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翎盘旋在空中,路砚舟抬眼看见了,悄悄背过手打了个手势。聪明的矛隼了然地飞驰而去。
滑翔着穿梭了长长的时间和空间,它最终落在了一处小楼的窗沿上。
“嘟嘟。”
“嘟嘟。”
“谁呀,请进——”秦沐乐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敲门,半梦半醒,拖着懒懒的语调应答着。
“嘟嘟。”
“哎呀,谁啊?”眉头蹙起,她不耐烦地睁开一只眼,配合着耳朵寻找恼人的声音来源。
窗户?
现在的贼人都这么嚣张了?进来偷之前还要先敲门?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秦沐乐后知后觉地心里发毛。她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下来,摸了根尖细一点儿钗子,紧盯着窗口,缓缓朝那边移动。
“嘟嘟嘟。”
呦,你还急上了。秦沐乐慢慢把身体倾到窗户上,把眼睛贴在缝隙处观察着,奈何视线受阻,可见范围内啥也看不见。
她刚想安慰自己看不见就是没有,猝不及防就和一双眼睛对视上了。
啊——
秦沐乐紧紧捂住嘴巴,在心里大声尖叫。突然觉得那眼睛不像人,还有些许熟悉。她拍拍尖叫的小心脏,“啪”地打开半边窗户。
“好啊,果然是你。”她探头出去,故作凶狠地凝视着一旁的疾翎。
疾翎不跟她废话了,“咻”一下钻进屋内,巡视一圈,叼了张纸到桌子上。
它朝秦沐乐鸣了一声,然后“哒”,把一只爪子按在了纸上。
“咯咯?”它歪头看向一旁傻眼的人。
“不好意思,翎哥。我还没有厉害到听得懂鸟语。”秦沐乐的视线在纸和矛隼之间逡巡。
“咯咯!”疾翎展了展翅膀,又跺了下爪子。
“别急别急,我想想。”秦沐乐抬手隔空安抚,开始疯狂转动脑瓜,“爪子,纸……爪,抓!”
“难道你爹被人抓走了?”她猛地一指矛隼,“谁这么不识好歹?”
疾翎收回爪子,在桌子上踱来踱去。
“呃……还有什么信息吗?我还要去救他?”没得到回应的秦沐乐尴尬地挠挠脸。
桌上的矛隼定了定,又一跺脚。
秦沐乐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一大早起来跟一只鸟玩你比划我猜。
“这又是啥意思?按兵不动?”
见矛隼又抬起爪子有跺脚的趋势,秦沐乐赶紧凑上去说:“翎哥,你吃早饭了吗?要不先吃点吧。能抓走你爹的估计就是上面那些大家伙了,我肯定也无能为力啊。如果你爹需要我做个不在场证人啥的,我肯定义不容辞!所以……现在确实只能按兵不动,随机应变了。”
矛隼入定般安静下来,可不知为何,秦沐乐仿佛可以读出它的担心和紧张,不由得把自己的心也提了起来。
是在看京城吗?她顺着它的视线看向窗外,仿佛能直直看到那富丽堂皇的宫殿。
殿门外,路砚舟已经跪了有些许时候了。
“路将军,皇上有请。”从殿内走出一个胖胖的公公。
路砚舟觑了他一眼,颔了颔首,起身整理了下衣襟,抬脚往殿内走去。
“臣路砚舟拜见陛下。”
“路砚舟,谋反的事情你可有话要讲?从信件来看,倒是只与你那副将有关。”上方传来沉厚的声音,字字句句都带着威压。
“臣对陛下,对靖安朝绝无二心,忠心可鉴日月。”路砚舟伏了伏身子,“邬副将同我一起守护漠北已有十年,也绝无可能干出通敌谋反的事。臣请求彻查此事,绝不能放过这背后挑拨离间之人。”
“朕当然愿意相信路将军的清白,也自然会彻查此事。只是……”
路砚舟微微抬了点头,瞄着上面的人。
“只是在此期间,只能委屈路将军先留在京城等候结果了。”
“……是。”
“事情就是这样,这次跟着回来的镇北军被送去校场先归入金吾卫门下,邬宇副将应为那些信件被关入了大牢等待审问。大公子被要求卸了兵权,估计马上就回将军府了。”管事的一一汇报着。
燕翛然倚在床头,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怕是要变天了。
没过一会儿,院子外便传来一阵骚动。
“母亲,我回来了。”
燕翛然猛地睁开眼,下了床走向门口的人。
路砚舟乖乖地站着不动,任凭她母亲翻看检查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刑。检查得差不多了,被转了有三圈的路砚舟叹了口气,牵过他母亲的手,安抚道:“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燕翛然怔怔地看着他,这时眼眶才倏地红了起来,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路砚舟牵着她在椅子上坐了,给她倒了杯茶,轻声说:“母亲,我没有通敌,也没有要谋反。”
“我知道,我当然不信那些传闻。”燕翛然赶紧打断。
“嗯。”路砚舟浅浅地笑笑,又敛起笑容,神情严肃,“不过,那信件上确实是邬宇的字迹,他……”
“你觉得他会通敌吗?”
