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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最好的时光

多年以后,面对长大的那群孩子,奥迪内松会回想起被游行队吵醒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你去过那个岛吗?

没有。怎么了?

但你,我,我们,一定认识那个岛。

你说得没错。因为几十年前一些不平等的条约,把那座岛几乎赠送给了欧洲来的绅士们。

他们不是绅士,而是殖民者。

奥迪内松出生在一个炮火纷飞的有很多水的地方。奥迪内松的家距离最近的那条大江不过几公里远,那条江在十年前曾经因为一群不满封建主义和贪官污吏很久的仁义之士而血流成河,而如今那里漂着无数为了生计和生存而不分昼夜辛劳工作的渔船。有关感觉上的第一印象,奥迪内松只记得是在一个动荡的深夜被一群女人从妈妈的肚子里拖了出来。汗水和血水让新生儿的哭泣凸显屋外如地震般的战斗更加令人想呐喊。奥迪内松就这么和这个在未来将会金碧辉煌的港口城市结下了缘分。

也许这么说不那么恰当。可是谁又能知道几十年后,上百年后,又或者是十年后会发生什么?奥迪内松见过他的父亲,终日吸烟不知所措的老阿里,他因为仍然留着长发而被街坊百姓恶语相向奉为愚笨,甚至有人扬言要去拿园丁的大剪刀连带他的脑袋一起给剐了。而他的母亲因为仍然残留着旧时代令人厌恶的习俗,被村子里的那些文不识字武不防身的青年们时常唾骂,无能的老阿里只能追在他们的屁股后面叫骂,却什么都做不到。

这里是新国家!

奥迪内松自儿时的记忆开始就永远和战斗有关。也许那不是战斗,是战争,无休止的战争,没有赢家的战争。有时打得昏天黑地,没有一分钟消止的迹象,有时又如政治家坐在桌沿谈判那样和风细雨。有时是我们的正义之师对抗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残留余孽,有时又是反叛军与正规军的正面冲突。可是我们终日住在一些小地方,总与蜘蛛和小鼠为伴,以追逐同伴的书包和老师的教鞭为耻辱,以不能参加那些孩子们的游行为更大的耻辱。

十年来奥迪内松对村子里的一切事件都了如指掌,邻居家的花猫何时下的崽,村口的那只大鹅究竟为何魂归天国。可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发生过一些事情;奥迪内松并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欧洲人会因为几个不相关的人的死而各自带着毒气大炮撞开别人家的门口,非要把别人全家杀光才肯罢休。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群封建贵族的余毒依然贼心不死,试图寻找并证明一些在他们之中被奉为圭臬的真理的正确性,试图让所有人成为他们逊位国王的忠实拥趸。奥迪内松并不知道为什么大街小巷之中到处都有那些举着旗子喊着口号的人,他们的嘴里振振有词地说着一些让人热血上头的话。一些苍茫的黄昏已足够他研究很久。

父母的早亡让奥迪内松早已学会什么叫做活下去。

世界多得我们数不过来,却没有一个是正确的。事情就是这样:世界的历史朝着一个方向发展,个人的历史却完全不同,这就是为什么人类历史必须至少有两个同样正确的版本。

这一切还要从一个古怪的清晨说起。

八月,大陆的天气炎热无比。奥迪内松在邻居家的简易床上醒来。这张床他躺了无数遍,这张床上曾经躺着一群由羊圈内第一次当上母亲的母羊们诞下的幼年小羊,曾经躺着邻居家的母亲的那个因为反叛军屠村而惨遭绑架,至今不知去向的小女儿。总之,因为无休无止的战争,政治家们的利益争斗,暗中勾结的无良商人,一张巨大的网足以让年仅十岁的奥迪内松相信,在这片大陆上的几乎每一处,都活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住在一模一样的地方,过着却是完全不同的隐入尘烟的生活。

十年来奥迪内松努力地掌握了一些知识,明白了一些道理,也想通了一些事情,但总有一些事情奥迪内松难以想通。眼前的这场学生闹事,正是如此。匆忙穿好衣服的奥迪内松一眼就在人群中发现了那个每次自己去学校偷偷听课,都给自己打掩护的好朋友。

这一次,闹事的口号似乎因为一些事情出现了不同。好朋友手举的这杆旗子上画着一幅图,看上去像是一块土地,有些歪歪扭扭。奥迪内松从未见过这地方。

我们的土地,被欧洲人抢去了!!

