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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神通

将近傍晚时分,驰援大军停了下来,开始埋锅造饭。路阮处理完手中的军务,回到自己的营帐里,只见一人正在帐外等候自己。路阮招呼道:“姜校尉,你找我吗?”军械营头领姜校尉点了点头:“将军,我们帐中说话。”

二人鱼贯入了营帐,路阮心里有些紧张,猜测对方是不是有了萧迟的下落,可是又怕问出来会失望,所以并没有急着开口。

她摆手示意对方坐下,姜校尉并未依言坐下,面带歉意道:“禀将军:属下无能!派出去寻找的士兵都回来集合了,没有一点萧迟的消息。”

路阮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只是心里不愿意承认罢了。地域广阔无垠,毫无踪迹地去寻找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找得着呢?更何况都不知道这个人还在不在世上。

见对方神色忧伤,姜校尉忙道:“将军,要不然明日我多派些士兵——”路阮却摆手打断了他:“不必了,你下去歇息吧。”

“属下告退!”姜校尉拱手出了营帐。愣了会儿神,亲兵送来晚膳的饭食。一直到饭食全部凉透,路阮也没有动一筷子,心心念念的全都是萧迟。自从没了对方的音信后,她的人生忽然间乏味起来。以前虽然见面的机会也少,但是知道对方就活蹦乱跳地待在鹅城里。只要她想见对方,一回到鹅城保准就能见到。

而现在呢?却不知他人在何处,渺无音讯。路阮呆坐了一阵,直接躺到床上,后脑勺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件。是他送她的那件月牙相思枕。路阮将枕头抱在心口部位,心中愁肠百结。

桌案上的油灯寂寞地燃烧着,发出昏昏沉沉的光芒。忽听帐外传来亲兵的声音:“禀左将军:上官大人求见!”

是上官涤尘?他这么晚了来干嘛?由于两支援军已经达成合作关系,每日都有士兵互通消息。

“请他进来。”虽然对他并无好感,可是眼下这种情况却不能不见。路阮重新坐到桌案后面,见上官涤尘白衣飘飘地缓步进来了,一眼瞥到桌案上的饭食,目光又落到路阮身上。

“左将军,看来你没什么胃口啊?军旅生活颇为艰辛,可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啊!”路阮客气道:“多谢上官大人关心。这么晚了不知上官大人有何要事?要不要我带你去见大将军?”

上官涤尘自顾坐了,摆手道:“我这趟前来并非为了公务,而是私事。”路阮重复了一遍:“私事?”

上官涤尘笑了下道:“我是代替另一人前来的,是萧沉鱼。听说左将军将萧大人的弟弟带走了。她的家人甚是挂念,所以让我过来问问情况。”路阮早就猜到萧沉鱼早晚会寻到自己头上,却没想到是上官涤尘出面来找她。

不管怎么说,萧沉鱼都是他的亲姐姐,也没有隐瞒的必要。路阮道:“抱歉得很。萧迟本来跟我一道入了军营的,编在军械营当差。大军刚出发没几日,有天晚上大军歇在一片丛林里,忽然冒出一拨儿刺客要杀我。混乱中,萧迟走丢了。事后我派人四处寻找,可惜至今毫无结果。”

上官涤尘略感诧异:“萧公子失踪多久了?”路阮如实道:“大概有半个多月。”上官涤尘沉思片刻,分析道:“左将军,我知道萧公子跟你的关系非同一般。但是他只是一介凡人,身上没有潜力,恐怕要做最坏的打算。”

路阮心里何尝不知道,可是她就是不愿意往这方面想。今晚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听起来还是让人万分沉痛。

路阮低了头,闭上眼睛。上官涤尘又道:“左将军,请你想开一点。这个事情我要跟你商量一下。”路阮抬起头望着对方,示意对方说下去。

上官涤尘沉着地道:“你也清楚萧公子跟她姐姐的关系,姐弟情深。如果她现在得知了这个消息,肯定不会罢休。”

“总之,萧迟失踪的事我有责任,是我没看顾好他。萧大人怪我是应该的。”上官涤尘规劝道:“目下大敌当前,我们两支义军应该精诚团结才是,否则会干扰了大局。所以我提议暂时不要跟萧沉鱼明说。你就说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将萧公子藏在那里,待战事结束后才可以见。左将军,你看这样安排妥当吗?”