“不可能,他不可能这么做。”路砚舟紧了紧拳头。
“嗯,你还相信他,他便不是孤立无援,你也一样。”燕翛然拍拍他的肩膀,“先观望观望审查的结果吧,大理寺的刘少卿与你父亲也有些交情,为人也刚正,必然不会随意就相信了假的东西。”
路砚舟点点头。
“这次是劫难,也是机会。皇上本就忌惮武将掌握兵权太久,你之前打了胜仗得百姓爱戴,自然会让他心生担忧。不如就借这个机会好好收一收锋芒,养精蓄锐,战场上还需要你,边郡百姓也需要你啊。嗯,路将军?”话落,燕翛然弯了弯眉眼,看着他仿佛在看着十三岁初次去边关战场的那个少年将军,眼神里是疼爱是关心是欣慰。
“我明白的,母亲。”
“你懂个屁啊,快!快拦住他。”孟令呵斥道,命旁边的士卒合力拉住激动的贺黎安。
“我是不懂,我只知道我兄弟被人诬陷了,我要去给他撑腰,让他知道他身后有人!”贺黎安没挣脱开,涨红了脸,喘着气。
孟令挥挥手让其他人散开了,自己拉着他就往营帐里走。
“哦,你去撑腰,还想拉着其他兄弟一起去,你是想让你兄弟快点去死吧。”孟令给他来了个脑瓜崩,“让皇上看了有这么多人拥护他支持他,皇上会怎么想?笨!”
“……那你说,怎么办?”贺黎安捂着隐隐发烫的额头,被怼得哑口无言,嗫嚅着吐出几个字。
“此事必有蹊跷,现在将军府外面也有人看守,走正门肯定是不行了。”
“那就爬墙。我现在一般高度的围墙都不是问题了。”贺黎安又活了过来,说话的尾调稍稍上扬,“我们过几天等守备稍微松懈一点就潜入将军府和行安通个气,如何?”
孟令张了张口,也没再反驳。
“你去不去?”贺黎安胆子大起来,用手肘捅了捅他,见没声音,又不怕死地捅了捅。
“去去去!”孟令忍无可忍地揪起他的衣领就把他扔到了训练场上,“晚上还早,白天你多练练。这么喜欢爬墙,今天可要让你爬个够了。”
“诶诶诶诶,孟将军你……公报私仇。”贺黎安在加码加量的训练面前一瞬间失去了为朋友撑腰的强大气势。
-
啄春阁。
“小姐,你怎么了?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的。”翠羽见秦沐乐又站着发呆,走近问道。
“相思。相思。”
秦沐乐一把捏住肩上苞米的嘴巴:“胡说八道,小孩子懂什么?”
她往栏杆边走了几步,看着一楼大厅的情况,对翠羽说:“之前让你发的填身份信息的表,他们填的怎么样了?还没找着机会和温绻聊聊,哎,事情堆一块儿了。”
“表都发完了,方礼、王栩、周阳、冯佳……”翠羽掰着手指头回忆着,“他们都已经交了,我收好放小姐房里的抽屉里了。还有汤伯没交,温绻也还没交。”
“嗯。”
“小姐,你还有什么事啊?我怎么看疾翎在小姐房里。”
“没什么,它又来蹭吃蹭喝了。”秦沐乐想起这件事就头大,心里莫名焦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慌的。
“翠羽,把汤伯先叫过来,我有话和他说。”
“好的。小姐莫要太忧心了,不管是什么事都要慢慢来嘛,这还是小姐教我的。”翠羽学着自家小姐安夫人的样子,顺了顺她的后背,笑得可爱。
秦沐乐噗嗤一声笑了:“嗯,没错,快去吧。”
过了一会儿,汤伯上来了,秦沐乐带他去三楼找了间空房。
“汤伯,坐吧。”秦沐乐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木椅,自己先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了,“别紧张,就是想问些事情。”
汤青山也拉了把椅子,试探着坐下了,脸上还是不见得放松:“秦姑娘,什么事?”
“汤伯上次提到吉安郡主和路将军都来过我们这儿。想必汤伯对这路将军也有一定的了解?我想打听打听这个人。”秦沐乐手撑在膝盖上,人往前凑了凑,眼露期待。
“这……”汤青山手不自觉地揪了揪衣摆,“秦姑娘为何要打听路将军呢?”
这她是不能说实话了,便随口扯了个谎说:“您就当我心悦于他吧,想多了解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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