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老彻!回来啦?”王芜朝着网吧楼梯刚冒出个头的解承彻招了招手。
“嗯,你怎么跟你爸说的。”
“嗐,不就说你那有事嘛,实话说,又没咋,放心,就那事儿后,你什么事,老王不会轻易告诉你爸的。”
王芜是个没心没肺的alpha,幼年时与解承彻两间宿舍串久了,有时都分不清到底哪条奥特曼内裤是自己的。或许是内裤混穿久了,一眼便知对方的情绪,一思便知对方刚做了什么。
“嗯,谢了。”
“嗐,跟我你谢啥呀,诶我看江堪也在,你俩啥时候这么熟了?!好哇老彻!!你竟然抛弃了我两次!”
“赶紧回儿睡觉吧,大半夜了,你看你二爹这一身汗,刚自行车五公里,身材保持得杠杠的。”说着撩起松垮的短袖,露出确实棱角有致的肱二头肌。
“你……去看你姐了?”
“嗯。”
“咋样,都两年了……之后你妈应该不会再……”
提到这个,解承彻冷哼一声,一看就不想接着说下去,“就不送你了,明儿见。”
王芜挥了挥手,走下楼梯。
第二日清晨,解承彻抬手关掉收银台上振动不休的手机,抬手看了一眼手环:“卧槽完了,早读要没了。”
解承彻猛地从折叠床上弹起,奔向水池,捧起水一通乱抹,抓起书包就往楼下跑,虽说这是学校后街,但现在距早读结束只有两分钟了!
他熟练地踩着学校后墙,三步爬上,翻下,稳稳落在草地上。
“嗯,今日解大帅仍然发挥稳定,老当益壮,呸,宝刀未老,呸……算了算了,老就老了吧。”
转身背上书包一侧,走向了高中部大楼,踏着上课铃进了教室。
“早啊江同学。”解承彻坐下,胡乱把本就瘪瘪的书包塞进桌肚。看到桌面上一张潦草的纸条:
“要用的书我给你从领回来了,在下桌肚呢。”
解承彻朝着三组正探头探脑往这边看的王芜抱拳,王芜也回了个抱拳。转头一看身边的江堪,正有点呆呆地看着这边,见解承彻往他这边看,又低头趴着。
解承彻从下桌肚掏出了一本英语选必二翻开,在第一页潇洒地写上了三个大字:解承彻。推到江堪的桌上:“喏,我的名字。”
“你……姓斛?第一次见到这个姓,我叫江堪。”
“这是解啊,洗衣液解啊。”解承彻一脸悲痛,讪讪移回了自己的英语书,然后也趴着了。
“啊,不好意思……”洗衣液?
就这样凝重的气氛持续到了放学,尴尬到脚趾都要练出肱二头肌的解承彻抢着铃声第一个音符冲出了教室,奔向了宿舍楼。
本来想找解承彻说事的王芜却只在窗边对着模糊的背影望尘莫及。
“老……彻……呃。”
江堪在最后一节下课铃敲响时,终于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待醒来已近中午十二点半,江堪回头看了一眼那时针少走了一圈的挂钟,“这个点晃悠回去刚好赶上那两口剩菜,唉。”
江堪轻车熟路地穿行在近乎相似的赤砖红瓦里,左转右拐,拐到了一家“大江理发店”门口,走了进去,穿过一地零散的撮撮头发,走进了后屋。
江岸国正坐在一个折叠矮桌旁往嘴里扒拉着米饭:“饭自己盛,不然你再给炒俩菜吧,正好我也再扒两口。”
江岸国认为,儿子就是生来伺候老子的,也经常会用“alpha只是比omega力气大了些,不然没啥差。”来安慰自己。
但随着江堪年纪越来越大,读的书越来越多,江岸国越来越有点畏惧这个儿子了。因为自己骨子里的自卑,来源于江堪的妈妈,而这个儿子越来越像亡妻了。
江堪默默走向用阳台改的半露天厨房,说是厨房,也就那口电磁炉四壁的油污最符合厨房的特征。
一阵乒乓,江堪端着一小盆炒青菜放在了那折叠桌上,盛了饭胡乱扒拉了两口,把一次性碗扔了。
江国岸没一会就不见人影,江堪走向店铺。
“要怎么剪?”江堪对着座椅上的中年男人,一边从旁边移来椅子,从桌面上拿起一个剪具包挎上,点了根烟。
“剃短点,长寸得了。”
“行。”江堪给桌椅上的中年男人围上理发围布,手上咔嚓咔嚓地忙活起来,不时调整着香烟在嘴边的位置。
“完活了,二十五。”江堪关掉了手上的吹风机,把剪具胡乱收起,把早在几分钟前燃尽的烟头随手扔进垃圾桶。
“过去了,你看一下。”
“行。”
抬手看了一眼表,一点半,这时过去学校正好再睡一觉。江堪把店卷帘门拉下,靠在店门墙边。
日复一日,好他妈的无趣。
江堪从外套口袋掏出一颗纸团,再从校服裤兜掏出一支水笔,边在小巷里按照记忆穿行着,边在手上龙飞凤舞。
快到上课时间,江堪走到学校门口,买了瓶矿泉水,不远处王芜看到他,跑来一巴掌拍在江堪左肩。
“诶江堪,怎样?”
