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将曙,凉雨暂收。
尘灰覆地,荒极无人。
废弃的城镇边缘赫然生长着一棵巨树,冠径超过八十米,树干粗壮,靠近巨树底部的荒废操场被生长的过于巨大的树干拱裂,只剩下一圈水波一样,褶皱似的遗骸,只有一些残余的胶粒能让人隐约推断出它原来是什么。且说这树,这完全不是这个地理位置下可以长出的植物,此地干燥高纬,这棵巨树却格外枝繁叶茂。
而此时这棵树的树干正像心脏一样搏动。
它在搏动。
不像是植物,而像有温度的一截□□。树干表面实际上并不像肌肉那样柔软,人耳就可以听见纤维撕裂摩擦的声音。
......像收缩的、痛苦的腔体。
深秋临冬,太阳的光辉是有气无力的苍白,搜刮几遍光和热才泛出一点暖色似的,游丝一样扫在天台上。
灰扑扑的建筑天台是绝佳的观看位置,可以把整个城镇和这棵树的每一次搏动尽收眼底,可惜上没有人看到这诡异的一幕——那树干的搏动越来越快,树冠摇动幅度大的就像海浪卷拂沙滩,平心而论,很美。
更奇怪的一幕也是只有站在这个位置上才可以确定——这棵树好像是没有根的,如此体积的树,生长在拥挤的废弃小学边上,推挤拱起土地,使得原本就破败的了校园的设施更加残碎。而它却像是没有错综的根系一样,生长地这样标准的一棵树,根部却有相当面积的一部分压在水面上,如果有人在水面下去看,可以看到一段段横截面标准的年轮。
中午太阳逐渐升高到头顶,照的地面和树荫黑白分明。那大树似是累了,不摇动了,只颤抖着,阴影遮蔽的地面是浓厚的黑色,只是隐约能看到树干的纹理。
只是那纹理原本只是隐蔽在众多树皮纹理之间一小道,渐渐地像被纵劈一样,裂张成长长的一道。
下午一点的时候,远方的天空一线好似有黑云奔袭而来,慢慢的给整个天空染色——然而就在阴阳分界正好割开天空和圆日,甚至是树冠时,好像有几秒时间凭空消失了一样——一瞬间以巨树为中心的方圆三公里的一切都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撕扯旋转了一番,原本荒凉的城镇被肆虐过后更像一片废墟了,天上的乌黑区域凭空被啃出一个半圆,天地震荡的感觉还未消失,世界却已急速归于寂静。
......只有大地发出一声浑厚的叹息。
一切的中央,巨树完好无损。灰绿色的树干仿若吸入无限生机,表皮变成嫩芽一样的黄绿色。树冠却迅速凋零,灰黑色的叶片在几分钟内尽数落地。
黑云兜着涨满的水汽,遮蔽了大地,终于铺满天空。
下午两点,天地如墨,只有雨瀑汹涌。
树干裂开了一条十几米的裂口,柔滑暖白的裂口昭示着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就这样开裂、搏动,直到巨树筋疲力竭。
--
薛晨风就在不见天的高墙围着的中央凹陷处醒来,大雨洗净了她身上的汁液,头发湿湿的粘在身上,一绺一绺的反翘被雨水压了下去,少女默然,**的身体微躬,用缓慢的呼吸减弱身体的疼痛。压抑着自己脑海深处传来的莫名其妙又无比陌生的哭泣,她走出这样围着她的高墙——
一颗枯萎的空心的巨树,上半段已然裂开,没有断掉的树枝四仰八叉的戳向天空,很凄凉似的。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半晌缓缓蹲下身体——她记得她是死在18岁,那个对她来说终于自由的年纪,有自己小小的空间,有自己喜欢的工作,留了自己喜欢的长发,好不容易有了活下去的底气。生命随意的终结也没有什么可惜——因为她没有见过更大的世界,到死之前一切都得偿所愿。
那时候她最大的忧虑就是编辑每月催的画不完的稿和自己每天要自己洗的碗。
她甚至有一个自己租的有独立卫浴的小家,即使很小。
只是现在该怎么办?
脑中还有陌生的哭嚎,众口难调似的号的各有千秋,男女老少都有自己的冤屈一样。
薛晨风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切太过魔幻导致自己精神上出了问题,被嚎的心浮气躁,这时脑海里却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嗓音,像是来自地底深处一样。
“活了?”
