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有问题想要请教您,”毕长卓在得到应充后拘谨地坐下,“长卓愚笨,尚不能理解透彻灵力与妖力之分。”
家主挥灭了灯,屋子里黯淡下来:“长卓,你自然是明白分辨的,想来是遇上什么事了?”
毕长卓指尖颤了一下,有明明灭灭的灵妖两层气息:“s大学的草地,与叔叔用的清理大事故中规模较大的尸体的手段太相似了……我不明白,作乱的,一定是妖力么?”
“……”家主斟酌着词句,表情因背光而不真切,“不错,灵妖二力同根同源,你……”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门外的人说不清地焦急:“家主!家主!”
见毕长卓要退下,家主挥了挥袖子示意他稍安毋躁:“进。”
“段文彦少爷突然登门拜访,还说在路上遇见了少主,想捎少主一程但人没答应,家主大人,今下午您要操劳一阵了。”
毕长卓眼睛一亮,听话听了个半:“阿夔要来?恰巧我作了新画,待我取来叫阿夔看看。"
告了辞就溜得飞快。家主眯了眯眼。看来是不想听见那个问题的答案。
“长卓,沉沦在世,须得将真假善恶是非对错分辨得一清二楚吗?这些所谓的正义,只因极易动摇的立场而改变。一双蒙了垢的眼睛,才是最真实的眼睛。”
声音很低,像含混着在喉咙里滚了一次,旋即又化作叹息。
晚餐是夫人亲自下的厨,此前家主同先到的段文彦唠了会家常,恰巧最后一道羹汤也上了桌时毕夔就到了。
夫人解了围裙,笑容格外端方优雅:“时间匆忙,只做了几道小菜。长卓,莫要拉着阿夔了,快些洗手,画何时看都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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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已西沉,余晖撒在趴在桌上熟睡的林暄身上。
齐珏安静地捧着一碗泡面,一边刷学校论坛一边小声吸溜着面。宿舍三人只要没有毕夔,一般都是这幅景象。林暄懒得吃饭,齐珏也不敢主动找他搭话,就形成了这样诡异的安和静谧。
说出去也是丢人,同住了近一年的室友于齐珏而言,还有生疏的神秘感。
论坛里突然跳出来一个新帖子,标题叫“段少爷太帅了啊啊啊啊啊啊”。
齐珏:“……这是被字数限制的十二个字束缚的土拨鼠吗?”
“绮兰泽:[截图][截图][截图][动图]
央视1套,段文彦在线表演灵力的正确使用!!我哭了是我们凡人不配。你们看图4,那鬼草化作齑粉也不过看了一百遍而已TT ”
下面已经有几层回贴了,放了假的s大学生估计是嗨疯了。
“1L 很好我可以了,我宣布这就是我新老公了
2L 踢醒楼上
3L 而且还是大世家的,有姐妹写文吗我想看段文彦x毕夔
4L 楼上好想法,拉郎第一名,楼下你说是不是
5L ????3l?cp全看脸不管属性萌点了??
6L 这两位八竿子打不着吧
7L 放过毕夔吧可恶(小小声:是不是只有我嗑毕夔还有那位高冷室友
8L 别再歪楼了!段文彦cpf左上退出谢谢”
齐珏:“……”
好像误入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齐钰抬起头看向林暄,后者侧着脸睡着,眉头微蹙,不知道梦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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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中心段文彦眼瞧着已经框进画框的新作,赞道:“画工细致,神韵精微。”
毕长卓摸了摸鼻尖,带了些腼腆地笑了笑:“过奖。”又期待地看向忙着赶回来、连续使用五次缩地传送而略显疲态的毕夔。
后者察觉到他的视线,从纷繁的思绪里回神,端详起眼前的画作——一副美人图,笔触柔软,温和多情。他这位哥哥自小就体弱善感,更是喜欢同这些文人意趣打交道,琴棋书画都有所涉及,偶尔心情极佳,还会酿些酒来,自得其趣。毕夔扬起唇角,斟酌着在那亮闪闪的目光下夸赞了几句:“技法较从前更为成熟了。”
毕长卓心满意足地帮夫人收拾碗筷,预备去洗碗时被家主叫住,令他一同参与谈话。
待下人们尽数散去,段文彦开门见山:“伯父,是这样,我谨代表异闻科,对毕家提出协助申请。异闻科里滥竽充数的公子小姐比较多,我们需要各世家协力侦查。您知道,最近的事不容小觑。”
家主:“十多年前我族神像破裂,信力散尽,灵力不足,能帮异闻科什么?”
