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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的操场假期对外开放,白天是少年和青年们的主场,到晚上就变成了广场舞和遛弯儿的地界。
江聿怀假期中被朋友们约着回来打球,不知道是谁赶了谁的趟。
迟喻就那么配合着摄影姐姐的要求摆出各种姿态,眼神时不时的飘向篮球场那边。
日光透过叶片的间隙,斑驳细碎的光影打了满脸,烈日下的那人穿了身亮眼的蓝色球衣,冷白的肌里耀眼到反光。
“看我,这边。”摄影姐姐连按数下快门,满意的切回照片,“等我回去给你们选图修图,还有什么特别想拍的场景吗?”
陶琼摇头。
迟喻转向篮球场的方向,轻咬唇瓣,幽幽问,“不知道您能不能找到一个角度,把我的背影,和中间的篮球场一起拍进去。”
“哎?”摄影姐姐挑眉,旋即明白过来什么,笑说,“你喜欢的人正在哪里打球对吗?”
“对呢。”迟喻坦荡应声。
距离足够远,她不担心江聿怀会听到。
摄影姐姐捧着相机站到几米开外的地方,单膝跪地记录下这一幕。
少女的手指在背后勾缠着,斜侧身体,正对着篮球场的方向。
影像默不作声,却将桩少女心事诉尽。
迟喻读高中的第一天,站在离江聿怀很远的地方仰望他。
高中毕业的最后一天,已经能够平视,可距离依然存在。
有始有终。
这三年并非一无所获。
她绕了大半圈去小卖铺拎了两瓶带冰碴儿的可乐和两只可乐多,拉着陶琼往篮球场挪动。
迟喻选树荫处落座,人手一只可爱多咬着。
她光明正大的看向球场上的江聿怀,看不太懂,但是个人风格显著,和他本人一样凌厉且独,只要到他手里的球就很少会再传出。
三分或是上篮暴扣,肌肉线条利落流畅,扬手时运动服下摆露出截劲瘦紧实的腹肌。
迟喻倏地低头,大口咬可爱多,试图驱散心口翻涌上头的热意。
一场球打完,江聿怀所在的一方获胜,迟喻起身,手拍了拍染尘的裙角,握住手边瓶身凝水雾的冰可乐,大大方方地凑了上去。
“呦,你是在哪儿都有妹妹送水啊。”梳脏辫的青年拍江聿怀的肩膀提醒。
迟喻乖巧的待在远处,江聿怀回身,桃花眼潋滟,看到人时露出点儿转瞬即逝的意外。
似乎每次见到迟喻时候,她人总要瘦上一大圈。
脸颊的婴儿肥都快消失殆尽,更衬出那双水汪汪的杏眼,扎了双马尾,发圈有毛茸茸的小球。
白衬衫塞进百褶裙内,胸线鼓鼓囊囊,腰身纤细,群卡在大腿中段,往下是带着点儿肉感的腿,白得亮眼,像是只可爱的小兔子,又纯又欲。
“扭不开瓶盖了?”江聿怀走向她,自然而然地接过来,懒散问。
“才不是。”小兔子一秒转凶,鼓着腮解释,“我这是给你送的水!我自己有!我扭开了!”
江聿怀轻笑,“这样啊,那谢谢我们小汤圆。”
他仰头,突兀喉结滚动,汗水顺着颈线淌入衣领间,迟喻不由自主地吞咽唾液。
湿发被随性的抓到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大概是喝了水的缘故,音色亮了些许。
“考得挺好的。”江聿怀夸,他摸出片湿巾,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掌,一根一根的指节仔细清洁过,去扯了下女孩子左边马尾的毛绒兔子发饰,散漫念,”毕业快乐,小汤圆。”
迟喻乖顺的任他揉脑袋。
江聿怀三言两语,过去一整年的隔阂尴尬冰雪消融。
“呦,还得是我们江爷,跟哪儿都有漂亮妹妹送水呢。”脏辫青年挤眉弄眼的戏谑。
江聿怀横手掌将迟喻的视线挡开,轻踹对方,“滚,这我妹。”
“我就说这个妹妹我是见过的。”脏辫青年笑着说,“别介意妹妹,我这人不怎么会说话。”
迟喻柔声细语回,“啊没事,我不介意。”
“你俩还跟唠上了?”江聿怀一阵头疼,“是我介意行了吧?”