路阮望了对方一眼,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战事结束后,她尽可以来找我,想怎么样都行,我不会逃避责任。”

上官涤尘道:“这事以后再说。我这里肯定会守口如瓶。不过,你要提醒军械营的那些士兵,让他们不要说漏嘴了。”

路阮点了点头。见正事谈妥后,上官涤尘遂起身告辞。路阮出于礼貌,亲自将对方送出了营帐。直到见对方化作一道白虹消失于夜色之中,心里却跟着忧虑起来。

上官家的这颗未来之星处事精明、滴水不漏,将来若是成了朝廷的敌人,也必然是位难以对付的劲敌啊!

沉思片刻,路阮径直来到中军大帐,作势准备进去。不料被守帐的亲兵拦住了,问道:“不知左将军有何事?大将军正在苦思军情,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吩咐了不让人打扰。”路阮愣了一下,望了那位亲兵一眼,转身朝自己的军帐走去。

回到军帐中后,路阮面带忧思坐了下来。奇怪了,朱叔叔这是怎么了?居然让我吃了闭门羹。

闷坐了会儿,路阮叫来门口的亲兵吩咐道:“我暂时离开一会儿,如果有人找我,就说我一个时辰后回来。”那亲兵应了声。路阮换上一身不显眼的常服,手握白骨杖,施展“羽化”飞离了大营。

不一会儿的工夫,人已经飞到潜城上空。潜力世界内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战即将掀开帷幕,京都却显得格外平静,没有一丝战火的气息,大街小巷依旧是灯火通明、歌舞升平。路阮直接落到朱宅的花园里,漫步向路静紫的房间走去。

来到窗边,可见房内还透着光亮,看来对方还没有睡下。伸手推开房门,扑面一股浓烈的酒气窜了过来,让她不由掩住鼻子。只见路静紫一人瘫坐在圆桌边,身上衣衫不整,一副醉眼惺忪的表情。

圆桌上摆了几样小菜,滴溜溜摆了好几个空酒瓶子。路静紫像是听到动静,扭过头望了过来,笑嘻嘻地道:“双子星姐姐,你怎么回来了?好突然啊!来来来!赶紧过来陪妹妹喝一杯!”

路阮走到圆桌旁,面带怒色,斥责道:“路静紫!你真是少条失教,越大越没规矩了。我还没走几日,你居然染上酗酒的毛病了?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跟街上的烂酒鬼有什么区别?”

路静紫嘿嘿笑着,像个傻子一般,两手抱着一个酒瓶子,口齿不清地道:“我也不想变成这样子。都是你害我的,谁让你不告诉我朱叔叔的下落的?我很想念他,你又不让我见他,还不能让我借酒浇愁么?”话毕端起酒瓶子往嘴里灌去。

刹那间,一道无形的潜力射了过去,路静紫手中的酒瓶子自行脱手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酒水洒了一地。

路阮疾言厉色道:“我早就警告过你了,收起你的那副心思。难道你听不懂吗?你们之间根本不可能!”

路静紫惨然一笑,手扶着圆桌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到路阮身旁,言道:“这种事情由得了我吗?说喜欢就喜欢,说不喜欢就不喜欢?整个路家的族人都反对你喜欢仇人的儿子,可你呢?还不是对那个小魔王情根深种?”

是啊!当爱情真正来临时,又有谁能不变成疯子傻子呢?谁又能轻松控制得住自己的本心呢?

路阮扭头望向对方,路静紫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像是在等待她的回答。可是此时此刻,她居然找不到言语来反驳。

“大姐姐,你怎么不说话?我在等你回答呢。”路静紫言语口齿不清,舌头不停打颤,口中哈出浓烈的酒气。

路阮道:“你醉了,我扶你去床上休息。”作势要去搀扶对方,路静紫伸手一扒拉,倔强地道:“我不!我清醒着呢!大姐姐,你已经有了心上人。你妹妹我为什么就不能有呢?你怎么就不肯帮帮我呢?”

