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回来啦,赶紧洗澡,快熄灯了,阿姨说最近要严查。”室友在禾鸢拿出饭卡开门之前已经将门打开,招呼她洗漱。寝室楼有规定,高一22:20熄灯,高二高三分别往后推迟二十分钟,与晚自习下课的时间相照应。
给她开门的女生姓安,叫安雯,人比名字活泼,嘴角唇线上翘,就像天天挂着笑。
“好。”禾鸢把书包安置在柜子里,回身拿床上的睡衣时,瞥见另一位室友已经洗漱完,捧着历史书在看了。
建文高中住宿条件在市内公立高中间无敌手,四人寝、干湿分离的独卫,以及无时间限制供应的免费热水,是招生简章上比较华丽的一笔。但禾鸢的寝室有人搬出去了,所以现在只有三个人。
那位在看历史书的室友叫沈思,寡言,很利落的短发,瘦瘦高高,前面两次小月考蝉联班级第一,十月月考进了年级前二十。禾鸢很佩服她,因为她好像无论何时何地都能静下来去做自己的事。譬如现在,安雯在边上抱着零食,边啃边和电话里的家人唠嗑些什么,沈思就能安安静静地盘腿坐在床上,将历史书上的文字一点一点录入脑袋。
还有十分钟,来得及。禾鸢也曾经因为洗澡时间太长被父母叨叨过好几次,但高中两个月,她已经修炼成了速洗的功夫:五分钟洗澡,十分钟洗澡加洗头,令她很是得意。
等她洗完出来,离熄灯还差三五分钟。安雯已经搁下了电话,和沈思一起在镜子前刷牙。禾鸢匆匆挂好浴巾,把明天要穿的校服挂在床沿,再赶紧接上刷完牙的室友的位置洗漱。
在她将将躺上床的那一刻,寝室的灯“啪”的一下灭了。禾鸢躺着,一手将《海风》握在心口,一手拿着小夜灯,准备等宿管阿姨第一轮巡视之后,藏在被窝里继续看她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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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满课,无自修。
抽屉被各科教材塞的满满当当,顶层最多再放一本日记。沈禾鸢把那本比她手掌大不了多少的《海风》使劲儿往抽屉最深处挤,以免被来检查的纪检部同学或老师收走。
建文高中有一座新建不久的图书馆,馆内藏书比较丰富,但老师总明里暗里示意学生,不要将“闲书”带出图书馆,更不允许带自己的课外书到教室里看。
从早上6:40开始的早早读,语文课代表已早早拿着必修一坐在讲台前。台下读背的声音如涨潮般渐起;也有同学来得更早,是为了补周末的生物作业——生物课代表往往到周一早晨才会收作业。这对于周末时长被狠狠腰斩的同学们来说,简直是恩赐。
高一上的期中考,需要背记的文言文就那么三四篇。诵读到一篇半的地方,她不由自主开始发呆。禾鸢的语文很好,在语文老师平时布置的小测验里都能位列班级前五,这也成了她考试时肆无忌惮啃老本、现在顶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念书声发呆的底气。
她想起昨天在被窝里偷偷翻阅的小故事。在布雷顿角随便一阵雪风就能把人拂倒的日子里,老马斯科特即将永远离开它的家;而它的主人正在犹豫,借着着风雪回忆起他们曾经共度的难关。
那个小短篇的结局禾鸢还没有看到,因为宿管阿姨的脚步声已经逼近寝室门口。她于是赶忙关掉灯,将精神集中到“我要赶紧睡着”上。
语文老师的身影出现在禾鸢的余光中。她赶忙回神,将语文书上的字眼从喉间逼出,跟着教室里的声浪此起彼伏。早间的课很难熬,缺失的睡眠时间似乎偏要在这时候得到补足,直到课间的铃声响起,禾鸢才似乎清醒一些。大课间是无聊的跑操,也是老师趁机巡查教室里是否藏有“闲书”或其它与学习无关的物品的时刻。
禾鸢将《海风》再往里推了推,祈祷着不要第一次带书就被发现。
高一所在的操场有些小,16个班分成两组,打乱顺序入场,每周轮换内外圈。很不幸运,这周她们4班轮到外圈。带队的女体委,叫胡采盈,正在询问班级里是否有人需要请假,再把个子偏矮的女生排到内圈。
安雯的位置被调到禾鸢前面,她脸上的笑不同于之前,变成了带有八卦性质的、即将把心思泄露出来的笑。她挽住禾鸢的胳膊,将身体转向隔壁班,眼睛瞟向某个方向,再转回来与禾鸢对视:
“看,隔壁班队伍最后面那个,帅吧。”
最后一排其实有四个人,但当禾鸢抬眼望去,一下就明白安雯是在说谁。
她突然想起网上很火的那句“你和别人都不一样……”,这一刻竟然被那个人具象化。禾鸢记起昨天晚自习前打的照面。记忆里的瞬间有了此刻的加成,变成循环播放的live图,他的声音更加清澈,他的身影更加挺拔,连同他身后的晚霞都是在为他的出现添加溢彩。