有很多同龄的人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感到愤怒不已。可唯一的问题是,在过去的几百年间,这颗星球上的很多土地都被来自欧洲的殖民绅士们通过一系列温和或暴力或两者并用的方式拿走,有时那地方在此之前鸟语花香充满宁静,有时那地方几百上千年内从无战争,甚至连一场烈度空前的口舌之争都未曾出现。恩斯基斯曼斯,这座本就是我们的小岛,被我们腐朽无能的当局者开出了一个相当难以令人信服的价格和条件,用以换取一些我们一辈子都难以触碰到的利益,从而让那座岛从此改了另外一个姓名。

这个发生在几天前的变故让奥迪内松并没有十分惊慌,乃至愤怒到情难自已。这件事对任何人来说,起码是在奥迪内松看来,似乎都变成了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想想看吧,当大洋彼岸的另一座岛上正积极开展工业革命的时候,我们还跪在地上高歌国王的真善美,当大英帝国的坚船利炮敲开我们一个个迂腐的脑袋,浑然不知我们究竟落后到了何等的局面。这样的事情似乎永远无法善终,也正因为如此,这样的事情将继续发生下去。

在奥迪内松看来,这种事情和每天自己在村子里遇到的各种奇事没什么区别。两个老人之间因为一打鸡蛋的归属问题的打架,和两个帝国因为一个破岛而举枪相向,本质上并没有任何区别。可我们是一群接受了特定教育的小孩儿,我们的冷静来源于十年来看惯底层生活的苦痛和无穷的杀戮带来的麻木与天人永隔的不甘。然而我们的愤怒来自于成年人们的麻木。他们并不无知,反而接受了多样且新潮的知识,能说很多种语言,深谙社交和赚钱的本领,即使他们对种地的诀窍和骂架的精髓一窍不通,却也依然影响不到有些人竟然真的会心安理得地蠢到当卖国贼,把我们的土地近乎无条件般地赠送给一些不讲廉耻的资本主义者。

有时奥迪内松的确会感到愤怒——那是一种很激动的情绪,不应被愤怒一词简单概括了事——我们的生活因为前朝无能的统治者而落得如此下场,而我们现任的统治者依然因为无能而使我们的日子的困难程度日复一日地增加,有时困难得无以复加,看不到尽头,就算我们不留余力地出海捕鱼,给地主和土地拥有者们做牛做马地在地里劳作,依然无法改变既定事实。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奥迪内松忽然改变了主意,想要跟上去看看的原因。他想知道我们这群坏小孩儿们究竟能干出什么名堂来。

大街小巷因为这样的变动而空前热闹,似乎预示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这还只是早上,奥迪内松在心里默默念叨着,有时他真希望自己掌握的知识和朴素的道理能够变成利剑和盾牌以保护自己。直到他在人群中看见了被五花大绑着的三个外国人,他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徒劳。

没有什么比在人群的中央干掉三个外国侵略者更能提振士气的了,与此同时,也没什么比这样的暴行更能激发我们因为困难的日常生活而日渐麻木的心。三个金发碧眼的怪物像三头年猪临死前的嚎叫般那样冲着人群歇斯底里地叫骂,依据他们喷出来的口水和激动的情绪来看,他们似乎被这样参观已经很久了,并且没人打算给他们松绑,将他们的自由重新还给他们。

当然不能放过他们。凡一个具有最基本良心的普通人,在听过他们在本地的所作所为后,都会第一时间认为应该把他们丢进江里喂鱼,或是把他们扔进土里拿机器给碾成碎末。这还只是清晨,这样的围观又持续了一段时间,学生们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这是一个广场,附近的居民们全被这样的吵闹声唤醒,进而就站在自家房屋的外处,出奇的沉默着观看这出难得的戏码。而那些身披官服的严肃的人过了一些时间才匆匆赶到,为他们带路的是一个和他们几乎拥有同样身高的学生。那人奥迪内松见过,就在学校里,他是一个远近闻名的打抱不平者,有时有女同学欺负男同学他都会为此挺身,从而和那个没有素质的混蛋辩论许久。

这次也不例外,即便是在本地,奥迪内松的家乡,这个鸟不拉屎的破乡下,依然也有异乡的爪牙控制着这里的一切资源。也许是那些官员们今天不那么开心,也许是因为这三个外国人实在有够闹腾,也许是因为这三个混蛋也曾打过他们家的主意,总之在那个五大三粗的刽子手拿出刀后,大家都安静了。

这是一场毁天灭地的演出!

三个外国人安静了,进而演化出不屑,怀疑,恐惧,哭泣,求饶,跪地的姿态。他们三个要为上百吨重的粮食不翼而飞负责,他们三个要为村里十个离奇失踪的年轻女孩的生命负责,他们三个要为全村几百号人本该普通如今却苟延残喘的未来负责。他们应该去死,为不可推卸的责任而死。死亡对于这样的恶魔而言,有时甚至都是一种折扣。折上折。

每个人都兴奋异常,上到吃着麻糖流着口水的五岁小孩,下到年过八十拄着拐杖的老头子。我们的生活也许不会因为三个洋地主的死亡而改变半分,但一定会因为这次的行刑而变得更加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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