对方热络问,“那妹妹一起吃午饭吗?”
迟喻摇头,指在等她的陶琼,“我和朋友约好了,晚上有班级聚餐,谢谢哥哥。”
江聿怀淡淡纠正,“别见谁都喊哥,人有名字,你可以直呼他大名,王狗剩。”
“……我靠。”狗剩哥愤然,“冲着别的队友吐槽,听听,江聿怀这说的是人话吗?就因为他妹喊我哥,我连人都不算了?”
“做梦喝多少酒?”另个声音插进来,“那是迟航亲妹,你就感天谢地不是迟航在吧,否则你连命都没了。”
话题就此被迟航这个不在场的死妹控打住。
饭点儿。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校门外走。
迟喻与陶琼走在最后,江聿怀走在她前面,把她俩和人群精准的隔断开来。
她仰头去看江聿怀的后颈,又低头去偷偷踩他的影子。
满心满眼都是藏不住的雀跃欣喜,再无暇顾他。
直到自己的名字第二次被不算熟悉的声音叫道,迟喻才茫然的抬头,寻声望过去。
王成人立在校门口,脸上带着温和而腼腆的笑容,对上迟喻眼神的目光有几分闪烁,但完全没有要移开的意思。
少年就那么很不平静的注视着她,嘴唇开合几次,欲言又止。
如同照镜子一般在对方脸上看到了自己暗恋江聿怀时的神色,惶惑、紧绷、每个表情都在努力演算做到最佳表现。
迟喻只能回以无措地失笑。
她这三年来上课的时间本就不怎么多,颓然趴桌看小说玩手机也能占三分之一,全部的心绪都挂在江聿怀哪儿。
对王成最深的印象是暑期里持续了三个多钟头的狼人杀——因为局里有江聿怀。
当下甚至回忆不起王成其人最令自己印象深刻之处,悲凉感就那么慢散开来。
王成于她,与她自己于江聿怀,又有何分别?
内心觉得对方可歌可泣,落到明面上徒有声爱莫能助的无奈。
迟喻提步想当作没看懂直接走开。
心酸而已,哪个没有?
余光里出现只手,迟喻皱眉,向后退了半步。
电光石火间那只手在扣到自己腕骨前被另双冷白骨节分明的箍住,推挡远离。
“同学。”江聿怀冷冷开嗓,“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手上被捏住的力度加大,王成忍下痛感,径直对上双阴翳幽深的黑眸,礼貌颔首,“哥哥好。”
江聿怀没应,凉声道,“有话就说。”
“迟喻”王成温声她的名字,言语中未尽之意囫囵吞咽入腹。
少年最后垂头说,“我考到广东了,想祝你前程似锦。”
迟喻怔然,莞尔回他,“愿闻君安康。”
****
散场的局百无禁忌,他们这届念书时候年龄卡的死,绝大部分人读到高中毕业都已经成年。
饭局上酒瓶碰撞,清脆地响在耳侧。
有人说鸿图之志,有人羞赧告白,有人一笑泯恩仇。
今夜盛筵繁华,觥筹交错。
可总该认清人生其实大部分时刻都是散落一地的瓜子壳。
零散、不由己控。
迟喻近年的性子内敛太多,更喜静,极少参与这类集体活动。
旷掉了两届运动会、秋游和学农,除了陶琼外跟班里绝大多数同学的关系都不热络,会来是因为陶琼的力邀。
刚刚表白成功的一对小情侣扯着包厢里的k歌设备合唱《被风吹过的夏天》。
对视时的甜蜜令人羡慕,迟喻握着啤酒瓶单手轻敲桌面,默跟着拍。
气氛在被灌到半醉的学委踩着凳子吼“分不分别的不重要,主要是苟富贵,勿相忘”那个瞬间被炒到最高点。
酒过三巡,言犹未尽。
迟喻不太想面对分别,托故去卫生间躲会儿,她起身,走过男生那桌时被轻轻地勾了下手指,触电般得又被放开。
“对不起。”王成对自己不妥的行径道歉。
迟喻摇摇头回,“没关系。”
那天是迟喻这一生中最后一次见到王成,起初是本科那几年沉迷网游与江聿怀,对聚会的社交敬而远之,后来是出国和久留北京。
隐约听谁提过一嘴,王成读船舶专业,后来常年在海上。
人和人如果想完全没有交集,未免太过容易。
酒店走廊中灯火通明,迟喻顺着服务生的指路去寻卫生间,蓦然看到拐角尽头处的江聿怀,下意识的先去揉了揉眼睛确认。
他换了身短t配牛仔裤,人松弛得靠着墙面,长腿斜支,漂亮手指捏着手机覆在左耳,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谁打着语音。