路阮只得硬扯着对方,将她拉到床具边,扶着躺到了床上。路静紫开始在床上不停翻滚,很痛苦的样子,显然是喝高了,酒劲开始在体内作祟。

“你先躺着,我去给你泡杯醒酒茶。”转身出了房门,不多时端着醒酒茶进来时,见对方趴在床具边,头朝下干呕起来,吐出了一堆秽物。

路阮小心拍打着她的后背,待她吐干净了,才端来温水让她净口,随后又叫来丫鬟收拾了一番。路阮将醒酒茶给她灌进去,路静紫方觉舒服一些,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路阮坐在床边,若有所思。

只听对方迷迷糊糊地道:“大姐姐,我知道朱叔叔喜欢的是你。可是你的心里只有萧少爷。你为什么就不能帮帮你妹妹呢……”话音越来越小,终于昏睡过去。路阮一怔,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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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数日的长途奔袭,上官涤尘、篱落率领的大军终于赶上了朱明烨为首的驰援大军,两支义军开始齐头并进,加速朝拜月城进发。赶了一日的路程,两支大军安营扎寨下来。路阮一个人呆坐在自己的营帐里,一副神情萧索的表情。

帘子被挑开,篱落走了进来,微笑地打招呼:“在想什么呢?”路阮笑了下:“副元帅亲自过来,莫非是有什么差遣?”篱落道:“你就别打趣我了。旁边有座险峻的山峰,我们去山顶走走,单独说说话好吗?”

路阮望了对方一眼,见对方像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遂点了点头。二人立时化作两道光影,冲出了营帐,眨眼的工夫已经落到山顶。

头顶上挂着一轮明月,白璧微瑕,隐隐透着三两处暗影。明月旁边亮着几颗星星,在偌大的夜空里略显孤寂。

路阮道:“这里没有人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篱落席地坐了下来抬头望着皎洁的明月,并未急着马上开口。路阮也坐到她身旁,轻声问道:“你有心事?”

“你知道?”路阮笑了下,道:“别忘了我们是双子星,是有心灵感应的。”篱落的嘴角动了下,似笑非笑:“我在想活菩萨的神秘大预言。只要双子星身上的神迹相遇,就会有奇异的事情发生。我在想我们都见过几回了,怎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呢?”

路阮望着对方眉心处的神迹,解释道:“算命的讲话从来都是神神叨叨的,哪能全信?”篱落道:“我信!我希望能发生奇异的事情,最好是让我体内的潜力大增,最好直接达到第八境界就好了。”

“看你现在的修为也已经达到‘冰火不侵’境界了,这已经高出了许多潜力师,你还不满足啊?要那么高的神通做什么呢?”

路阮刚说完,潜灵就从体内钻了出来,依然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造型,咧嘴道:“母体大人,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己已经达到第七境界,当然可以随便说人家了。身为一名潜力师,谁不想自己能够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呢?”

篱落还是头一次见到潜灵,颇为震惊地道:“这就是潜灵吧?好可爱!”潜灵嘻嘻笑道:“不愧是双子星,说起话来都比一般人好听。幸会幸会啊!”

路阮的神情显得有些忧伤:“不错,我是达到了寻常潜力师难以企及的境界,可是我一点也不高兴。因为这是我的亡母馈赠给我的。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自己只是个初级潜力师,而母亲好好地陪在我身旁。就算让我达到最高境界,我的母亲也不可能回来了。”

潜灵听了,立时掩住嘴巴,像是不小心触碰了一个禁忌话题一般。篱落也跟着伤感起来:“那我们算是同病相怜了,不过我还不如你呢。你好歹还有亡母可以追思,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生父生母是谁。长公主殿下是在野外的一户人家的篱笆墙下发现我的,意思就是遗落在篱笆墙下的女孩儿,所以取名‘篱落’。”

“不想你的名字还有典故。不过,这个名字挺特别的。帮你起名字的人想必是一位聪慧之人。”篱落言道:“她就是领后娘娘。长公主殿下再三央求,娘娘遂将我带回了宫里抚养成人。”

