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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彗星降临

“据悉,来自24万光年之外的一颗彗星将于今日下午14时抵达太阳系,天文学家预测,该彗星有极大概率会被地球引力捕获,在绕地进行长达一月的旋转后脱离,居住在北半球的朋友们可以在室外进行观测……”

陈屿晶随手拿起客厅桌面上的遥控器,按下了关机键,然后继续用毛巾擦干湿漉漉的头发。关掉之后,她才发现客厅空荡荡地一点声音也没有,显得格外冷清。

尽管是周末,母亲还是在忙着出差或者是什么别的,陈屿晶从来也没在意过。

自从父母离婚后,父亲净身出户,房子和她直接划给了母亲,可那时的母亲也还年轻,一点也不想带着个孩子当累赘,索性把她丢给了外婆带,直到外婆去世,陈屿晶才又被母亲接回了家中。

陈屿晶走到冰箱前,打开冷柜的门,熟练地拿出一罐可乐,撬开拉扣,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地灌进去,“呲呲”的气泡声和在口腔中炸开的刺激口感让她的神经有一瞬间的麻痹,她一直觉得可乐很难喝,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就习惯了。

吹干头发后,她坐回自己的书桌前,摊开一本厚厚的练习题,下周一有月考她还得好好准备,等到把这一章都做完,太阳也快落山了。她侧着脸看向窗外,夏季的燥热和大脑思考后的疲倦让她有了一色困意,干脆趴在桌面上,在眼皮即将闭上之时,她迷迷糊糊地好像看到了一束白光从天幕之下划过,笔直地追赶着即将消失在地平线的橙色余晖。

陈屿晶朦胧间想:“原来这就是彗星。”

等她从混沌中醒过来,只感觉脑袋一阵疼痛,身姿摇摇晃晃,几乎要站不稳,她下意识的捂住额头又扶住一侧的墙面,才慢慢睁开眼向四周看去。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狭小逼仄的卫生间,外面传来嘈杂的音乐还有喧闹的人声,尽管隔着门她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一些。

“喂,你女朋友呢?就这么跑啦?”“你女朋友才跑了,上厕所去了,估计喝多了……”

“你不去看看?”

“滚。”

下一秒,陈屿晶就感觉到胃一阵痉挛,她不受控制地蜷下身去,扒在马桶口呕吐物一股脑地从喉咙口倾泻而出,她还没挨过这么难受的滋味,一阵天旋地转,眼角硬生生地被逼出生理性的泪水。

又一阵强烈的呕吐,陈屿晶感觉到胃里的东西被全部清空,终于可以直起身来,她立刻打开卫生间反锁的门冲了出去,打开洗手台的水龙头,简单地漱了一下口,又擦洗了一下脸。

等她抬起头的一刹那,她怔住了,镜子里出现的却是一张陌生无比的脸。镜子里的女孩,留着一头卷发,眼睛大大的,一张瓜子脸,应该是一张很漂亮的脸,但因为化了很浓的妆,尤其是经过刚刚的折腾,眼妆已经糊掉了,口红更是一点也不剩,只剩异常□□的底妆,反而让一张脸白的吓人,眼睛晕出两个淡淡的黑眼圈,像女鬼一样。

她身上则是穿了一件火红色的棒球服外套,下身一条极短的黑色短裙,一双又重又大的皮鞋。

陈屿晶抬起手狠狠的捏了自己一把,痛感异常清晰。

这是谁?因为彗星?搞什么灵魂互换之类的??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陈屿晶对着镜子尚在怔愣之中,门口突然闯进来一个男生,看着跟她的年龄差不多大,像是混社会的人,剃了一个板寸,一条青黑色的龙从他的脖子蜿蜒到他的锁骨,穿着黑色的皮衣皮裤。

“大哥,这里是女厕所。”陈屿晶脱口而出。

“我知道,佳佳,我来看看你。”他的眼神充满了真挚。

“哦。”原来她的名字叫佳佳。

“我没事。”陈屿晶淡淡地答道。

“怎么会没事呢?我的小宝贝。”他突然上前一步,把陈屿晶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手却停留在她的脸上,下一秒他的脸竟然越凑越近,他不会是想?

