆工作没多久就发现,美工十分不好打交道。他们要么指责杨帆没有给出详细的设计要求,要么,在杨帆绞尽脑汁的构想出初稿后,他们又觉得太没有审美,没有设计感,搞的杨帆一度想要跟他们吵一架。

一段时间后,杨帆发现她还需要给客户处理数据。事实上,杨帆直到离职也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是做什么的。

再然后,就是新产品的宣发需要具备专业知识的人来维护公众号,给销售提供资料和模板。因此,杨帆又开始学习,整理,编篡,排版新产品相关的内容。在此期间,还要应对刘姐不时提出的新要求。

虽说杨帆知道加班必不可免,可没想到是平均每周50h的加班生涯。而且,大部分情况下的加班成果,直到杨帆离职也没有用上,或许公司有更远大的目标吧,离职后的杨帆心里暗讽到。

今天又是难熬的一天。杨帆边工作边走神,终于坚持到下班。最后一次检查微信群消息,没有新通知,杨帆知道今天不用加班了。她迅速关电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瞟一眼王树,嘴里嘟囔着“拜拜,明天见,辛苦了”之类的话,也不管王树的反应,闷头走向楼梯离开公司。

打卡走出大门,杨帆不禁深呼一口气。看着久违的暮色,看着熙熙攘攘下班的人群,杨帆内心各种情绪汹涌翻腾,最终化为一口长长的叹气。

疾步走回家的路上,杨帆一直低头思索。她再一次的考虑要不要离职。

离职后,能怎么样呢?再找一家公司?想试试找个大公司,可又觉得自己已经工作一年了,什么长进都没有,社招估计希望不大。回家找工作?想都不要想。老家没有对口的岗位,即使有,一想到要和那些有血缘关系的人生活在同一座城市,杨帆感到一阵愤怒和厌恶。那要换城市找工作么?可搬家租房等等又要花去许多钱,自己的那点积蓄根本折腾不起。或许换种工作?考教师资格证?不行,不喜欢和小孩子接触。考公务员?虽然稳定,可是也太稳定了,不想太早定下来。而且也太难了。转行做程序员?从零开始的话,估计要自学个1年多再找工作还差不多。

杨帆越想越觉得自己失败。还有两年就要到30岁了,既没有多少工作经验和人脉,又没有一技之长。为人处世也没有值得称赞的地方。仔细想想,如果事业上没有成功,那这一辈子真称得上一无是处了。浑浑噩噩过到如今,眼看着也要继续浑浑噩噩的过下去,那活着到底是为什么呢?就为了每天呼吸么?

一路上地不断思考到底也没思考出什么,等醒过神来时,杨帆已经坐在自己的小单间里发呆了。若不是隔壁夫妻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杨帆还不知要发呆到何时。下意识的打开手机,手机屏幕射出来的光刺激着眼睛,杨帆惊觉已经7点多了,天都完全黑了。

她想要去公共区域做饭,又觉得没意思。天天做饭又怎样,不照样存不下来多少钱。即使每次都告诫自己要存钱,可工作太累,人在异乡又没有值得信任的朋友,同事更是泛泛之交。这导致杨帆一有情绪波动,总爱网购一堆有的没的,填满小小的出租屋,也慰藉自己的内心。

这也是杨帆从来没想到局面。自从她步入社会后,除了工作外,每天接收到的信息就只有广告了。倒不是说没有朋友,可要说些什么呢?每人都在努力的生存,谁能大方给予别人大把时间呢?借用那句网络热语,为什么要社交,是手机不好玩么?

乱七八糟想了这些,杨帆越发难过,也越发理不清自己的内心。索性什么都不管,大梦一场吧。抱着这样的想法,杨帆居然很快的入睡了。

杨帆再次睁眼,感觉屋内屋外好像安静的被谁静音了一样,静谧又陌生。打开手机一看,果然,已经凌晨1点了。杨帆心里知道自己应该起床洗漱再睡,但莫名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毫无意义。洗漱和不洗漱,有所谓么?

“不行,不能再瞎想下去了。杨帆,你就是想得太多,做的太少。起来,洗漱完了再睡,不要这么邋遢。”杨帆在心里给自己鼓励到。

在床上翻过几个身后,杨帆还是起床,拿起床下的洗漱用品,开门走向公共洗手间,蹑手蹑脚的开始洗漱。

洗漱完反而精神了。寂静的夜里,各种思绪冲击着杨帆。也不知道几时,杨帆终于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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