“啊?什么怎样?”
“同桌啊,你的新同桌,承彻啊!”
“啊,还好吧,不是很熟其实。”
“呃,其实我们彻哥他人很好的,除了对比较陌生的人有点社恐,时不时还有点圣母心……”
“啊哈哈,进去吧,要上课了。”
“是吧,我跟你说……”
江堪边往前走,王芜一会在左边跟他唧唧喳喳,一会在右边跟他絮絮叨叨,江堪一脸悲痛,直到走到解承面前,江堪侧身走到位置上,把书包放着坐下。
解承彻一脸疑惑地看看表情复杂的江堪,再看看一脸激动的王芜。
“你他妈喂他屎了?”
“彻,你就放心吧,江堪同学是一个特别心地善良,和蔼可亲……”王芜一脸激动地给对方解释着。
“可是我违反过校规校纪,迟过到。”
“诶~江同学你这就片面了,咱们还有两个月就成年了,这点小事,你们好好相处昂我先去补作业了!改日再跟你说我们老彻的辉煌战绩!”
王芜边往前走边在书包里掏着作业,转眼就看到他在座位上奋笔疾书了。
“呃,王芜他,跟你……”
“啊,他其实没说啥的,不是我主动问他的,没什么的……”
江堪脑门生疼,我怎么一下话这么多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昂,我知道,他这人就这样,别太在意。”解承彻看了一眼江堪,从桌肚里拿出课本放在桌面。
如此相顾无言又到了最后一节课,距下课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江堪开始疲惫头昏。
解承彻注意到左手边的有规律摇晃,开口问道:“你,晚上还去网吧?”
“啊?你说什么?”
“我说,你晚上还去网吧吗?”
“应该吧,有点事。”江堪有点尴尬地擦了擦嘴角。
“昂,这样。”
解承彻收了书包,走向门口,王芜半路杀出勾着解承彻的肩:“老彻,明儿就周六了,你有啥安排没?”
“今天给自个放假,明一大早有事,怎么?”
“唉,孤家寡人,孤家寡人了!啊!”王芜捂着脸悲痛欲绝,仰天长啸。
解承彻马上捂着他的嘴左顾右颁,但还是来不及了,周围人好奇的目光纷纷投来,“你有病啊!二臂,闲的话周日来。”
“得嘞二爹,走了您。”
“赶紧滚赶紧滚。”
回到宿舍,解承彻倒头扑在床上就开始进入梦乡。
第二天解承彻双手撑着从被子上起来,初夏的暖阳透过老式花纹玻璃,映在磨得光滑的水泥地上。
“我去,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他拿起一旁的手机打开门就冲出去,没一分钟又匆匆往回赶,奔向水池刷了个牙。
“滴—”解承彻从校门口旁刷了一辆共享单车,跨上就风火轮般踩了起来。
“麻蛋,刚起床,自行车五公里,会不会猝死啊?”解承彻心里骂道,“应该不至于吧,虽说昨儿晚饭没吃早上早点没拿,但我睡了十二个小时诶!”
解承彻作叹,觉能补万物啊!