薛晨风耳中“嗡”的一声——
坏了,我真疯了。
那声音继续说到:“怕...某事,什么?”
薛晨风这才注意到他的声音有些迟疑,像是牙牙学语的孩童一样,发音略微奇怪,咬不准音节也不知道该用那个词一样,她没有说话,依旧等待着。
对方的话语显然没有任何感情上的起伏,又问:“人,你不知道、怎;.....”说到这里对方迟疑了一下,然后接着说:“你要...干什么?”
薛晨风仰头看天,还是回答了它:“我也不知道。”
——也许精神分裂的世界会出现这样的声音也说不定。
没事,疯了又治不起。
——
四下观察,晨风才确定这里是一片城镇——周围没有一点人类生活痕迹,应该已经被人类社会遗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
她十八岁出来旅游,游山玩水,本是满心安适,没想到命丧此地。
最重要的是,这里有着和生前她记忆里一样的山川走向,还是一个地方——得要多少年,沧海桑田,热门的旅游的小岛才会这样面目全非呢?薛晨风不知道,会不会她再次醒来,世界上就只有她一个活人呢?
巨大的荒谬感让她打了个哆嗦——最好还是不要。
脑中的声音自从她的回答完了之后就不再出声,静默得好像自己真的疯了。
在周围的的废墟中找到一件衣服简直难如登天,一路上都是锈蚀断裂的钢铁、风化的塑料、碎裂的水泥、无人收殓的奇形怪状的骸骨。薛晨风从城镇的一侧走到另一侧,才找到一片损毁程度不太大的低矮建筑,在一间平房里的床底下翻出两件涤纶的衣服,坐在已经散架的床架上套上这件全是灰尘和霉味的衣服,随手拔了根厨房的不锈钢勺子,挽起到大腿的长发。
——她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这个世界在她眼里变了摸样,没有活人,没有活物,生命被奇异地抹去了,除了自己,也许是举城镇的搬迁,也许是天灾**:战争,核}{!}}战,或者瘟疫。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了,还有没有活人,这里很奇怪,指南针,电子设施,石英表,全部是损坏的,无法使用,像是被什么巨大的能量损坏了。拨开眼前湿润的头发,薛晨风走到小岛的边缘。
码头和港口也都废弃了,她唯一能找到的物资就是一个漏洞的救生艇。没有食物,只有雨水,地面目前基本上没有可用的燃料......天要绝人之路的感觉。
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开口:“你可以试试直接游,没问题的。”
薛晨风:“?!”
我不会游泳啊?!
那道低哑的声音仅仅是一个小时没出现,说话遣词就流利了不少,可以在脑海里和薛晨风无障碍交流了,每一个停顿和重音几乎都是薛晨风自己说话的语气一比一复制,像是直接读取了她脑中神经元信息一样。
薛晨风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返回城镇,找了一些还没“入土为安”的工具,绳索,长棍,背包,以及最重要的不锈钢的一个碗一个盆还有一把叉子一把勺子,并其他一些看起来还能用的工具,她也不知道那些好用,按照自己少的可怜的知识带了一点。
尽管那声音再三保证没问题不会死的,薛晨风还是害怕,她从小身处那种特别黑暗未知的环境就很怕,何况是海面下——她几乎不敢往身下看,尽管自己还在大陆架,水深不超过两米。
那声音闭麦了一段时间,又冷不丁冒出一句话:“不用怕,不会死的,实在害怕可以跟我聊聊天。”
薛晨风一低头就呛了一口水,手忙脚乱地挣扎起来,脑海中的声音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交给我吧,休息一下,嗯?”
下一秒薛晨风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海水托起来了一样,手脚自己动了起来,拨开自己身前的海水,双腿自己在水中画半圆。
那道声音继续说:“这样游......”
手脚自己动了半天,离开岸边,越来越远,身下也越来越看不到底。薛晨风闭上眼,往下一看她就脑子发晕,还不如全心全意的感受手脚拨动周身的水流的感觉......很奇妙。自己生前就是一个合格的旱鸭子,见水就怕,还是第一次这样享受在水里活动四肢的感觉。
多亏......
“所以我应该怎么叫你呢,你有名字吗?”
