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月梨猛然回头,帐帘被掀开,是江洵也站在外面。
董府尹被他拿剑架在了脖子上,神色里满是贪生怕死。
江洵也把剑靠近了一下,董府尹便哆哆嗦嗦道:“周游,本官命令你,即刻调兵守城门。”
关月梨转头看周游竟然还在犹豫,她是真的很想打爆他这颗脑袋,到底在想什么,“你还愣着干嘛,去啊!”
江洵也将董府尹往前一推,被玄色稳稳接住,“玄色,过来看着他。”
关月梨小跑跟上江洵也,“你要去城门?”
“你留在这,等会刘会长及他的家人会被绑过来。”
“证据拿到了吗?”
江洵也停下脚步,神情严肃道:“拿到了,你留在这,呆在玄色身边。”
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关月梨难免有些慌乱,可在瞧见江洵也的淡定后,便觉得安心了许多。
江洵也离开后不久,萧珩便带人捆刘会长夫妇和刘熹瑶过来了。
黄昏了,夕阳的余光所剩不多。
关月梨站在营帐外,看着刘熹瑶被捆着走进来,有那么一瞬间,关月梨不敢看她的那双眼睛。
夜幕吞噬了最后一丝夕阳光亮,这里离城门明明很远,可还是能依稀听到兵刃相撞的声音,士兵的呐喊声。
离着军营近些的地方亦渐渐传来小孩子的哭喊声。
关月梨便是这样一直站在营外,明明灯火通明的营地,可黑暗仿佛将她整个人都吞噬了,她难以挣扎。
原来战争是这样的……
玄色突然在她耳边说话,将她拖回了现实中,“少夫人,刘姑娘想见你。”
看守刘会长与董府尹的人都是江洵也身边的暗卫。
刘熹瑶被捆着,坐在地上,关月梨瞧见这一幕,便想起了见她的第一面,似乎也是这样的。
“这一切都是你们安排的?”
刘熹瑶的声音很是平静,关月梨半响过后方抬眸看向她,说道:“是,奉朝廷之命。”
“所以我爹爹真的犯了罪?”
“嗯,证据已拿到。”
刘熹瑶闭上双眼,可嘴角却还扯出笑,“那外面可是出事了?是我爹爹的人吗?”
“是山匪攻城。那日死的便是山匪二当家,他因无意撞破你父亲的秘密,被毒害。”
刘熹瑶双眼失焦,喃喃道:“那还真的是因果循环。”
关月梨想开口让她去劝刘会长当人证,可是话总是被卡在喉咙处,关月梨似乎开不了口。
“我先走了。”
刘熹瑶却突然喊住关月梨,“让我去帮忙,将士守城定有伤亡。”
关月梨转身时,瞧见的便是她脸上刚滑落的两行泪水。
若是以往在史书上看见那些被记录丞文字的大义,关月梨许是能理解明白,却无法真正触动心灵,可眼下,她心底深处忽而便能深刻感受到了,何为大义。
瞧着关月梨往回走,玄色即刻阻止她道:“少夫人,不可!”
关月梨推开了拦在她面前的剑柄,“玄色,她父母在这,我跟着她,你跟着我,有何不放心的?”
玄色最终还是拗不过关月梨,便只好按她所说的做了。
三人从军营到城门的路上,看见不少被抬回来的人。
到了城门下,便听到一士兵大喊:“军医呢?大夫来了没?萧公子中箭了。”
关月梨便忙让那人带他们过去,在逞强边上,刘熹瑶看到了萧珩。
“所以崔公子亦不是崔公子……”
刘熹瑶含着泪小跑过去,立即给萧珩进行伤口处理。
关月梨并不懂医术,便只能帮些零碎的忙。
两个时辰后,山匪还未退去,可这城中的守备军已伤亡过半,“玄色,为何山匪会有如此力量?”
“属下不知。”
关月梨其实已经身心疲惫了,她已经太久没有这样累了,可她却不敢停下休息。
在这城墙边上,那些声嘶力竭的呐喊声,石块撞击声犹如暴风雨般,尽数往耳中钻。
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更是愈来愈浓。
被抬放在路边的都是些受伤的将士,他们疼痛的哀鸣声更是将关月梨心中的无力放大,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原来生活在这样的朝代,连来自发达时代的她也是无能为力的。
忽地,关月梨问道:“你可还记得我们曾夜探的库房?”
