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晨风一觉睡得不知今夕何夕,醒来就是早上了,也不知道是第几天的早上。她看身边坐着画画的男孩,视线移动,桌子上有自己带来的干面包,小孩儿把她包里的干面包都翻出来啃了,饿得两眼昏花。薛晨风赶紧穿衣出门,在走廊遇上公寓的宿管,中年人问她怎么没动送过去的吃的,薛晨风不好说自己睡过了,整整一天没醒。
薛晨风:“啊,我们刚来就休息了,两个孩子胃口都不太好,就都睡了一天,吃了点我们自己带的食物。”
薛晨风俄语单词储备不多,于是说的很慢,给人一种温和低语的错觉。跟宿管交谈的时候她半身斜倚身后的墙壁,整个人的气质就像是一段挽在木制落地衣架上的棉纱,垂坠、柔软、放松。日光透过树影轻轻扫过她的脸颊,最后落在一截温润脖颈上。男孩在走廊的拐角后面看到她棉质衣衫的下摆有点起皱,将就包裹住一半手的袖口笼着着微微蜷着的手掌。
中年人了解了孩子们的忌口之后还是忍不住询问道:“你一个人带两个孩子怎么过来的?”
薛晨风闻言很温柔又很羞腆的笑了一下:“他们......”她顿住,“都很听话。”
发丝随着她微微低头的动作垂落在脸颊上,一只手把它们别到耳朵后面去了。
男孩看着她,半晌,突然回神,垂下视线,脸色晦暗不明。
——
中午薛晨风打开房门,果然看见走廊的桌子上有送来的饭,整整齐齐码着一列,上面都标了房门号码。
拿回标着自己房间号的餐盒,薛晨风打开铁盒——很传统的斯拉夫菜系,虽然不精细但分量异常的足,都有点不像自己认知到的时代了,薛晨风想,应该是中央厨房统一做好配到每一栋公寓的。
家属院有这么好的待遇,天。
太幸福了。
下午薛晨风开始正式研究怎么给男孩补上残缺的舌头,以及和它讨论男孩体质的异常。若有旁人看的话,就是她坐在床边矮凳上,支着下巴,目光凝在空中发光的尘埃上,像是在发呆。
“我刚刚还看了,还缺一大半得补......话说第一次就该治好了,结果一半儿以上能量全被他吃掉了。”
“供养他的都快死完了,饿得连屏障都吃。”
薛晨风在脑子里也不说话了。
男孩坐在桌子旁边临摹手边的杯子,审视一遍,他蹭掉不满意的线条,即使线条还很幼稚,画面黑白灰的对比却很标准。画完了,男孩拿起薛晨风的笔记看了一会儿,面色很凝重,又开始上手改动,直到最后的作品合心几分。
但仍然达不到他的标准。
男孩目光沉静,放下自己的练习稿。
又过了一会儿,薛晨风和它的讨论早已偏了题,都不知道游离到了哪里。
男孩就在这个时候下桌,攥着纸和笔,走到薛晨风面前蹲下,摇她的手臂,仰视她,没有出声。薛晨风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于是拿来纸:“画?”
男孩拿起水笔,在纸上端端正正的划拉笔画,半晌举起来给她看。薛晨风“哇”了一声,笑着摸摸他的头。有点出乎意料的,纸上是模仿她笔记本扉页上写出来的,她的名字,晨风。端正是完全端正的,一点看不出来是刚刚学会握笔没几天,连一些细微的细节都分毫不差——这几天白天薛晨风忙着思考赶路方向和寻找食物做饭,也没管这小孩没人的时候怎么消遣,没想到看的是自己带的有插图的笔记本,还无师自通了扉页两个字的含义。
这时男孩接着画:在晨风两个字的后面画了一根长长的线,连到纸张的边框。薛晨风的视线跟着他走,男孩的手指沿着线的走向,划到线的末尾,移到自己的身体上,来回的用手指连接他们两个人,然后再薛晨风欣慰的注视下张开嘴叫她:“......晨风。”
欣慰的注视转为震惊。
薛晨风:“?不是?”
你舌头什么时候长好的?
不是??!
