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还以为她会直接去找七海，但她先回宿舍。
不敢置信的夏油杰：“你还要打扮一下？！”
虽然他是‘两个女儿’的端水大师-养父，也被理子的‘致命提问’：‘哪个更好看？’考验过。
但不代表他真的很懂女人，那可是海底针。
我：“你掐表，三分钟我就出来。”
夏油杰：“啊？”
听话掐表，果真三分钟后，门打开。虽然有过猜测，但是当夏油杰真的看见她穿着高专-制服出来，还是恍惚一下。
学校制服可以个性化定制，算是一种福利。但显然她的制服是悟早早就备下的。可她一直不穿，偏偏要面见娜娜米的时候，特意换上。
夏油杰：仿佛听见冷冷的刀在悟的心头狠狠地扎，太恶毒了！
黑蓝色的布料打板，正式西装，平驳领、双排扣，显出饱满的胸膛、纤细的腰肢，长及脚踝的马面裙，走动时如水浪推波。褶裥像扇面开合，显现出暗金色的花纹，像大树盘错的根系，又像玻璃的裂纹。
长及腰间的头发被一根木簪子以一个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固定在脑后，耳侧留出两缕，用银质发箍夹住。
夏油杰敏锐的意识到，这跟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公主切和丸子头、理子的发箍加双马尾、硝子的披发、野蔷薇的短发、真希的单马尾...
都不一样！！！
她特意鼓捣的新发型！
根据他的人生经验，一定不能小觑女生的新扮相，她们心里会有一个小本本，记录自己的数据！根据场合和人物来切换。越少出现的美，代表越重要！
夏油杰：到底是怎么短短的三分钟做到这些！是不是画了伪素颜妆？感觉气色比之前好多了！
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她：“走。”
夏油杰默默的跟着，感觉自己就像个虽狗屎但豪奢的大家族的继承者-长女身边的二流护卫，明明他又高又壮，但是气势和气质就是自觉虚弱，连仪态都自惭形秽。
他认真的想，到底是差在哪里，背挺直？肩舒展？颔首正目？
是不是因为他身上一股班味？
夏油杰想，她和他见面，总不能是电视剧演的那种发展吧？两个小女孩美滋滋爱看的‘她逃他追他插足’情节，总不能真的上演吧！无法想象他们三个剪不断理还乱！
政教楼虽然只有三层，但大堂休息处还是很敞亮的，沙发茶几一应俱全。
接了杯水，她就坐下了，还悠闲地取过桌子上的报纸看。
夏油杰：“？？？”
根据情报，他得知七海就在副校长室，向夜蛾校长汇报时长一个月多11天的出差。
紧闭的门打开，夜蛾正道走出来，随手将门半掩。
夜蛾正道：“李老师，您说的紧急事情，是？需要单独说吗？”
我：“不用，不是一件大事，只是我觉得我不能胜任这份工作，决定辞职离开。”
夏油杰：啊！！！
夜蛾正道：啊！！！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脸上看见不敢置信和震惊。
夜蛾正道：“如果是为了筹办婚礼，事务繁忙，我可以批婚假，不需要牺牲事业...”
知道婚礼动机的人只有四个，五条悟、夏油杰、我、理子。我特意叮嘱理子决不能外泄，所以其他人获得的情报就是突如其来的闪婚。
我：“那倒不是，婚礼只是走个过场，按照古典中式，新娘戴着盖头，我甚至可以不用出场。我只是觉得我不能胜任，惭愧占虚职。”
夏油杰：放屁！
夜蛾正道：“不不不，您的文化课水平可以覆盖全年级，甚至连战斗水平，都可以评级特级咒术师，完全的、正当的，可以超出的胜任这一份职位。我的评语完全的出自于我的公正评价，绝不会因为裙带关系有一丝偏袒。如果是待遇和工资，我们可以再谈一谈。”
副校长急地摘下墨镜，用眼睛真诚地看，展露十足的诚意。
夏油杰：我好像懂了，夜蛾老师，你是一个工具人了。
我停顿几秒，垂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确实有一点问题，是我的私事，一些难言之隐，困扰了我，无法入睡。”
夏油杰：好了，她要开始忽悠人了。
夜蛾正道：“。。。可以说给我听吗？或许我可以帮一些忙。”
我张口，欲言又止，闭上嘴，蹙眉思虑几秒：“按照通俗的意思，算是婚前焦虑？但是我又觉得不算是，我以为我是喜欢，但是继续接触，我又觉得我不行。可是已经答应要帮忙了，不能出尔反尔。”
夏油杰：我的天，贴脸开大！直言不喜欢？哦不，她没有直说，只是暗示，甚至可以理解为羞赧女人的口是心非。
夜蛾正道没有追问‘帮忙’是什么意思，基于他对曾经的学生-五条悟的了解，可以概括是悟利用自己的优势地位和优点，将小五岁的女士以手段困住。好结局是两情相悦，坏结局是...不能想象！
她现在就像是被甜蜜果实麻醉了一大半的人，骤然清醒，本能的逃避拒绝，却说不清缘由。
夜蛾正道：“确实，人生大事，你的父母亲人都没有到场，是会感到惶恐不安...”