“很遗憾,没有。”
薛晨风对它有种怪异的安心感,即使只认识两个小时,潜意识的亲近让她感觉异常,呃......有一种奇怪的依赖感强势地抚平了她内心的慌乱,心里不由自主地就联想到奇怪的地方去——
“难道叫小爱同学和小度小度吗?”
“......”
那道声音沉默一瞬,竟然听见了她的内心所想,以及无师自通了她语气里含着的戏谑,开口回答她:“如果可以,你可以叫我——”
那是一串很复杂快速且拗口的发音,薛晨风没有听过,不仅如此,还有很多奇怪的音节。她生前独立生活之后就在学习自己感兴趣领域,在网络上找到很多资源和网课,所以学过一部分法语和俄语,都考过证——没有类似的发音,薛晨风在水里闭着嘴巴,无法模仿这种发音。
很遗憾。
有没有可能是其他地方的语言呢?
薛晨风在脑海中说:“我记不住怎么办,要不帮你起个顺口的名字吧?”
薛晨风就当他默许:“要不叫......等我想想?”
“随便你吧。”
薛晨风想了半天:“算了,我之后带你看看书,你自己挑一个?现在我也不了解你啊。”
“如果真的要说的话,我算是你的......母亲。”
“???”
不是?您......啊?呃——(⊙o⊙)…?????
——
薛晨风被教着游了两个小时就想休息了,那个声音说已经游满两个小时,问她要坚持还是休息,薛晨风不知道它是怎么准确地知道时间的流逝的,且当它知道,就跟它教自己游泳一样,是自己认知不到的内容。薛晨风吹起来一个救生圈,套在自己身上。那个声音又开口了:“休息十分钟,按照我给你指示的方向,前面有一个小岛。”
薛晨风试探着说:“好累,你不觉得吗?”
“你不会就因为这个累,是刚刚醒来身体太虚弱了。”
“什么?”薛晨风无语凝噎,要说的话,她身体已经够好了,第一次游泳,就算有人协助,也不是不花自己的力气,两个小时的运动量,已经很好了——除非自己的身体被改造了,否则不可能有那么好的续航时间......
等等?自己...确实是不累的。
只是她有“人最多游泳两个小时就要休息”的认知而已。
薛晨风回想自己来时游过的每一点细节,确实,不累,所以她心理上感到该休息了,而她的身体是沉默的,肌肉的酸痛是基本没有的,晕眩的感觉也没有。虽然没有紫外线照射,可是就连救生衣都没有的一个人,迎着刚刚历经过暴雨的海面游过来,风浪一点没损耗她的体力。
她是正儿八经的所谓初学者。
这不正常——她由死而生,也许本身就突破了一些物理或者世界规则,排过自己这个异常,也许不正常的不只自己,薛晨风突然脑海中再次回放了一遍之前有城镇的小岛和自己游过的海面,背脊发凉,问:“我们......怎么海里没东西呢,之前的镇上也没有?”
没有鱼,没有海草,没有藻类。
人可能因为经济原因天灾**搬迁,但生物很难完全消失不见——不论生存的好与不好,切尔诺贝利都有生物,这里没有。就是在刚刚经过的大陆架,沙滩,甚至是城镇,没有任何绿色。连植物都没有,动物就更别说了,这里又不是南半球的尼莫点。{1}
薛晨风浅浅呼了口气,被海中大浪高高举起,俯视海面仰视黑天,心脏因为自己的不安猜测有点搏动过速。
“没有,确实没有,这里算是......真正的生命禁区,连微生物都不会有,是真空地带。”
那道声音又斟酌着说:“我用你脑海里存储的词汇做的比喻,希望你能理解每一个字的意思。”
“包括你在内,已经不算是生命定义的范畴里的物质了。”
什——?
“母亲。”
“不会死。”
“生命禁区。”
“包括你在内。”
奇怪的发音,寄生一样的存在。
或者说,它,根本就不是寄生,只是借用自己的眼睛看到这个世界。
“你......”
“我的名字的意义是失落之处。”
巨大的荒谬感打的薛晨风脑袋发蒙,她落回风浪低谷,眼看着海浪像墙一样倒过来,浑身一哆嗦,想起它之前说的话:“你的意思是......我会活成老王八吗?”
“什么活不活的,你叫存在不叫活着,是我在你即在。”
“......什么?”
