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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我和西迦伦最终在葬礼结束的数天后,于高级中学的食堂一角找到了一言不发的亚伦。那时我与西迦伦并肩走过高级中学门口的保卫部,就听见那些中年人们对着一个影像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那个孤独的影子我和西迦伦无比熟悉。

高级中学也如纳斯科维克一样,数年来从未发生任何改变。门口那四片室外水泥地羽毛球场依然悬挂在十二月寒夜中的空地里,像四个被母亲抛弃的婴儿。现在依旧是补课时间,五层楼到处都亮着屠宰户的光线,我们穿过教学楼和疲惫的乒乓少年,直奔学生宿舍右手边的食堂。

那食堂也曾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大米馅煎饺,一碗吃到最后还有两层油的拌面,很多种本不该被做成如此口味的食物在得到学校食堂的加持下均变得难以下咽。我们常去校门口的小吃摊买来我们的晚饭。有时我和亚伦就站在五楼的望风口看着楼下的人群,有时西迦伦坐在我们背后的教室里安静地听歌和写东西,有时她会如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中那般出现在楼下的空地里。

我和亚伦曾彼此互相发誓再也不要回忆起在这座监狱里发生的任何事,日后我们穷困潦倒亦或是发家致富,都不要踏上故土半步——离开纳斯科维克是纳斯科维克人最好的办法,最好是把这里全部留给老人和儿童,早就失去了信心的我们最好是头也不回地别离。

我们三个买了些吃的,坐在曾经的教师办公室里,静静地听着隔壁班里时而爆发的争论,以及面前的任课老师的沉默。他们都是彼此之间维持平衡的高手,一如我们的学生时代。

亚伦叼着烟出现在教室的后门,透过窗看着角落里的那台空调,以及空调附近的那几个座位。那是亚伦上学时的座位。从高二坐到毕业,亚伦从未挪窝,而他本人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或是异议,因为这几乎是最安全的庇护所。那时我和亚伦就坐在最后面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有一万种办法从互联网上搞到考试卷的答案,并在半个小时内完成最后堪比填空题的难度题。还有班里的那些姑娘,她们个个漂亮又傻乎乎的,甚至能在电脑课上坐在最后排和自己的男伴亲得忘乎所以,声音大到我和亚伦都在极力分辨那声响是不是他们的口水和双唇摩擦出的后代。

亚伦这个陌生人的出现率先吸引住班里那些活泼的孩子们。面前这个叼着烟的怪人夺去了他们本就少得可怜的注意力。再就是西迦伦,她那张不随时间而改变的脸让这里僵硬得无法流动的日子与空气几乎变得开始活泛,这可以从教室里的阵阵惊呼和任课老师的失态与大叫中得知。大家还以为外面这个漂亮女人是谁的家长之类的,起哄基本算得上是我们的被动技能。这有点像是什么呢?我们都是这个时代的患者,采访很大程度上是病友之间的相互探问。

曾经教过我们三个的那个上了年纪的老师赶紧拽走了我们,忽然笑得失声的亚伦似乎有些意犹未尽,从兜里摸出一包烟顺手从窗缝扔了进去,引来那帮男孩儿们的高度赞誉。

后来我们去了校门口的一片橘林,那里种着数十棵橘树,并在保安室里顺走不少橘子后直奔操场。十二月。夜晚。此刻这里几乎如同恩斯基斯曼斯最危险的那些无人区。亚伦想起来了,那些健身器材背后的这栋楼是专供美术生和音乐生使用的,此刻说不定会有一些年轻的男孩女孩儿们仍在其中钻研着十七世纪的高超技法和两百年前柴可夫斯基的翩翩脚步。

我们坐在一条长椅上,彼此默契地侧耳于头顶的青春舞曲。那间黑乎乎的舞厅里,每个人都面目模糊,在里面不用看得太清楚,全凭感觉:一群下岗工人紧紧抓住对方,随着没有歌词的曲子,转圈,迈着舞步。房屋两边的山墙都装了窗户,一扇框住了山,另一扇框住了天空和海,而它们框住了我们的存在。

亚伦好像有些支撑不住。他感觉有些眩晕,她的双眼距离有些远,那深棕色的眼睛可以冷如冰霜,冷如鳕鱼的血。在它们之间,栖留着我的命运。

——

亚伦扶着加娜在屋里等到了似乎是姗姗来迟的德兰尔和韦加达。作为塔夫迪尔的亲哥,亚伦对德兰尔·汉森的好感度完全达不到甚至是及格的水平。这个男人是出奇地不靠谱,常年吸烟,即便全家人压根没多少吸烟的,他依然坚持自己的爱好并有时堂而皇之地就在家中燃上一支,有时是在节日聚会上,有时是在一个寻常的午饭后,他都要吸一根烟。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难以考证是否真的影响了日后的亚伦烟不离嘴的习惯,即便他和他大伯以及家里的很多人都知道这破玩意儿根本没好处,可都没逃掉尼古丁的尖牙利齿。