大概是迟喻的目光炙热的过分,江聿怀睨过来,冲她勾了勾手。
“挂了。”
迟喻慢悠悠地移动过去,就只听清了这一句淡漠寻常的。
泠冽的松木香气混着三分酒气与尼古丁,不难闻,就是很难描述。
“在这儿吃散伙饭?”江聿怀随口问了句。
迟喻点头如捣蒜。
江聿怀有点儿想笑,还真应了那句老话,说曹操曹操到,迟航刚刚语音里才叨叨完他妹,下一秒女孩子就站到了自己面前。
眼睛亮晶晶的,喝了不少酒的样子,领结松松散散的挂在颈间,衬衫扣子开了两颗,还是白日里的妆容,纯欲中妩媚的那部分被明黄的光线放得无限大。
风情万种的大美人江聿怀见得多,生平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待在原地,等这个不是自己喜欢类型的小女孩踮起脚想法设法的搭讪。
不知道是自己喝多了发疯,还是迟航念经版的“我妹我妹”奏了效。
酒精让人思绪迟缓,平时和他讲话总半句心里预演三回。
现下反而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了。
迟喻捏着裙角,长睫轻颤,保持着微微垫脚的姿势仰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看。
极僭越的对视。
江聿怀默许了。
“喝了多少?”江聿怀按着她的发旋,微微用力,把人按回平底站稳,懒洋洋地发问。
迟喻想了想,不确定回,“三瓶啤的,两杯白的?”
“……”江聿怀轻嗤,“还挺能喝,那吃完给哥哥打电话,我送你回去。”
“可我没有你手机号。”女孩子含混念叨,轻软带着点儿奶。
江聿怀突然想逗逗她“159……记住了?”
说得猝不及防,迟喻两手空空,但她很流畅的重复了一次,回道,“我记住了。”
反轮到江聿怀一噎,勾唇夸,“你这记忆力,挺惊人啊。”
“不是。”迟喻倔强反驳,“不是我记忆力好。”
只是与你有关的一切,我都记得特别清楚而已。
下一本《失算》文案
腊月初二,帝都夜雪,举家欢庆,路梨衿站在空旷的街边卖唱。
她拿蹩脚的粤语唱《暗涌》,调子还是跑的,就全靠一张明艳漂亮的脸撑住场子,唱到“我的命中命中”的时候,眼圈泛红,哭腔微颤。
楚淮晏才喝完酒,被拥簇着出门,寻声抬眸望见,拂手退却他人,掸着指尖猩红,听了半晌。
这夜他鬼迷心窍,突然想日行一善,转着腕上佛珠冷淡问:你唱成夜多少钱?
*
帝都细雨微芒,楚淮晏窝在太师椅中,漫不经心地看台上水袖轻抛,莺啼婉转。
路梨矜那夜的最后扮相是观音,她没唱完,被扯着跌进怀里,可音也完全没有止住。
梨园开阔,雨声淅沥。
“大点儿声,我喜欢听。”楚淮晏咬耳没明知故问,“小观音为什么跟我放浪形骸?”
*
路梨衿决意离开的那天,帝都大雪,高速封路、飞机停飞。
她换乘高铁去往临市再乘机,托那人的“福”波折颇多,辗转多地才终于成功能登机。
楚淮晏姿态慵懒地坐在监控前目送,这一生的耐性仿佛都在她进机舱前频频回望的十分钟里磨没。
万尺高空,空姐音色润朗的播报:“祝路梨衿女士前程似锦,万事顺遂。”
这是航司顶级白金卡持有者才有的生日祝词,路梨衿既不是会员,更没有生日。
彼年楚淮晏对她讲得最后一句,由他人之口,不带有任何情绪。
潇洒之极,一如既往的薄幸寡情。
那时他根本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非她不可。
斯文败类x清醒甜心
京圈大佬x央音学生
楚淮晏何等人物,半生分寸拿捏得当,所有人都觉得路梨衿玩不过,没人知道路梨衿是要他命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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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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