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祝余不太顺心。
起因是她发现自己左边小臂上出现了一团黑色的印记。
那团阴影像藏在皮肤里,朦朦胧胧的,洗不掉,擦不净。
但是不疼不痒,没有感觉,仿佛凭空出现了一块胎记。
祝余叼着牙刷对着镜子里的鸡窝脑袋,艰难地叹了口气。
镜子里的人愁眉苦脸,黑眼圈和眼袋快有眼睛大了。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这玩意儿大概是从偶遇七三捉鬼的那晚之后有的。
祝余吐出牙膏沫沫,漱了漱口。
她打开水龙头,掬起一捧水拍在脸上,温水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她捧着毛巾温吞地擦着脸,慢悠悠往卫生间外走。
一推门,七三站在门口。
祝余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束发带惯性地向后滑去,两根刘海毛从底下翘了出来。
七三见她一副呆傻一动不动的模样,挑了挑眉。
“哦、哦,你要上厕所吗?”
祝余磕磕巴巴问完,顿时觉得自己脑子有病。
不上厕所难不成去吃饭吗?
嘶……虽然她没意见其实。
七三没对她的弱智问题发表评价,只是不明白这人知道怎么还不让开。
她前两天伤了元气,这几天有些虚弱,好不容易修养回来,这小白眼狼不知感恩,反在这里挡路。
七三淡淡扫了面前炸毛白眼狼一眼,冷冷道:“让开。”
小白眼狼一耷拉脑袋,闷闷“哦”了一声,从侧边挪走。
七三垂眸,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神色不明。
莫名其妙。
祝余回卧室后,企图继续找她过往买过的所有只要是能转运的东西就行。这个七三凶成那样,亏她刚刚还想要不要问问对方自己手臂上的东西是怎么回事呢!
别说,这一顿翻箱倒柜,还真让她找到点东西。在衣柜的犄角旮旯里有一个木盒子,祝余掏出盒子,想起来据她姥姥说,这是她妈留给她的,只不过搬家之前收到盒子里后就把这码事给忘了。
祝余小心翼翼将盒子打开,里面装的是个平安扣吊坠。祝余不懂玉,但盒子里这块属于那种看着就很贵的高档货,玉身宛如一团凝脂,光华内敛,指尖触及时温润清冽,所以祝余把它收起来的原因是……实在舍不得带。
但现在没招了,感觉再不带以后没机会了。
祝余心一狠,给吊坠套在脖子上,麻溜换了衣服去上班。
*
祝余来到店里,发现今天比前几天热闹了点。
可能因为多俩人。
木暮回来了。
岚姐正和她说着话。
二人看到她进来,疑似止住了话头,岚姐抬手招她过去。
“好好看家,我要出去一趟。”
祝余乖巧点头。
多一个人好像没比她落单一人好到哪去,毕竟木暮是个很奇怪的人。
祝余边脱下棉袄,边在心里细数罪证——
比如总喜欢躲在阴暗角落里长蘑菇、莫名其妙凭空出现在她和陈洁身后,像个监工、平日里还呆呆的,跟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
“是你呀?”
一道细细柔柔的女声打断了祝余的思绪,她左顾右盼,不可思议地发现竟是木暮在和她说话。
天啦噜,那是不是七三和她主动搭话也指日可待了?
更离奇的是,木暮不仅主动搭话,见祝余转过头来,还冲她笑了笑。
祝余瞪圆那双杏眼,怀疑此人被鬼附身了。
“你怎么了?”
木暮又问道。
“我、我没事,哈哈……”祝余讪笑。
木暮半信半疑:“可你闻起来不太好。”
祝余要被她整哭了,这姑娘眼睛眨都不带眨一下的,黑黢黢到眼珠子里眼白很少,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还说她闻着不好,这不纯食物待遇吗?
祝余欲哭无泪:“我回去一定好好洗澡,我用沐浴露,用磨砂膏,我洗干干净净……”不是啊,她洗干净干嘛,哪有食物上赶着送上门的!
笨蛋食物瑟瑟发抖,她身边还有正常人吗?
“是‘违约’的味道,你和别人做约定了吗?”
没有啊?祝余弱弱摇头,哦不过……人没有,狗倒是有一条。
自从答应那条小狗帮它找害它主人的凶手之后,祝余就没放在心上,她也曾查过关于李无歧的资料,但都是官方明面上能看到的东西,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唯一的突破口就是他的粉丝们认定这是一场谋杀案。
可粉丝说的东西太玄乎了,全是推测分析,甚至还有玄学算的,线索模糊不说,连个针对性的指向都没有,祝余能有什么办法。
没想到这小狗居然留了这么一手。
狗精!当初就应该让它在马路边流浪去!
木暮突然毫无征兆地攥住祝余的手腕,祝余一个激灵将她的手甩开,警惕地退到收银台后,握着刚刚被攥过的地方,色厉内荏地冲着对方发出警告:“你干嘛!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小心我揍你!”