二人陷入沉默之中,只有潜灵充满了好奇心,跑到这里跳到那里,完全是个顽皮的孩子模样。

路阮望着对方道:“还没告诉我你为何想潜力大增呢?不会是为了上阵杀敌吧?”篱落觉得现在向对方透露内心的隐秘还不是时候,遂道:“我有一桩心愿未了。而要想达成心愿我自己必须变得足够强大才行。所以我想成为修为顶尖的潜力师,像你一样的。”

夜空显得格外高远、幽深,一片乌云都没有,月亮显得格外明亮。路阮定定地道:“我也有一桩心愿未了。待这场战事结束后就要去做。若是做不到的话,我死不瞑目。”

她心里指的是寻找“阴阳双煞”报杀母之仇。篱落见对方目含杀机,并没有细问,而是感慨道:“这就是我们所处的世界。想做成什么事,首先自己要有实力才行。否则一切都是空谈,所以我想尽快成为一名强者。”

话音刚落,忽见对方眉心处的神迹亮了起来。篱落惊得目瞪口呆,诧异道:“你的神迹怎么了?”路阮感觉到眉心处一股刺骨的凉意,随后那滴水滴状的神迹自动脱离眉心,离体而出。

几乎在同一时间,篱落眉心处的神迹也出现异象。她只觉眉心处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十分炙热。接着,那朵灯花状的神迹悬空飘了出来。二人好奇地看着眼前一幕,忽觉山顶像是缓缓黑了下来。抬头去看夜空,一块乌黑的东西在逐步蚕食月亮。

“天狗食月!”路阮惊叫出来。篱落也定睛望去,没一会儿的工夫,月亮只剩了一半,逐步成为一个月牙儿,最终完全被乌黑覆盖。只有边沿位置剩了一圈荧光。天空和大地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在四周陷入全部黑暗之时,神迹“**”和“阳火”忽然间光芒大盛,一个是幽蓝色,一个是血红色。二者飘飘悠悠地悬浮在半空,最终互相交织着合为一体。

猛然间射出了一道白光,覆盖了一片天空。只见半空中显出几十行耀眼的白字,每个字像是都在不停颤动。

路阮正看得疑惑不解,篱落慌忙站了起来,欣喜道:“太好了!是混元两极功的心法要诀!看来创世大神真是待我不薄,想什么来什么。”只见她口中默念了一遍,不一会儿就记住了要诀的全部内容。

约摸一刻钟的工夫,那些白字的光芒逐渐减弱,最后消失于无形之中。再看半空中,月亮逐渐恢复光明,黑暗开始消退。

夜空里恢复如初,皎洁的月光重新洒满大地。“**”、“阳火”也逐渐失去光泽,重新飞到二人面前,各自进入路阮、篱落二人的眉心处。

路阮见对方还沉浸在惊喜中,好奇道:“你方才说什么?混元两极功?”篱落略感惊讶:“这你都不知道?混元两极功是潜力世界初创时期的一门无上神通,据传说是由一对孪生姐妹姬鹤舞、姬鹤蹈创立的。她们姐妹二人凭借此门神通横扫当时的武林,居然坐上了武林盟主的位置,让一众武林豪杰都傻了眼。不料两姐妹最终反目成仇,斗得两败俱伤消失于武林之中。这门神通也跟着消失不见了,几百年来都没有重见天日,成为了潜力世界的一大谜团。”

“既然是孪生姐妹,那应该亲密无间才对,怎么会反目成仇呢?”路阮不由感慨了一句。篱落道:“权势、名誉、地位……世间有太多太多的东西,亲情在它们面前不堪一击。”想了想又道:“方才我已记下要诀,找时间我们就开始修炼吧。这门神通必须要两者合一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这也是姬氏姐妹能够称雄武林的原因。”

路阮不动声色,对神通兴趣不是太大。篱落言道:“天意如此,我们可不能逆天行事。更何况那位宇文弋罗神通十分了得,我们必须做好防备。此去拜月城还有几日,我们可以利用行军的间隙找个无人的地方修炼。”路阮遂道:“好吧!我听你的。”

篱落面上露出亲和的微笑,心里却暗暗发出了另外一个声音:宫姐姐,保佑妹妹早日练成神通,将来取上官涤尘和萧沉鱼的项上人头来祭奠你们。你在天之灵好好看着,这一日不会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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