坐在亚伦对面的还有韦加达,亚伦他大妈。同样地,他对这个有些发胖的北加林文职人员依然没什么好感,可能是出于对卡里·汉森自幼对自己的欺负从而映射到了卡里他爸妈,也可能是出于韦加达那奇怪的掌控欲。这个老宅子是莉努诺和约恩的安度晚年之所,而她却总是像个大独裁者那样整日在屋里大声讲话,冲着一些人发号施令,好像她能发动世界大战似的。而且他们的儿子,亚伦的堂哥,卡里·汉森,这个曾经有着一米九四的身高,壮得像头牛的英国留学生,在幼时便对同样幼小的亚伦展开了一系列攻击。莉努诺和约恩好像永远分不清这哥俩究竟谁是谁,每次都叫不对亚伦和卡里的名字——但至于谁干了错事,长辈们可是一眼就看到了还有些玩物丧志意犹未尽的亚伦,从而施施然忘却了木床上的那个洞只可能是大亚伦三岁的卡里才有可能因为脚滑而一屁股坐出来,而不是日后也变得身形魁梧的小亚伦。

如此般卡里被偏爱,而亚伦总是被忽略的感觉在日后可以说极大地影响了亚伦的心智,至少是年轻时的亚伦的心智。亚伦曾很多次向加娜和塔夫迪尔哭诉爷爷奶奶的不公平,此时加娜却帮不了什么,只能从人生经验的角度试图开导这个大男孩;而塔夫迪尔则不同,家中老二的孩子还是老二,塔夫迪尔具有无可比拟的发言权。他运用自己年轻时被很多长辈忘却的亲身经历开导亚伦,想让他至少别那么伤心。可是没什么用,偏见和存在于潜意识里的拒之门外让亚伦对这一家子人怀上了若有若无的敌意,以至于即便亚伦和加娜正准备就塔夫迪尔的遗产进行说明,那个声势浩大的中年女人就率先发难,嗓门又大的韦加达在得到了德兰尔和卡里的支持后更加无所顾忌,从头到脚把亚伦评述了个遍,从不守家规再到擅自举行葬礼,母女二人一直忍受着德兰尔一家的强势而无法打断,直到最后,忍无可忍的亚伦一巴掌照着韦加达的脸上扇了过去,站在她背后的卡里迅速发难,像小时候那般把亚伦压在自己身后。这个在外国留学数年的留学生如今早已褪去岛民这层布满屈辱的身份,变成了一个遭到教化彻底的外乡人。一个恶魔。这让亚伦只能无声地流泪,仇恨地盯着面前这三个想要拿走自己父亲的遗产的鬼怪。

后来,我和西迦伦带着塔夫迪尔生前的一些工友赶到,德兰尔一家在留下一句“这事儿没完”后夺门而去。送回加娜后,亚伦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冷静,他的冷静可怕到我们都以为他要找个什么东西自我了断。但没有,北加林的主管赫葛博·信京匆匆赶来,面对眼前的一片狼藉无所适从,只好把塔夫迪尔唯一的后人带去北加林商讨后事事宜。我和西迦伦都有些不相信这个老头子那让人猜不透的心思,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判断出北加林这些年行将就木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

我最爱苍茫的黄昏,唯有在这种时刻我才会感到有什么伟大的事情可能要发生。

——

我最爱苍茫的黄昏,唯有在这种时刻我才会感到有什么伟大的事情可能要发生。

什么?

我说,我最爱苍茫的黄昏,唯有在这种时刻我才会感到有什么伟大的事情可能要发生。

有些道理。

生命对我来说,太短暂了,不能用来怀恨记仇。在这世上,肯定人人都有一身的过错。

你是说亚伦,还是说亚伦他家里的那些人?

我指我们。包括你。

包括我?

包括你。就是你。你就没有几个这样有病的亲戚吗?

换做是我,早就拿刀全给砍了。一个老人辞世了,就像一座图书馆被烧毁了。

我想,倘若你没有这么多苦难,没有这么多抱憾,我是不会这么热烈地爱你的。我不喜欢正确的、从未摔倒、不曾失足的人。他们的道德是僵化的,价值不大。他们面前没有展现生活的美。

亚伦?

你来啦。我们走吧。

西迦伦裹着一件单薄的浴袍出现在我们面前时,烧烤酒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此刻亚伦正向着单杆破百冲击,而我却拦住了他接着打黑球的动作。

我们三个彼此凝望。亚伦放下杆子,而我咽下嘴里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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