她可是能给鬼娃娃分尸的厉害人物,千万不要乱来!
木暮自认为没什么恶意,长时间不转动的脑子分析不出祝余此举是何意图,她神色自诺地靠近过去,冷漠地说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你打不过我的,我只想看看。”
看你个大头鬼啊呜呜!岚姐快回来!你的员工在职场霸凌啊!
岚姐真跟个召唤兽一样,还真推门回来了。
美人面色不虞,从身后屈指敲了敲木暮的脑袋壳,眼神中又好像略带疑惑。
木暮缩着脖子退到一边,不知在和谁道歉:“呀,对不起。”
祝余很想和店长说她的员工好像不是人,但对方接下来的话让她觉得不是人的可能不止一个。
岚姐说:“没修好吗?怎么还是这么笨?”
修什么……?
祝余大气不敢出,静静地观察这对举止怪异的上下级。
岚姐在木暮的眉心点了两下,木暮眼里原本的情绪被茫然取代,祝余看着,总觉得对方像是被格式化了一样。
哈哈,别自己吓自己。
“她居然还记得你。”女人今天穿着白色针织长裙,衬得身段玲珑有致,配上那副脉脉含情的眼,祝余仿佛看见一只狐狸精在戏弄自己。
什么叫还记得她?她们之前不还在一起上班吗?
岚姐唇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该不该告诉你呢?”
不想告诉就不要说啊!现在搞得她很好奇啊!
“左右现在没客人,给你讲个故事吧?”
祝余吞了口唾沫。
别是鬼故事吧?
“故事的主角叫符榆,初中时父母离异,她跟着母亲生活。年少缺失的父爱像一道豁口,随着年龄增长,愈演愈烈。”
“所以高中时,她早恋了。”
“那个男人大她四岁,是个游荡在社会边缘的闲散人员。”
俗称黄毛。祝余在心里补充。
“他很会说漂亮话,他蛊惑的符榆,用甜言蜜语织成一张网,一点点把符榆拖进泥里。他教她逃课,怂恿她辍学,最后如愿以偿,符榆和母亲大吵一架,彻底决裂,搬进了他那间老破小。”
“起初,日子还算温馨。男人会主动做饭、做家务,笨拙地照顾她。可没有收入的生活很快捉襟见肘,温情假象被撕碎,那个男人原形毕露。”
辱骂、家暴、PUA……
等等、等等,恶事不绝。
“女生也曾反抗,但她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兜里没有一分钱。她觉得自己只要听话一点,顺着那个男人心意,日子就会恢复到从前。”
“于是她学会了家务、做饭、整日伺候那个男人,像被完全驯服的宠物。”
“十年,她忍了十年。”
“其实,陈洁那天和你说的不完全是谣言,或者该说,她砍得没那么大块。”
祝余感觉那股熟悉的反胃感又涌了上来。
“那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知道反抗了吗?”
祝余听见岚姐轻轻笑了。
“符榆本来就是个小疯子啊。”
哪里疯了,祝余不解。
岚姐用一种慈爱的目光望向远处,温声道:“她从小就会演戏,有人欺负她,她就默默受着,并以受害者的资源博取父母和长姐对她的关注,她习惯性地冷眼旁观着旁人对自己的霸凌。其实比起逃离,她更好奇那个男人在相信自己驯服她之前会不会心存悔意。
“但显然看起来应该没有。”
感觉是有点精神病。
“符榆从很久前,便开始偷偷研究怎么分尸活人最省力气,事实证明,她是个好学生。”
祝余看着岚姐昳丽的侧脸,温温柔柔地吐出这般血腥的内容,只觉得太过割裂。
当真温柔刀。
“那个男人死于失血过多,也可能是疼死的,想想还是有点便宜他了。”
祝余斗胆道:“那符榆呢?”
岚姐冷哼一声:“在阳台上吊死了,没出息的小东西。”
好吧,至此祝余觉得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不过,这和木暮有什么关系,岚姐又是怎么知道符榆曾经历过什么呢?甚至讲给她听。
难不成……
祝余心里浮现出一个荒谬的猜测。
岚姐笑盈盈解开谜底:“是哦,她是符榆。”
可符榆不是死了吗?
岚姐似乎对她在想什么了如指掌,善良地满足着她的疑惑:“木偶戏,知道吗?不过木暮是只有灵魂的木偶。”
祝余腹诽,可不是有灵魂,把鬼塞进去了。
说到这个,岚姐难得面带忧伤,语气中夹杂着几分不悦:“要不是上一只被打坏了,也用不着浪费我这么多时间精力,不过补给我这么只小家伙也算她良心没死绝。”
祝余捕捉关键字:打坏、补给?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祝余吸了口冷气,事情好像不太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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