我：“我没有亲生父母了。” 有养父母，但话说一半，不算说谎。
夜蛾正道瞪大眼睛，露出满眼：我真该死！
夏油杰：这我真不知道啊。
我：“校长，真爱是什么感觉？”
夜蛾正道：“。。。额。”
夏油杰：我就知道！她要隔空踹人进坑了！
夜蛾正道干巴巴的说了一些由他亲身经历的感悟，完全没有面对学生时演讲发言时的中气十足和流畅。
但是她眨巴眼，微歪头，露出困惑的表情：啊？这是什么？完全不能理解。
并连续追问‘这算是因为喜欢他能利我还是单纯喜欢他？’、‘他能和我聊得来是因为迁就还是默契？’、‘我觉得他的接近像侵入，一直感到紧张，是回避型依恋吗？’、‘他和我存在巨大的社会地位落差，万一以后他变心了，那我怎么办？’、‘我想要保障，但不敢提，被认为拜金，而且也没能力保留。’‘心动的感觉？不知道啊！没谈过，一直忙着学习、赚钱、谋生。’、‘算不算以爱之名的包养？’...
夜蛾正道眼神发直，此时深深的感受到自己的语言匮乏，一个回答牵扯出更多的问题，还很有哲学韵味，没点文凭打底，都问不出这样的问题。瞥眼学生夏油杰，油盐不进的人就不纠结，眼神就像看戏的旁观者，期待着他的回答，一副事不关己的嘴脸，吃起了棒棒糖。
我叹口气：“唉，太认真，活着好难啊。”
夜蛾正道：“思考意义是一件值得的事情，人是需要彼此磨合的。至少你认真的思考了你们的未来，需要鼓起勇气，付出信任。”
我：“诶！是让我□□一把的意思吗？”
夜蛾正道：“也不是，赌是不好的。”
我：“如果一想起一个人，心里涌起的不是甜蜜和希望，而是沉重和磨难，那不就意味着不合适么！”
夜蛾正道：“。。。那说明，你在理解他。”
我：“啊？我做义工和志愿者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奉献，不求回报，但有时限，之后我就能回归自己的宁静生活。”
夜蛾正道：“额，这不能类比，婚姻，是相伴一生的事，是两个人一起面对许许多多的新的事情。”
我还是一脸的忧郁：“算了，虚玄的道理是辩论不完的，总之，我先体验一下婚宴？无论成不成，也算是新经历？被动接受么。”
夏油杰：“等等！婚姻届什么时候签？” 这几天都带着他，咋可能签证。
我：“嗯？不签。”
夏油杰：“啊！” 真的不签啊！这家伙算是说到做到的典范了。
夜蛾正道：“这！是五条悟说的？！” 老师的铁拳硬了！
我：“他没说，应该是知道我不想签吧。”最后一句挽救一下，也不能太背刺。
夜蛾正道脸色铁青：“等一下，我要去问一问。” 把女孩子的安全感打到这么低！是想干什么？！
夜蛾正道离开，往楼上走，应该是上天台去了。
夏油杰竖起大拇指，高！还是您高！兵不血刃杀人无形。
夏油杰看她还端坐着，意识到不妙：“你怎么还不走！”
我：“校长让我等一下。”
夏油杰：好有道理。
我：“其实你很讨厌我吧。”
夏油杰寒毛倒立，顿时后悔自己怎么没跟着老师一起润，但此时只能硬着头皮：“没有，怎么会呢！”
我：“因为你觉得我不善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玩弄修辞，甩锅扣人，得了便宜还卖乖。会让你的挚友吃大亏，让他伤心难过，变得不像你记忆里的人，做各种出格的事。只要我消失，他就会恢复如常。”
夏油杰一哆嗦，想起门后的七海静静地坐着。操心术！这么快就实践打向他。他想起来，他为什么不跟着走，他就是特意留下，避免她和七海单独相处。他真的想象不出她的口才极限，刚才招招都是意味深长，但挑不出错。
夏油杰：“我已经知道，是悟强硬的把你带回来，一开始你就是无辜的。我也为我之前的鲁莽猜测深感歉意，而且悟做的这些事，确实都是出自他自己的意愿，我知道了，没有什么降智或蛊惑。悟出于一些私人的动机，做了这些事，甚至不惜用一些...额可耻的手段，让你同意。我确实想，你同意就好了，轻松多了，你会获得很多，悟达成目的，双赢。”