段文彦闻言,只慢慢地笑起来,显然是没信他这满口胡诌:“那可真是遗憾,伯父。不过您知道,我办事从不同人商量。”
“我去。”毕夔平静地开口,放下一直被他把玩在手的瓷杯,看向意外地挑了挑眉的段文彦,朝他友好地笑了笑。
家主松了口气似的,顺着台阶下了:“好,我不干涉你们的决定。长卓,你身体不好,慎重考虑。”
毕长卓抿了抿唇,犹豫道:“给我一个晚上考虑,明天再答复。时候不早了,父亲,收拾房间歇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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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S大的极重大特殊事件,政府斥资,令S大学生只要出示学生证和身份证就可以在任意旅舍或酒店半价入住,也是以防有外地学生无家可归露宿街头。
为了更少地占用酒店资源,林暄和齐珏只订了一间三人套间,三张单人床三张桌,等毕夔回来这一期间除了必要交流他俩谁也不打扰谁。
林暄看他的史书看到十点就洗漱睡下了,网瘾少年齐珏戴着耳机闷在被窝里开始他丰富多彩的夜生活。他刚在学校论坛结识了一位新网友,对方似乎是这种灵异事件的爱好者,一听说他是S大学生就一直追问他有没有亲眼看见那些草吃人。齐珏回想起当日那个鬼魅般的男人仍心有余悸,故作镇定地回复没有,对方也没因此失去兴致,同他一边唠嗑一边认同好。
齐珏也没想到,对方看起来像个老干部,头像id都有年代感得很,居然明白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梗。空间里也满是养生枸杞中医西医,用语也矜贵文雅,聊起天来居然是这样的鬼畜画风。齐珏眼角流下零滴泪,多有趣的知音呐!
知音给他回了一个“再见吧朋友啊再见”的表情包,齐珏一瞅时间,11点半,他乐乐呵呵地道完晚安又拐去了游戏,过了把瘾才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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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夔轻门熟路地从书房架子的第二层上摸下一本早已发黄卷边的古籍,翻到一张阵图,恰巧与桌上另一本书里的阵图完全重合。
这一阵,叫“枯木逢着”。以血为祭,赋草木以灵,化为己用。
毕夔咬破手指上刚结的血痂,谨慎地将阵重新画了一遍。已经归于平静的富贵竹又被放回阵心,依照毕夔的意愿晃了晃叶子。
依旧不能让它迅速生长。但足够解释草坪上蠕动的草叶了,不过令人匪夷所思的是,S大的草坪足有一个操场大——且不提除了那条小道以外的地方——那么作为媒介的血恐怕需要上百人同时献祭。
毕夔拍下了阵图,余光里看见隔壁灯熄了。
书房里没有时钟,毕夔瞥了一眼手机,子夜将近,于是他像曾经多个日月里一样,和衣在书房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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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暄眼前是一片乱雪,白茫茫好个干净。
月落星沉,霞光映红了半边雪,不似任何一个透着青草香味的早晨,那撕裂的天际泛着不祥的血色红光。
朱雀族的长老含混地说了几句话,他没听清,也不知道是听不清还是不愿听。
忽地又幻化作看不尽的甬道,无论他如何追赶,也跟不上前面那三人的脚步。
一路上有春红,有林花,有一树荆棘,有半丛苍耳。待星离月会、鹤归华表,看尽云过了无痕,尝寂寥人事音书,世间的造化难料又刻骨。
林暄睁开眼,神情淡漠地擦干手臂上的细汗和眼睫上挂着的泪珠。
齐珏还在隔壁的隔壁那张床铺上小声打着呼噜,被子一半落在地上,手里还攥着手机,倒是一点没有松开的痕迹。
林暄:“……”
他起身给齐珏拉好被子。换好衣服洗漱完毕后,他给“临时有事出一趟远门”的毕夔发了条短信。
“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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