似乎注意到她们遮遮掩掩的视线,那个人也往这边瞥了一眼,但这一眼的时间似乎停留太久。禾鸢赶紧低下头。
“谢筝,古筝的筝,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个女生,没想到……”
安雯的话被突然动起来的队伍打断。可接下来的每一圈,禾鸢几乎都能和他擦身而过。
但这迷蒙的悸动很快被心虚、焦急和慌乱的情绪所取代。
当她气喘吁吁回到教室时,位置上的书仿佛不堪挤压,从桌肚里争先恐后挤出,也顺便让过路检查的老师带走了那本《海风》。
怎么办,怎么办。禾鸢一边将书码整齐,找出令书倾斜的罪魁祸首——一根被挤到最里面的棒棒糖,一边想是谁拿走的书,该怎么赎回这本书。
一整个上午,禾鸢都处于坐立难安的境地,担心一到空闲的时间就会被老师叫去谈话。
她看到上课时窗外总经过几拨人,穿得很正式,又听同学间在说快期中考,领导总在这样的时间点来视察。更何况她们这次高一的期中考会与全省各地名校联考,难度不小,学校大概比较看重考试结果的排名。
禾鸢心里没底,却也只好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勉强应付的理科上。
一整天都没有人来找她,也没有人想要来知会她什么。
难道就是被没收了?那该去哪里领回?
禾鸢在晚读后新发的数学练习卷上写下潦草的“沈禾鸢”三个字,每一笔都透着心不在焉。
一直到下课铃响,她的思绪才被窗外闹腾的声音吸引。第一节晚自习下课有十五分钟休息,一部分同学——也包括互相有好感的女生和男生们,会趁此机会去灯光不那么明亮的操场上走几圈。
禾鸢想找室友们出去走走。刚好安雯来找,两人一拍即合,一同看向沈思。沈思和她们之间隔了一个空座位,她抬起头,接触到两人期待的目光:
“我今天生理期第一天,不想动,你们去吧。”
“没有不舒服吧?”
“要红糖块吗?”
沈思稍愣了一下,随即摇头,笑笑:“没有不舒服,谢谢,你们快去吧,注意上课时间。”
安雯连答“好好”,一把拉着禾鸢出门,奔向操场。
“沈思真的好有学霸气质……”安雯慨叹,挽住禾鸢的胳膊,“要是她的分数能分我一点就好了,我不要其它科目的,我只要英语的分……”
禾鸢还没来得及答话,就感受到安雯在疯狂摇她的手臂:“看看,前面前面是谁!”她刻意压低了声音。
禾鸢初中时看得校园文里,总有描绘女主和男主散步时的情景。女主一般是马尾或者与下巴平齐的短发,男主一般高挑,180左右;如果她们靠得近,马尾辫女主的发梢会在转头时轻轻拂过男主的手臂,或者男主亲昵地揉乱短发女主的发型。
似乎小说照进现实了。耳边还有安雯在疯狂碎碎念:“那个不是谢筝吗…他边上的是我们班的纪晓羽吧……早听说她俩从小一块儿长大,现实中的青梅竹马也太好嗑了吧……”
的确。禾鸢看见她们讲着话,纪晓羽突然转头向另一侧,她的发梢掠过谢筝的衣袖,衣袖颤起一阵涟漪;而谢筝也向她那侧稍微弯下腰,禾鸢看见他的侧脸已然盈满笑意,目光专注,似乎在轻声哄着什么,因为纪晓羽很快转回了脑袋。
很甜。可也许是她们的目光太过直白,谢筝往后瞥了一眼,稍微拉开了和纪晓羽的距离。
大概是不想被说闲话吧,禾鸢心想。她安抚住一直在晃她手臂的安雯,悄悄加快了脚步。
接下去的两节晚自习,禾鸢埋头于对她来说最难攻克的化学物理,似乎要将所有眼神都分给它们。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有多么心不在焉。
她克制不住去想之前的某段时间,仿佛有那么一个人,大动干戈完成从她世界出走的壮举,正当她觉得已然忘却时,又悄悄地将她的电台切回属于自己的频道,接着高调地播放着自己的声音。哪怕他自己没有根本意识到,收音机的主人早已沉默着将手指放在调频的旋钮上,却迟迟不转动。
开个号乱写一通qaq完全没有大纲地随心所欲地想什么写什么,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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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丢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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