玄色见过关月梨对火药的运用,所以他即刻将人带了过去。
许是城中的混乱,又或许是刘会长出事,这库房的宅院外竟没有守卫。
二人迅速进去,“待会你帮忙将所有的火药搬上马车内。”
而关月梨拿了一些箭矢,两人迅速配合,很快便又回到了城墙下。
关月梨手上的动作未停,快速将话交代给玄色,“你先将这些架子拿到城墙上,告诉江洵也,让他安排人手固定在城墙边上,我很快便来。”
那日她在林园给许千昱演示过的,只是用了少量的炸药,所以炸药只起了助推作用。
这一次,关月梨在那次的基础上还多埋了一根引线和一个炸药包。
关月梨弄好了十来根箭矢,便让人帮忙一同抬上去。
刚上了城楼,便遇到江洵也正一刀抹了一登城的山匪,她忙说道:“把这些都绑在那架子上。”
江洵也身上的铠甲已有不少凝固的血迹和还在流动的血迹,“关月梨,你不是怕死吗?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江洵也,信我一次。”
关月梨粗喘着气,脸上和身上都脏兮兮的,可那双看向江洵也的眼睛却格外明亮和坚定。
箭矢一一被架上后,关月梨拿着火把,站定在一定距离处,深呼一口气后,将火把伸向那引线。
这次的火药很足,所以箭矢被推出去时,关月梨亦受到反冲的作用力,被直接往后弹开。
江洵也上前扶住她,却在下一瞬间,传来一声巨响“砰——”。
“成功了。”关月梨的身体被震得还有些难受,但在听到这声巨响时,却是喜极而泣。
接下来的那十来根箭矢,江洵也都安排人去点着了。
热武器的加入,城外的战场迅速扭转局面。
再往后的事,关月梨便不知了,她的意识已是撑到了极限。
待关月梨醒来时,又是天黑了。
“姑娘,你感觉怎么样?”念夏一瞧见关月梨眼皮动了,便即刻靠近些。
关月梨缓缓睁开双眼,看见的是窗帘,“现在什么时辰了?外面情况如何了?”
念夏道:“应是戌时一刻了,山匪自退了便在城外不远处扎营了。”
关月梨接着念夏的力坐起来,“扎营?”
这是山匪该干的事?
且山匪哪里来的这么多人马,这次攻城处处都透着古怪。
“把衣裳拿来,我出去看看。”
念夏想都没想便拒绝了,“不行的,世子说姑娘要好生休息。”
关月梨虚弱笑道:“我真没事,我又没受伤,就是太累了。现在已经休息好了。”
她的执拗向来都不是他人能改变的。
一出门,遇到玄色,又是同样的劝阻,只是结果依旧。
关月梨问道:“江洵也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玄色答道:“世子与萧大人、许大人都在主营帐中。”
“是不是我们的城中的兵马与粮草不足了?”
关月梨一语中的,指出问题,倒是让玄色惊诧。
在营帐外,有不少士兵在收拾着残局,关月梨一路走过时,看到不少损坏的兵器,骤然停下脚步,问道:“这些箭矢是山匪的?”
箭矢上有血迹亦有破损,那便不是他们未使用的,而他们用过的已经在城外了。
那整理这些箭矢的士兵点头应是,说是江洵也让他们收集起来的。
关月梨伸手,说道:“给我一根。”
拿到后,她先是从小布袋中拿出酒精将外面的那层黑生漆擦掉,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标志。
关月梨随即拿着这箭矢跑进营帐内。
“城外的人并非全部山匪,对吗?”关月梨将手中的箭矢放到桌面,而那三人都看向了关月梨。
关月梨道:“这些是那些山匪所用的箭矢,可这些箭矢是出自彭城。”
她继续道:“箭矢表面用黑生漆包裹着,看不出不同,可里面的粗铁在与箭头连接处的工艺与彭城的是完全相同的。而这种接法应是越氏一族独有的技艺。”
自那日夜闯库房后,关月梨便找了不少的书籍来查看,无论是京城弓弩院还是别处的铁匠铺,各地的对于箭杆与箭头的连接都是不一样的。
江洵也明白她想说什么,“你想说助山匪的人曾在彭城买过兵器?”
“嗯。”关月梨点头道:“而且依许公子所言,山匪自去年起便与外部的人有联系,正式他们助推山匪产生攻城的想法,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如果只是要攻破彭城,那不是太奇怪了吗?”
江洵也让人取来刘会长与董府尹对外交易军械的账本,日期可以缩小,发现从去年五月起一直到十二月,陆陆续续从彭城购买军械的都是一人。
江洵也看着账本上的记录,“目的地写的是东海,可每次交易地点都是离彭城百里外的天青山。”
结果账本的萧珩,皱眉道:“那岂不是说明这批军械并没有运到东海,仅仅是在这彭城附近。”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