男孩的词汇量不足以说出更多的音节,他看见薛晨风的表情,眼睛笑得弯弯的,再次用自己不熟练的语调叫她的名字:“...吃、嗯,晨、风......”
wdf?
薛晨风不顾被小孩直呼名字的怪异,大脑有点停摆。
它适时警告道:“我都跟你说了,我当初选择按死他是正确的,这家伙不是什么普通人类那个幼崽。他不是治愈系,你一开始就知道的。”
薛晨风:“别干扰我,让我想想。”
你到底是个什么?
男孩墨玉一样的又深、又静的眼睛在她脸上转了两圈,好像不明白薛晨风为什么表情凝重,也不知道为什么薛晨风不说话了。他变得有些紧张,观察着她的脸色,放下手中纸笔,忐忑不安地去拉面前人的手,眼珠在她脸上转。
别不说话,晨风。
我哪里做的不对了吗?
薛晨风习惯性去摸他的脑袋,突然想到了什么,左手停在半空,随即轻轻按住男孩的肩膀,堪称澎湃的异能就这样涌进男孩的身体。男孩瞥着她的神色,眼神还是很紧张。
大概一刻钟后,男孩才表现出一点抗拒,难受的摇摇头,去拉薛晨风的手。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男孩的个头窜高了三指,一下长大了,薛晨风现在跟他平视了,看着他湿湿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自己,难受的出声:“不......”
薛晨风停下动作。
看来是错了。
这......不知道是什么的生命体,年龄未知,能力未知,人类外表,可能有自己使用的语言,异能小孩血肉和异能供养,出现地点北纬58,经度多少来着?
人会本能去防备一些未知的东西,就像她现在本能地想要捕捉大脑中见到男孩第一面的所有异常信息。
不说该不该,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商人做到这里就知道要开始风险评估和管控了,薛晨风还是没有出手......就地抹杀他是最保险的办法,但是它却说——
“我赞成你说的利用资源,只要你能一直带着他。”
薛晨风慢慢说出一句:“......完全管控,就是饲养实验体的做法了。要吗?”
“要的。”她心里的声音回答了她,薛晨风做出决定。
她救的是一只小凶兽,因果已然交缠。她心里的预警响着,道德也在拉扯着——捡了又扔了不是办法,也不是人能干的事......何况这孩子三观还没有定型。
怪她。
男孩一路上的表现像是一张白纸,像新生的幼崽。他熨帖,举止谨慎,会共情,不声不响,实际上跟所有两三岁的孩子一样,潜意识是好恶不分的,心智水平都还处在很原始的状态。
薛晨风救他出来,给他食物,带着他走长长的路,给他一种人生的可能性。
那就不能弃置不管。
这样的模仿力很强能力,兼容性很好的底色,接触不好的环境,或许被扭曲成未知的样子,他有无限的不确定性——那些人用有异能的小孩的血肉去养另外一个类似古曼童一样吃同类血肉的小孩,办法太极端,目的太险恶——他如果不是补品,那就是杀器。
他能吃的现在是异能,谁知道他之后食谱还有没有恢复正常的可能性,更深一步想,或许还有吞噬异能的可能性。
薛晨风自己就是一等一的不符常理的存在,生理心里上都有出格的部分。
由不得她不多想。
薛晨风低头注视自己的手掌,回想她刚刚给他了多少。
薛晨风攥了攥手心的温度,她刚刚输进去的异能是一个相当大的量,大概可以再炸三十多个之前那座有冰壳的山。这样的体量,他吸收良好,没有明显不适,看来牙口和消化都相当不错。
薛晨风摸摸男孩的头,不自觉地又开始操心——她又不自觉开始做别人的打算了。自己之后要上前线,能力不必多说,一个是不死,一个是治愈,最不乐观也能混到最后,全程陪跑,凑份子分点功劳待遇不是难事。但是这两个涉世未深的未成年人,没有人照顾是说不过去的,这么乱的世道,她又不放心。
想到男孩,他第一次在地下,不过是接触了治愈异能片刻,放在他人身上,认知这些玄而又玄的概念都并非易事,他就无师自通治愈和伤口之间的联系,在她面前自己治好。薛晨风头有点痛——这么好学,还知道给她留惊喜,不知道让人该欣慰还是该忧愁。
话说那帮缺德搞实验的,他们知道自己做了个什么高素质人类出来吗?还割舌头,注定要开口的嘴是捂不住的。
唉。
——