夏油杰叹了一口气：“如果他早点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我会少一些乱想，毕竟我看着他一路走来，知道不容易，最初就偏袒他。对不起，确实是我的错。”
我：“要我原谅？”
夏油杰：“。。。额，道歉是我要做的事，至于原谅，等我做出一些补救的行动，你再考虑吧。我还是很希望，我们以后可以当朋友的。” 所以求求了！不要刀我！
夏油杰也想说给七海听。
我靠在沙发上，挺胸沉肩很累，从心底蔓延的厌倦更累。和团队在一起的时候，这种由孤独感质变的空洞，不会频繁涌现，但休假时，面对平凡简单的琐事，不安分的因子就会蠢蠢欲动，是一种无法吃药抑制的负面情绪。
忍耐，作为一种有趣的磨砺。
痛楚，可以鲜活的触摸灵魂。
感受内心的变化，也是一种自省。
我的声音变得温柔：“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夏油杰对我的温柔，形成了极度警惕的条件反射：“额，抱歉，我愚钝，我不知道。”肯定猜不着，薛定谔的猫只有两种答案，她有千百种。
我：“你觉得，他想要什么？”
夏油杰：“。。。我也不知道，爱情？” 虚弱的名词从口中说出，他自己都觉得荒谬。一时之间搜罗记忆，那些故事里的男女，好像都不适合。
夏油杰：“。。。弥补愧疚？赎罪？” 毕竟抄到老。
我：“我都说了，这件事无所谓，他自己奋斗着，我不在意。”
夏油杰：“这才是重点！彻底的无视最伤人！好歹说一句抱怨或赞赏，你明明知道，但你还是省略！额，对不起，这也不是你的错，我又站在挚友的立场。” 被轻飘飘的一眼看得一激灵，瞬间脑子清凉。
他大概有一点猜到悟的执念了，不想伤害她，那就只能直白地扒开自己，从痛苦中获得绝望的清醒。悟不会毁灭，但会心死。
可她也没错，都被借鉴完还没了对象，也惨，所以排斥，也正常。
他理解悟选择不隐瞒，一颗不知何时会自毁的地雷，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一开始就摘除，只有成功，才能获得稳定的未来。
她比预测中，更在意爱的神话，所以孤寡到现在。
夏油杰拍脑门，他究竟造了什么孽，要陷入这种修罗场。
沉默，或许并不久，没有超过十五分钟，但窒息的安静就是让时间流逝的艰难，仿佛空气都变得粘腻。
门开了，夏油杰仿佛看到了救星，将求救的目光发送给学弟。
无论是生机还是死亡，来吧！平静前的暴风雨，打死他算了！感觉夜蛾校长迟迟不归，也是不太敢再次面见她，说不定也悄悄发信息给七海，喊救救。
她瞥了七海一眼，面无表情的垂眸，专注的盯着手里的报纸。
又一次意料之外的夏油杰：“额，这位是七海建人，最后一位，你还没见过的高专老师。”
我放下报纸，拂裙站起，伸出手：“你好，我是李雾月。”
七海建人走近几步，社交礼仪，回握：“初次见面，我是七海建人。”
我垂眸看眼他的手，骨节分明但修长，指腹、虎口、掌根有厚茧，摸着粗糙。毕竟武器是厚刃宽刀，上肢健硕孔武（勇猛），下-肢长而笔直。
他已经松手，但我还抓着，心情就如沉落泥潭，肃寂。
我：“你是混血？”
七海：“有一点丹麦血统，所以看着不太像日苯人。”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低沉，但不是油腻男捏出的气泡音，感觉像烈酒，缓缓入喉，一路灼烧，但熨帖精神。为什么呢？
我握手的力气微微用力，他的皮肤因供血不畅而局部发白。我瞥眼夏油杰，他正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交握的手，满脸直白的纠结——要不要冲上来打开。
我：“你是要当说客，还是路过。”
七海：“这件事，我没有发言权。虽然从待嫁女性的角度看，五条悟完美的无可挑剔，又愿意付出钱财，已经是优等。从同伴的角度看，他值得信赖和依靠，但是...”