在听到他那句话的同时,陈屿晶竟然感受到空空如也的胃又有了反应,一阵不可抵挡的恶心直达喉咙,等看到对面缓缓凑近的脸,联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陈屿晶猛地推了面前的人一把,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幸好她推的及时,板寸男的手臂在空中划了两圈,身体失去重心,向后退了一大步,呕吐物只是刚刚溅落在他的脚边,但板寸男的脸还是瞬间黑了下去。

陈屿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个人是怎么能够对着佳佳那一张不可名状的脸亲下去的。

不过门口出现了很快出现了一群嘻嘻哈哈,伸长脖子向里瞄,正准备看热闹的人。那群人有男有女,看上去跟板寸男关系很不错的样子,纷纷对着他吹口哨:“贸哥,你不行啊,大冒险都能输,快回来再罚三杯。”

走之前,板寸男还用眼神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但陈屿晶只是无辜的耸耸肩,跟在他身后一起出去了。

原来这是一个KTV,穿过走廊,陈屿晶推开包厢的门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好借口应该怎么离场了,她眼尖地看见一个空着的座位上放着一个黑包,那应该是她的位置和她的包。她刚刚趁乱之中摸摸了口袋,没有发现手机,手机只有可能在那个包里面。

她果断地走过去,一把抄起了包,全然不顾在场所有人的眼光,背着包就来到了门口,以最快的语速说话,仿佛在念什么远古的咒语:“我头疼特别疼玩得很高兴先走了再见。”。

随后“啪“的一声关上了门,只留下房间里的人面面相觑。

“不是贸哥,这女的就这么走了?”李贸望着陈屿晶离开的背影,一时间也没有猜透这个女人在想什么,“砰”的一拳砸在桌上,青筋暴出:“别管她,老子现在还要追出去么?兄弟们先玩,今天下了我的面子,我明天再找她算账。”

陈屿晶考虑到了他们口中的“贸哥”大概率是这个女孩的男朋友,但眼下也想不了这么多,赶紧联系自己才是最要紧的事。

她一出门就拉开黑色背包的拉链,里面东西多且杂乱,卫生纸、隐形眼镜、化妆包,她翻翻找找了终于在背包的底部找到了一部最新款手机,配着一个镶满碎钻亮光闪闪的手机壳。

一打开,看见手机屏幕右上角的电量只剩18%,她的心跳几乎停了半拍。她手忙脚乱的划开屏幕,跳出来的是密码解锁,“草”她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声脏话,破了她五年没说过脏话的记录。

她怎么知道这个女孩的密码,她急得在原地转了几圈。

“冷静冷静。”陈屿晶小声地对自己说,要拿出考场上做数学题的镇定,她逼迫自己站定,狠狠地深呼吸了几口气,室外的冷空气吸进肺里,她混乱的大脑终于在一瞬间变得清晰。她淡定地把大拇指按在屏幕下方,页面终于解锁。

“还好,还好。”她在心中暗暗庆幸还好现在指纹解锁已经普遍被运用在手机上,不然她可能永远也猜不到密码是什么。

手指迅速地点进了绿色的电话图标,流畅地输入了一串自己的电话号码,她记得自己的手机应该是放在她睡着前趴着的书桌上方,可惜她有把手机关静音的习惯,只能寄希望于那个女孩能听见手机的震动。

“嘟…嘟…嘟…”陈屿晶的手紧紧地握着手机,她的心和手机一起颤动。

“快接,快接……”她内心暗暗祈祷着。“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电话那头冰冷的女声断绝了她的幻想。

挂断电话以后,手机右上角的电量已经显示为15%,陈屿晶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现在再打一次显然不是什么理智的选择,如果另一个女孩看到来电显示她会回拨的。趁着现在还有电,她得想个办法回家,总不能一个晚上在大马路边吹着冷风,凄惨至极地露宿街头。

陈屿晶指尖在屏幕上滑动,通讯列表首位是一个叫“莉莉”的人,她猜测这应该是这个女孩的闺蜜,于是就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拨打键。这次电话只短暂地“嘟”了一声,很快就被接通了,对面传来一个很轻快、尾调上扬的声音:“喂,佳佳,玩得开心吗?”

“我喝多了,莉莉,现在头痛得厉害,你知道……”

还没等她问出口,电话那一面的声音就急忙打断了她:“哎哎哎,怎么回事,你在那别动啊,我过去找你,柏城KTV是吧?等我哈!”