这剩下的六天里,男孩展现出了惊人的学习能力,薛晨风简单教了他俄语的字母,和一些极为简单的句子单词,应付两三句最紧急的用语算是足够了。吃喝、寻物、求助、生病、购物、问好,还有节日祝福,她教他,只讲求一个实用。并且,薛晨风坚决地拒绝了男孩想要学习中文的请求。她没有余下的时间教他了,装的再可怜都不行。只是最后满足了他一个小小的要求,让他挑了一个中文的名字——书守。着实是有点儿戏了,薛晨风想,之后如果能有机会,男孩还能找到亲族血脉,若有留存于世的更好。最好是他认祖归宗,再冠上本家的姓,再然后,到那时,可以正正当当的取一个名字。她问他之后要不要换一个名字,男孩听完不知道理解了多少,他皱起眉头,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神情和态度到是显出一点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轴。
专门问问起名的先生也好,长辈也行,薛晨风手指滑过纸张,男孩模仿她的写名字的笔触实在是太像她自己写的了,她辨认不出来哪个是哪个。她想,两个孩子前半生都有大的坎坷,名字最好还是要起个平安的,不容易有大灾大病的名字。
薛晨风有多少思绪牵着这件事就先放下不提。
第二天那名叫班克罗夫特的士兵果然来了,身后一个很年轻高大的身影,是一个脸上带着尘灰和覆面的的年轻男人,身上一件带着血迹的士兵服装。薛晨风对军衔没有什么概念,她现在还认不出来。
男人小心地用两根手指轻抬着女孩的下巴,转过女孩的脸,看了一眼她脸上的腐烂,皱了一下眉:“这不是个麻烦事——你也是治愈系异能者?”
薛晨风点头:“是的,我是。”
年轻男人看她一眼:“柏特莱姆。之后应该是我给你们做培训,怎么?这也没人教你?”
薛晨风心下茫然,幅度很小地摇头,她再怎么经验丰富,说到头也只是一个乡村医生,哪里见过这场面。
年轻的士兵看她茫然的神色就知道症结在哪里了,手中银光一闪。女孩疼的醒过来,没什么力气地哭叫一声,幼弱的惨叫,不清醒的哭音听的在场的人都心有不忍,连连发颤。她眼里像是好不容易才聚出一点水分,哭了半天才凝出一滴眼泪,流过脸颊,汇入汩汩流出棕色血液的伤口,再被柏特莱姆擦去。随后年轻男人做好消毒,往女孩身体里注射了一针药剂,说:“现在处理好了,后续你按原来的办法,该怎么治怎么治,两天之后就没问题了。”
薛晨风点头。男人瞥了她一眼,说: “污染区的造成的伤口是不一样的,你一直用的治愈,没有把她身上留下的污染残余考虑进去。”
薛晨风点头应是,思索着。
女孩果然在下午迷迷糊糊地醒来了,她睁眼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吃饭,脸上纱布包的只剩眼睛鼻子嘴巴了都不影响她。薛晨风庆幸女孩会说挪威语,但又难受于她会说挪威语,自己把她带来这里,让她背井离乡,这实在算不上好事。
薛晨风问她想回家吗,没想到她沉默半晌,女孩眼中熄灭了因为饱腹而添的光彩:“都死了,回不去了。”
薛晨风小心翼翼地抱她下床,没有碰到她身上缠着的绷带——刚刚柏特莱姆逼出了她浑身伤口的棕血,浸湿了身下的床单。缠绷带的时候自然也是缠了一身,女孩瞥了一眼墙上的挂历,没有再说话了。
只是一个人默默掉眼泪。
薛晨风不便多问,只是给她端了一杯奶粉冲的奶,女孩没喝,就摆在台子上,直到薛晨风提出要给她治一下身上的疮疤时,她才回过头:“伊娅,我的名字。”
薛晨风垂头轻轻捏住她细瘦的,布满可怕伤口的手腕,用较小的灵流输入异能,用挪威语说:“温迪。”
她对于陌生人有一种天然的抗拒,晚上睡觉都不再跟薛晨风睡在一张床上,也不愿意跟书守睡在一起。时间一到十一点,自己抱着被子去客厅沙发睡了。薛晨风表示理解,让书守一个人睡床,自己大半晚上跑到公寓屋顶就着月光给两个孩子写生存手册,把自己知道的一切生活常识恨不得分门别类的都写上,挪威和俄语的双语版耗费她不少心思。
她担心女孩人生地不熟,加之水土不服,加上语言受限......又是担心男孩露了非人的特征,字里行间对他的异常语焉不详,只嘱咐他要多多注意的点。字句间事项细碎,包括有事找谁,饭在哪里领,之后去哪里上启蒙学堂,怎么跟人打交道,以及怎么给自己寄信什么的,一条条详细的跟老妈子一样——她算是未婚未育已当妈?