夏油杰闭上眼睛，如愿以偿的听到学弟一如既往的客观评价。
七海：“也不能改变有时候他不值得尊敬的这一事实，所以你的某些直觉，是精准到堪比求生的野性本能，觉察到甜蜜糖衣之下的深渊，这才是你委婉言辞中想透露的事实。但没有发生的事情、没有确定的关系，导致你不想直白的对他的同伴们说着虚拟的事。”
七海：“你没有把自己当咒术师看，你也没有把自己当普通人看，但是你深知知道两者的艰辛。你需要站在你祖国的立场上，还需要注意他们的自尊，克制自己去平衡这段关系。你年轻，却要包容他，和他们。因为心软，所以想用不契合的借口，婉拒，哪怕你知道不会有效果。答应地帮忙，是指什么？一定要利用婚礼才能完成？”
七海：“所以有时候他真的很狗屎！”
我微微睁圆眼睛，看向夏油杰，指向娜娜米。
秒懂且痛苦的夏油杰：“我知道！我知道，我是狗屎！” 输了！悟你彻彻底底地输了，他要是女人，他也不选五条悟！
我松开手，坐回沙发上，安静的怅然若失。
夏油杰垂头丧气，不敢看七海。
但七海将目光转向夏油杰：“前辈。”
夏油杰又一哆嗦，他最近的哆嗦真有点多，完全没有了特级咒术师的排面。
七海：“您是胖了？还是浮肿？”
夏油杰：“啊？”
七海：“听说，术式的七天交换，您获得了味觉，而李老师失去了味觉。”
夏油杰：完了。
七海：“并且您还恶意嘲讽，试图让她多品尝来感同身受您之前的痛苦？您不觉得就是因为您的行为，导致她更加不信任你们吗？挚友？！”
夏油杰（缩.jpg）
夏油杰：“请不要用敬语，该骂就骂。”
我：“吃饱了晕碳，他应该没怎么感受过，所以率性而为。我吃饱了也这样，会控制不住自己。”
夏油杰：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阴阳我降智了！
七海：“醉酒就能撒泼？”
夏油杰：所以悟的份，我一起挨了是吗？
夏油杰：“娜娜米，你是不是憋着超长出差加班的气？”
七海：“哦？看来您知道是因为什么。”
夏油杰闭嘴，不是？为什么最近他到处踩雷？活得这么艰难！他又做错了什么。
七海叹了一口气，看向我：“如果觉得心情不好，可以让女生们陪陪你。我觉得你不会再让我们介入这段关系，委婉求助，你只会做一次。你不想被别人审视你觉得难堪的事情，即使你觉得你可以不在乎。”
七海：“抱歉，我也有点自说自话了。” 虽然这话主要是说给夏油前辈听的。
我：“没关系，再看吧，事情还没完。我有点累，先回去休息。”
颔首告别，我离开了房间，楼梯里遇到抽烟的夜蛾正道，他连忙打开窗户，扇烟雾。
夜蛾正道：“。。。要回宿舍吗？”
我：“嗯”
夜蛾正道：“。。。我还在想解决方法，我...”
潜台词：没说通犟种学生。
我：“没关系，校长，接下来是我们的私事了。”
隐约觉得不妙的夜蛾正道：“。。。需要帮忙的话...”
我：“应该没有，不是什么大事，想开了就好。”
夜蛾正道：怎么算‘开’！
我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迫于距离限制，夏油杰不得不跟着，一直到房门口，没有正对着的监控，他才喊住我。
夏油杰：“。。。就是。。。人，你见到了。。是不是觉得亏了。”
我：“我又没有未来的记忆，怎么会觉得亏？你应该去问问有记忆的人，是怎么下得去手。”
夏油杰屏住呼吸，心梗的感觉再次袭来，但最后只憋出干巴巴的询问：“那。。。选择。。。谁。”
他心虚的连话都不好意思说完整，就仗着她一定能听懂。
我平静的看他：“我的选择，在最开始，就已经被剥夺了。”
夏油杰：。。。
我：“你啊你，还没意识到吗？拥有选择权的是你。”
夏油杰：“额！啊？”
我：“你是选择当帮凶，为了挚友。还是揭露真相，为了学弟。”
夏油杰倒吸一口凉气，蹬蹬后退，靠在栏杆上，有一种要后仰坠落的眩晕感。
他就说！她怎么可能‘好心’‘免费’让他稳坐第一吃瓜现场！真是把他放在石磨上，来回转圈地碾，非常无情。原来这就是悟奉劝的，不要得罪她！身体伤害是粗浅的，精神伤害才是致命的！
选不好！里外不是人！
选好了！外里不是人！
她进屋休息了，他挂在栏杆上，绞尽脑汁，也感慨人生的艰难。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7章 17.CHOOSE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