“所以你可以,完全可以不休息,累是心里因素。”
等到薛晨风游到了那个它说的小岛岸边的时候,她脑海里都是懵懵的状态。上了岛,她坐在山洞旁边——刚刚一时不慎,上岛的时候没注意,在岸边被生锈的铁器捅穿了膝盖,深可见骨,流出的血液是金黄色的,见到的骨头切面上也都是金黄色的血液。
就几十秒而已,愈合了,现在那曾经有一道贯穿伤的地方,周围的皮肤比周边一圈都要白一些,敏感一些,薛晨风摸了摸自己的连接完好的膝盖,指尖略过那片愈合的皮肤,像是摸到了一块柔滑的补丁。
“为什么血是那种颜色?”
薛晨风问它,那个声音沉默了几秒,然后斟酌着回答:“不知道,我在你脑子里看见的就是金黄色的,现在你看看?”
薛晨风在尖锐的岩石上蹭破手指关节,现在正常了,鲜红色的血丝顺着湿润的关节和纹理兀自扭成麻花。薛晨风在脑子里刮着皮层回想,然后从自己生前追过的N十本小说中找到了答案,不由尴尬捂脸:当二次元太过投入,被人家读取成人类标准了。
现在看来它能随意的改变自己的生命特征,比如血液的颜色,这样就说通了,生我者母亲,按照逻辑来说没错。薛晨风转念一想,笑了——我可能是哪吒,可以重塑金身。
那,薛晨风转念一想,问它:“如果可以改变血液的颜色,那么把眼睛变成金黄色的可以做到吗?”
它:“......”
一分钟后——薛晨风在一块岩石上找到了一个小水坑“照镜子”,它怕自己看不清楚,虹膜的金色还做了发光处理,竖瞳,眼尾蔓延出一湾金鳞,自带上挑红色眼线——什么先天cos圣体。
天!!!这也太好了妈咪!
现在你就是我唯一的妈妈!
它说薛晨风不会死,所以不用吃东西,在它逐渐靠近正常人说话习惯的练习中,薛晨风脑中飘过纷繁的思绪,她仰躺在湿凉的沙滩上,身上的衣服**的也很难受,她暂时不管,恢复心理上失去的体力——反正这岛上也什么都不会有,干脆放弃寻找食物,放任单纯的饥饿的感觉在身体里蔓延。它解释说这是作为人类残存的心理意识,挨过这一遭就好了。
实际上,薛晨风经过自己的实践得出结论,她不会真的饿,没有体力不支,没有头晕眼花,从她醒来到现在,运动,心绪大起大落,加上泡在海里大量造成的热量散失,到现在她没有明显的不适。
晚上,星子不见,暴雨不停,她靠在岩石上,看身前的悬崖,黑沉的海浪不停的拍击礁石,薛晨风顿了两秒说:“真的不死吗?”
不会死吧?
她有点想跳。
“不会,实在害怕的话可以看看周围——只要这片地方上没有任何生命,你就存在。”
“也许地球最开始拥有水,但是没有拥有生命的时候,就是这样吧......如果穿越到那个时候,天地渺渺浪卷岸,唯我俯仰熬浮生,就真的旷古独悲了。”薛晨风自顾自说了点胡话,闭上眼,把自己抛下悬崖,坠入下一个打来的浪花中,享受那一瞬间的落空感。
“真的还有人类活着吗?”
十几分钟前,薛晨风问完这句话,一边擦眼泪一边仰头看被云压住的天际:“我不想要近视眼儿了,可以看的再远一些吗?”
“你已经不是了。”
“我知道......”哽咽的声音,薛晨风擦开腮边的眼泪,被雨水淋了一脸,我想看——
意义是人赋予的,人是最大的意义,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活着将没有意义。
如果薛晨风不再有意义,那么这种意义的消失,就是从没有人的空旷中开始的。
念天地之悠悠。
“我能看见的地方,没有人,但还有更远的地方——我的意思是,地球,这个你所说的球体,还有地方是我不知道的,不一定那里也没有人,去边缘看看吧,越往边缘,生物越多。”
是吗?
“这个”世界的边缘。
所以她一直游。
海底偶尔有东西……沉船,潜艇,垃圾,民居,甚至巨大的沉岛——这是多少年前人们的聚居地呢?