也许在那天在洞口,薛晨风第一次给他们裹上自己的衣服的时候,未来要付出的关心和牵挂就都是注定的了。
薛晨风离开的那一天来的很快,或许是因为她还以为有很长的时间跟他们相处了解,有“时间还长”的心理预期,所以原本的几天时间显得格外少——但时机不等人,流水匆匆过。薛晨风没说什么煽情的话,只告知自己要走,因为自己也怕难受。
伊娅书守在她离开的那天很晚睡,好像达成了什么协议。薛晨风在上前线的前一个晚上才想起来,翻出自己临行时专门装东西的口袋,神色凝重地摸了摸——果然,她口袋里有一块圆环石头,谁做的不言而喻,这就是她曾经用俄语简单说过的平安扣。
她当时在床上坐着,两个孩子在餐桌上,实际这个公寓只有这一张桌子,叫餐桌也好,叫书桌也成。薛晨风还在奋笔疾书,长长的生活手册像是怎么也写不完。她也无奈,可是没人保护的两个小孩,在一栋只有陌生人的公寓,离开自己,独自生活。
不放心。
但留不下。
直到书守走到自己身边,问她笔记上是什么。
伊娅脸上的纱布撤掉了。露出已然愈合完全的,光滑的脸颊,棕色的虹膜清澈——她有一双很灵动的眼睛,只是还不愿意说很多话,于是沉默的看着他们俩。
笔记上画着笔触细腻的玉色圆环,薛晨风用彩铅画了五个多小时,画了一整页,浮雕镂空的工艺,复杂的光影,水头很好的一枚平安扣,系着水红色的流苏。
真漂亮。
她用了几个很简单的词解释,书守听的半懂不懂。伊娅听不懂俄语,此刻目光垂下去,眼神有些寂寥。薛晨风连忙下床走到她身边,用挪威语又说了一遍意思,用词要比跟书守解释的丰富很多。伊娅有很长的母语使用时间,跟薛晨风沟通更加的顺利。
什么平安回家,美好祝福的词语。
华国和西欧,乃至世界各地人们都有共同的情感密码。基础的、有关平安喜乐的、期盼性质愿望是共通的。
说完,薛晨风认为这件事是一个小插曲,过去了。
没想到在自己的身上摸出来了后续,这么一枚粗糙的,石头材质的,平安扣。
薛晨风拎着圆环端详片刻,最终无奈的笑,给石头圆环系上了一截简单的红绳。
也不知道书守和伊娅一个用俄语,一个用挪威语怎么交流的?应该还是连比带划。
没有她遮风挡雨的生活......薛晨风发现自己真的跟妈妈一样开始忧愁了。她想,自己应该转变思路,他们再小也是有自己判断能力的人,两个有生命的,能活动的个体,并不是静止的标本的人,并非不能适应陌生的环境,甚至有可能生活的更好,比自己更加如鱼得水,要相信他们。
但要是说想念,那还是想的。薛晨风睡觉前又翻出自己的笔记本,他们一起跨越了大概六分之一的地球,一路忧心照顾,这段时间里,对他们产生的感情,要比她想象的还要更深一点。付出了大量的情感和精力,沉没成本摆在那里。
薛晨风摸了摸自己手臂侧兜里的石头坠子。
他们的落脚点是分配房,只有上前线的异能者的家属才有,包括上学免费的优待,都是前线的家人用等量的血和人命赚回来的资源。薛晨风早跟公寓里的其他人交流过,知道有些人还是烈士家属,但待遇甚至要更好一些——这样的环境下,执策者能一直保持这样的福利,这在薛晨风看来是需要很多周旋的,即使是用兵者激发士兵战斗力的常行佳策。
但也比她路过的那些聚落的文明程度高出不少了。
薛晨风眼底骤然划过一点阴冷的情绪。
于是乎,她不愁小孩没人照顾,愁的是归期不定。
果然,第一天送达后方的伤兵很多,受伤种类让人眼花缭乱,她忙的几近脑雾。战场不讲究男女,都一律当牲口用。普通军医都在等人把伤兵抬回来,或者在相对安全一点的后方去治疗。治愈系异能者本身是更不容易伤亡的,于是资历老一点的异能者军医都在前线,以便第一时间提供治疗,增加战场的单兵存活时间。在延缓己方伤亡速度上,前线治愈系异能者的贡献相当卓越,效果堪称显著。