陈屿晶回头看了一眼KTV的名字,胡乱“嗯”了几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说了句:“我等你。”才把电话挂掉。

陈屿晶干等着没事干,也不敢乱动手机以防伤到那岌岌可危的电量,便坐在路边的小石柱上,看着匆匆路过的行人,刚刚整理好的思绪又被晚风吹散。

她突然想到,如果母亲回到家会不会发现自己的身体里面住的是另一个灵魂,母亲会不会焦急万分地摇晃着她的身体,满大街找她,如果是外婆一定会这样,外婆一眼就会看出来这不是她的孙女,但外婆已经变成了天上的一颗星星……她下意识地抬头,茫然地抬头看向天空,天空中并没有几颗星星,为数不多的几颗也只是挂在边角处发出暗淡的光。

“喂!佳佳!”陈屿晶这才看见路口处有一个人朝她用力地挥手。

她起身走过去,捂住头,努力装作喝断片的样子:“莉莉,我想回家。”张亚莉刚刚从另一场聚会中赶过来,虽然说她玩得正在兴头上,但王佳佳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能置之不理。

张亚莉手上甩着一串钥匙,钥匙绕着她的手指一圈圈地打着转,她留着一头利落帅气的短发,微偏着头,目光落在王佳佳身上,她还从没见过王佳佳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在她的印象里王佳佳从来都是我行我素,风风火火的,发生什么事情都一副没脑子的样子。

人喝醉了还能变性不成?陈屿晶被她盯得心脏快要跳出来了,但她还是选择沉默,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终于,她听见张亚莉一声叹息,冰凉的手贴在她滚烫的额头:“果然是喝多了么,上车。”

陈屿晶接过张亚莉递来的电动车头盔,“咔哒”一声系好,再一跨坐上了她的电动车。

她甫一坐好,张亚莉立刻将把手转到极限,电动车“唰”地冲了出去,道路两旁的人和霓虹灯都旋转起来,变得模糊不清。

“我记得你今早刚跟爸妈吵架来着,现在哪有地方去,去我那凑合一晚上吧,回去好好睡一觉。”

“行。”看来王佳佳跟她父母的关系并不好,陈屿晶思忖着。说完以后,她们便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张亚莉是王佳佳的闺蜜,又不是她陈屿晶的。她完全不知道平时两个人是怎么相处的,要不然把灵魂互换的事情告诉张亚莉?现在也还不是时候,肯定会被当做疯了。

“你到底怎么了,佳佳?你平时喝了酒,不是最喜欢把头盔摘下来甩着玩,还要一路上大声唱情歌的吗?”张亚莉毫无波澜地率先开口了。

“……”

陈屿晶在脑中想象了一下那惨不忍睹的画面,还是放弃了模仿的念头,但又不能搪塞过去……

“我不知道,贸哥他……要强吻我,我不小心推了他一把,后面头又晕,我就出来了……”陈屿晶情急之下只好这么说。

“你不是喜欢李贸的吗?今天你跟爸妈吵架,他说带你玩出来散心,你说你特别高兴。”

陈屿晶扶了扶额,面目扭曲道:“我……我也不知道,他凑过来那一瞬间,我就推开了他,莉莉我后悔了。”

她确信自己十分违心且艰难地动了动嘴唇才吐出最后六个字。

“擦,后悔啥,没啥好后悔的啊,狗男人一个,还没谈几天呢,就动手动脚,甩了也没事,姐帮你找个更好的。”

电动车七拐八拐终于停在附近的一个小区,等进去以后,张亚莉把钥匙和外套椅子上一丢:“我爸妈出差这个月不会回来了,卸妆膏在卫生间。

”陈屿晶看看四周,先把手机充上电,手机已经关机了,她叹了一口气,等明天早上再开机看看吧。

卸好妆以后,陈屿晶又抬头看了看镜子,映出了这张脸本来的样子,看着顺眼多了,清秀干净,一双眼睛扑闪扑闪,脸色红润,哪怕是放在她的高中也绝对算得上是校花级别的。

房子并不大,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是张亚莉的,另一个是她父母的,张亚莉已经收拾好躺好在床上了,脸上还敷好了一片面膜,随意地挥手招呼她过去。

陈屿晶一下瞪大了眼睛,除了外婆她还从来没有跟别人一起睡在过一张床上,经过了一番艰难的斗争,她还是支吾着说:“我睡客厅吧。”

张亚莉像是看出了她的纠结,皱了皱眉,但还是走过去,一把把她按在床上,说:“你睡床吧,我睡外边,要不是你喝醉了,我都要怀疑你是另一个人了,下次还是少喝点。”

陈屿晶无奈地咬咬嘴唇,只能接道:“好。”

等到张亚莉走出房间,带上门,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一整天的疲惫已经让她的大脑没办法思考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头沾上枕头的那一刹那,她的大脑一片空白,闭上眼安心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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