等到它说,马上就有生命可以看见的时候,已经是十五个日夜之后了,她不知道自己游的是否是直线,只是跟从它的指引,一直向前,水温渐渐变冷。
更高的维度。
薛晨风慢慢吐出肺里残余的空气,闭上眼睛,加速下沉——她因为身体实在好用,连着十几天都在游泳,不眠不休,运动时间保守都已经超过两百小时,加上根本不怕死,也省去呼吸的间隔,游泳的技能已然可以应付绝大多数的情况。海面风浪大,她一般选择至少水深二十米还多的地方,游鱼一样跨越千里,全程是她一个人的迁移。
她想念她的国家,她熟悉的小家,和小家楼下的小摊上,煎饼里夹的两块钱一个半的鸡柳。
先找到人,然后是聚居地,然后是国家,最后定位到自己的家。
第十六日晚,她看见海里成群结队的小虾,可以吃但没什么味道的的海藻。
第十九日晚——
黑暗无比的海底,巨大的一团,薛晨风脚下纺锤型生物正穿过海岭。她浮上来一点,跟睡着的座头鲸的相触,就在一息之间,指尖的触感仍存。
她静静的等待着,一个小时一动不动,等着鲸鱼睁开眼睛。竖着睡觉的鲸鱼就好像是大海中悬浮的石柱,如果海面被看做是天空,那么睡着的鲸鱼就是天上竖悬的重舟。
它说:“喜欢吗?这是第一次看见鲸鱼吧?”
薛晨风专注的看着座头鲸身上的附着物,点点头:“还想看虎鲸,你能听懂它们在说什么吗?好像听说他们有自己的族群语言啊——”
“这个恐怕你得问现存的生物学家了。”
“是现在活着的生物学家,不是现存。”
鲸鱼醒来时貌似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深度为什么会有四脚猴子,好奇的眼睛一眨。薛晨风以自己匮乏的生物知识无法判断会不会被好奇的鲸鱼含一下,悄咪咪跟个海洋垃圾似的沉底了。
终于触到海底,薛晨风慢慢睁开眼睛,拾起一块石头,看看上面附着的小生物——不认识,放下,捡起一只海星,不知道种类的小鱼从指缝游过——柔柔的滑滑的,像魔芋。
小鱼不堪其扰,实在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捏的,摆尾逃走了。
好奇宝宝纯是。
它在薛晨风的大脑沉默,它没有一开始就选择到所谓最适合的“人”,薛晨风,按照世俗的眼光来看,小孩心性,喜悲由心,心性也不说坚毅,按理来说不是最好的,只要它再等待一下,说不定会有其他选择,只是那一瞬间,最靠近自己的就是这个浑身是血的女孩,蜷缩在河边,口齿不清的念着一个词语——
“妈妈。”
那一瞬间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它一眼认定了她。
说不定自己是因为她才诞生的,或许这是一种命运上的奇点吧。
那时它也是刚诞生,本能的想吞噬什么,驱动力量包裹住这个人类的身体,结果包裹住的下一秒她就不动了,心脏停跳了,它只好第一个保住她的大脑意识——这种保留是直接融合到自己的意识中来,薛晨风死后神经元的存储的信号它照单全收,最后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中慢慢地再造生命。
但是,这种世俗的评价体系,它是从哪里拿来的呢?还是薛晨风的意识里。
薛晨风对自己脑海里审视她的“母亲”的千头万绪一无所知,全部身心都用来急着感受这些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东西,她狭窄的一生里,没遇过这样的机会,和自然亲密到这种距离的感觉,是她上辈子无法拥有的。
同时她也想:生物链是完整的,那么就算人类再不被眷顾也差不到哪里去的吧?还是有机会回家的,即使只有幸存的小聚落。
薛晨风在海底挑挑拣拣,带走了很有特点的一块贝壳,她把这块贝壳放在内袋,随即继续向边缘游去。
这里已经有这种大型的生物了,也就是说,距离人类居住点也不会太远了是吗,当薛晨风问出这个问题时,它没有回答,只是指了一个方向:“走吧,快到了。”
于是她闭着眼睛向着更更靠近所谓边缘的地方游去。如愿上岸陆地。
——
——
{1}尼莫点有生物,一定意义上不算生命禁区。
开文了家人们,纪念20241230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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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百年一梦,乾坤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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