薛晨风晚上用不着休息,甚至在第二天晚上熟悉了环境之后就跑去上级打报告,也跟着老资历的治愈系异能者往前线窜,一晚上治愈自己的伤口的次数就把它搞得匪夷所思。
薛晨风没理它的疑问,背回一个被重创大腿的士兵,手里还提着人家一只血肉模糊的断手。薛晨风的小腿刚刚被炮弹碎片扫到了,胫骨断裂,一截骨头突出来,刺破皮肉和军裤。一节匀称被掰折,但跑的这几步路的时间里,狰狞的伤口长好了,她的小腿重新恢复成好使的肢体。
寒夜冷星,唯有人血和是热的
薛晨风喘了一口热气,,她说:“你别说,斯拉夫人就是长得高体重大,这一晚上跟去干快递分拣的活一样。”
它:“......这是能联想的吗?”
士兵大部分都是普通人,薛晨风跟其他治愈系异能者一样,从战场上往回抢命。她效率奇高,往往是一边搬运伤者一边把士兵断肢都接好。子弹旋转造成的撕裂伤也有高效的办法,放平人,用军刀剜出异物,不必回到炮火波及不到的安全区,找个掩体就地治愈。
钳子不耐使。
它旁观薛晨风仿佛在流水线上的工作,整整十个小时。天将明,薛晨风的头发被汗水沾成一绺一绺,她拿自己的。
不仅是来到军营做治愈系军医,它不理解的还有一点,就是薛晨风的全力以赴。并且十分不能理解薛晨风的行为。劝她稍微休息一下的话没有用,全部被她当成耳边风——它算是知道了,薛晨风这孙子把自己当不死图腾用。
等到战况稍平,一些伤兵被趁着夜色往回抬。一个掩体后,两个来抬伤兵的士兵看着叠在一起的一团蒙了一下,三个伤兵,他们仔细一看,又全是活着的。
这时薛晨风在壕沟里拉出两个斯拉夫士兵,两人陷入昏迷,她一手拎起一个,躬身藏好自己,谨慎地观察着周围。她走的道是前几次被子弹秒惯了试出来的路线,理论上不会被发现,没承想,一把暗中的大狙在她7点钟方向对准了她的脑袋。
冰冷的子弹出膛。
也就在一霎之间,薛晨风的身体不由自主,脱离自己的掌控,头颅往右偏了一下,躲开那颗会让她复活的不太体面的子弹,回头拔出右侧士兵腰侧的枪。它用着她的视线,静静转头,凝视放冷枪的狙击手,瞄准,扣下扳机,子弹诡异的在空中拐了一个弯,在墙体后精准爆头。
狙击手在移动中被精准射杀,估计他也不明白,自己在掩体后面移动,一把自动步枪是怎么锁定他的。
薛晨风:“.......哇,不愧是001 啊。”
“叫什么,顺手的事。”
过了一会,薛晨风又听见它问:“帅吧?”
“.......帅。”
就算是在夜色中,薛晨风也能看到两个士兵的热血仍然汩汩流个不停,沾湿了她的衣服,而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液干涸的凝固物弄得板结。
下雨了。
长夜将曙。
男主:完了,唯一成年的走了
伊娅:是啊,咱成留守儿童了
俩小崽面面相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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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非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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