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如擂，宁献接过注射的针剂。她颤抖着手将药剂注入静脉，药剂通过循环流遍全身。她合上疲惫的双眼。
她没有将药剂一推到底，她之前曾经使用过这个药。当时她的主治医生对她说她真正能被救回来的原因，除了被救得及时外，还因为她的身体天生有一种酶加速了她对这种药剂的代谢。
她现在就是在赌一条命。如果赌赢了，她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
“不好了，有人往这里来了。” 管家机器人对胡晓明说道。
原先还想着等宁献咽气后再离开，不过他这药剂从不出差错，胡晓明放心和旁边的女人道：“我们要的就是宁献死亡的消息闹的天下皆知。这样才方便我们作文章。如果是一群不想干的人发现她的尸体才最好，这样他们才不能第一时间封锁消息。”
说着他和女人拿起药剂，往山林另一侧的小径遁走。
很可惜，来的人不是什么登山客，而是舒暖带领的营救人员。舒暖重新编程了机器人的服从指令，逼迫它强制定位另一个机器人的方位。它准确地将舒暖等人领到了青龙山。
意识到宁献可能会遇到危险，舒暖特地请奥利丁派遣了急救人员。这样闹得浩浩荡荡，看来明天又要上头条了。
青龙山顶上没有高耸入云的植被。山上的植被越趋近太阳越矮小，舒暖一眼就看见了山顶的一个厂房。宁献应该就在里头，门看起来没有锁，应该是落荒而逃。
一束阳光洒在地上，宁献挣扎着尝试呼吸。可是药剂的生效让她渐渐失去意识。在完全失去意识前，最后映入她眼底那张熟悉的脸。
她却不知道是缺氧导致的幻觉还是她真的赶到了。
再次醒来就是在医院的病房里。
她的身体陷入温暖的怀抱，身上没有多余的针管，现在是黑夜，只靠着窗外的光，她唯一能依赖的只有嗅觉和触觉。
感觉到身旁的人微微的一动，本就睡得很浅的舒暖已经醒了。
“再睡会吧？” 舒暖小声道。
宁献奇怪为什么舒暖的话语中一点也不带紧张。她差一点就死了，按照舒暖的脾气应该不会在这里搂着她。还有她居然没有一点不适的症状，她翻身，她不用看也记得那双眸子的轮廓，问道：“发生了什么？”
“我发现你时，你已经给自己注射了毒药，但是你还有脉搏。原来把你送到医院后是想要给你洗血的。可是医生说你的VP都很正常。虽然很奇怪，但是她们说你只需要被观察就好了。”
宁献奇怪问：“你是怎么知道那药是我自己给我注射的？”
“你手机里的那一段录像。”
舒暖现在应该什么都明白了。
宁献一直不想告诉她火星基地的真相，她甚至刻意在2369的储存里加入了一段用她自己的声线解释一切的录音。
她知道舒暖现在一定是压着满肚子疑惑搂着自己，既然已经这样了，还是把话说开了是好。
宁献起身，摸到了床边灯的开关。舒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肿肿的眼皮，宁献知道舒暖应该才哭过。
她叹气道：“原来不想告诉你的。”
为什么不告诉她？是因为不信任吗？
“为什么？” 舒暖也坐起身问。
“我怕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事情。”
这是第三个有关火星计划目的解释。却也是最震撼的。舒暖庆幸她当时没有把宁献的手机交给奥利丁，否则她永远不会从宁献嘴里套出事情的真相。
“是很难接受？但是知道了之后，我才明白为什么这个计划对你那么重要了。但是我不理解为什么你不自己逃？为什么把机会让给我和克里斯蒂？”
“其实我一直都患有重度的抑郁症。我赌我注射毒药后也应该不会死基于两个事实。我曾经注射过这个药。”
说这话时，宁献注意到舒暖脸上流露出心疼的表情，她拉紧舒暖的手，接着说：“但是我没有事。那时医生采取了紧急的措施。但真正救我回来的是我身体里的一种酶。后来我一直有服用含有微量这种毒药成分的处方药，也就是治疗我头痛用的那些药片。你看到过。”
“所以你知道你的身体对这个药剂已经产生了抗体，所以你使了一招瞒天过海？”
宁献点头同意道：“是，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舒暖拉紧了宁献的手，问道：“为什么忽然告诉我一切的真相？”
“因为我意识到仅仅只靠我、吴笺曦还有布鲁克的力量，好像完全不够了。我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是这个大同组织吗？”舒暖推测道。
“是，一旦有人知道了我们有逃离的计划，他们肯定要出手阻止。还有一个原因。我忽略了机器人这个群体。我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判定我们现在的行为？”
“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在做的事情。可以说是在为人类留下火种。或者你可以说我们的行为是人类灭亡的一个因素。假设他们知道人类即将灭亡，我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
舒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道：“所以你认为那个管家机器人可能有伤害你的权限？”
“是。我不确定我现在的行为的定义。但是我总觉得这个大同组织利用了那些机器人。”
“不对。” 舒暖打断宁献道：“那个大同组织在做的事情才会导致全体人类灭亡。这些机器人不会傻到判定不出来。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改变了他们的基础程序！抹除四**则需要使用病毒才行。如果我们可以将那些病毒清除，它们就不会为这个组织所用了。”
“这么说，我们需要找到那个控制它们的病毒。”
“对，这件事我去找娜塔莎办。你先不要担心。”
关于这个大同组织的话题也就到此为止，舒暖想下一次再找个时间和宁献提起他们和她说的事情。她想知道宁献打算如何补救火星计划。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地球还有多长时间？”
宁献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手表，仿佛上面是末日来临前的倒计时。
“一年零三个月。”
舒暖深吸了一口气。世界末日？真的假的，她到现在都还有些难以置信。
宁献道：“2369现在应该已经把我的计划书交给乔瑟夫了。我原先的计划是他还有胡晓明一起去火星。但现在，我们又少了一个人。”
提起胡晓明这个奸细，舒暖咬牙道：“他就是杀死克里斯蒂的凶手。我真是不敢相信。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怪你了。我愿意去火星。”
宁献等的就是舒暖这句话。
“我计划的再次发射是一个月后。你还愿意再来一次吗？”
舒暖犹豫了一下。和上次不同，她知道这次可是有去无回。她一把抱住宁献，激动道：“为什么不可以和我们一起走？为什么？”
舒暖的劲极大，像是要把宁献的肺挤出来。
“我不确定我会对人类的灭亡有什么反应。我是一个巨大的不确定因素。我不想因为我而导致人类的火种消失。而且我需要留在地球上主持第二阶段。”
舒暖想起宁献墓地里的那句话。
人生没有意义。她是一早就打算要为地球殉葬吗？
舒暖忍不住想东想西。
“宁献，即使是和我在一起，你也不愿意吗？”
舒暖松开宁献质诘问道。
“我不确定。你可以让我再想想吗？还有，不要答应的这么早，现在你知道了真相。我希望你先冷静一下。想想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一晚舒暖想了很多。平城、亚欧理工大学、美洲大陆、原原、巨型有机物、世界末日、火星。
她忽然理解了为什么宁献会头疼。这么久，她背负了太多。
“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回家。”
我回来啦。
我想不出其他让宁献活下去的方式了。就来个可爱的抗体吧。
两个人说明白了，现在可以一起工作了。不颠了，要开开心心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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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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