强忍着心口传来的阵阵烧痛,剧烈跳动的心脏流淌着靠一丝丝肾上腺素硬撑着加速的血液,血压飙升让解承彻因低血糖的头晕冲散了不少,浑身的血管里是血脉膨胀的汹涌声音。
脑海中浮现出高中生物的知识点:因供能不足导致的大脑功能性损伤。
解承彻骂道,“妈的。”
他还是忍受不了心口的烧割,一手出力按着疼痛处,一手操纵着车把拐向路边的早餐车。
“两个烧卖一杯豆浆。”解承彻停在早餐车前,对着老太太说。
“哈?你说什么@#%?”老太太长着没有牙的嘴巴冲着他喊道。
解承彻满脸黑线又急得半死:“两个烧卖!一杯豆浆!”
“啊哦哦,烧#%@%卖、豆@#%。”老太太颤颤巍巍地用袋子装了烧卖,拿了杯豆浆。
虽也就一两分钟的,但在此刻十万火急的解承彻眼里俨然是一副树懒过马路的场景……
老太太把两个袋子递给他,另一手比了个手势,“五块。”
解承彻接过袋子,拿起手机正准备扫码,却想到了什么,从校裤口袋胡乱掏了两张皱皱巴巴的10元递给老太太。
当老太太正准备从一层层塑料袋里找钱给他时,发现钱多了一张多,解承彻已经蹬着自行车走了四五米远。
“诶!钱%#@“!”老太太冲着他的背影喊,努力地张大因为没了牙而说话吃力的嘴。
解承彻举起拿着烧卖的左手挥了挥,继续往前。
“请A075号到3号窗口取药。”
他吃完最后一口烧卖,把袋子扔进垃圾桶,穿过一楼接诊大厅,奔向了电梯一旁的楼梯。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解承喊了一声“何医生,是我,承彻。”
“昂小彻啊,进来吧。”
听到一声门解锁的声音,解承彻按下门把推门进来,还未看到坐在办公桌后何医生就先看到了拿着一本书站在办公桌前的江堪。
解承彻一脸懵逼:“你怎么……”
完全打开门,在办公桌后的转椅上的何医生起身刚想介绍,却听到他这句没有结尾的话:“小彻,你们认识啊?”
何慧莞尔一笑,“刚想问你们认不认识的,都是同个学校的。”
解承彻把门关上,走了进来,与江堪齐声道:“昂,同学。”
“同桌。”
江堪双手合上那本厚重的书,往旁边一退,说:“何老师,那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请教。”
“你随时来,只要我没坐门诊,还有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一下,我相信你的能力这么久了,也该回归了吧。”
“我考虑考虑,回头微信给您回复,先走了,您忙。”
“嗯。”
江堪走出门,关上,解承放下刚刚因不知所措而拿起乱划的手机,走向何慧。
“小彻你坐,”何慧看出他有些局促紧张,这还是第一次与解承彻坐下促膝长谈的时候才出现过的,那时的他才七岁。
“江堪是我原来一位特别要好的朋友的孩子,也算是故人之子。”
解承彻坐下双手交叠:“昂,那还挺有缘分的,能在这同时遇到你们两位,”刚刚的局促缓解了不少,但好像多了一丝焦虑,“何医生,我姐她……”
“小彻,你姐呢,早在你七八岁时我们就已经认识了,在你们这个家庭环境下,其实懂得越多,越早的人承受的东西越多,你姐比你大两岁,虽说差的不多,但终归还是比你要多面对一些事情的。”
何慧一边给他倒了一杯水,一边说着。
“我的意思是,你姐姐这个问题,是陈年旧事堆积塑造的,但我认为……她的情况,长时间住院并不利于她的康复”
何慧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材料:“小彻啊,你姐责任心太重,又太过心细,想得太多,现在进行的疗程只是暂时让她不去重复想这些事情,缩短这些诱因在她脑海的停留时间。”
“那副作用和损害方面,”解承彻头疼,进退两难,“我姐这个人有点厌蠢,也是这点造就了她在各方面都有一定造诣,成就了她这个才女。”
“你们姐弟都很要强,相信你姐,据我所知,你姐很快就能出来了,副作用这个不是不可逆的,小彻,我知道在你看来,你姐倒下了,这各个方面的重担都落在了你的肩上,别步入了你姐姐的后尘。”
何慧侧身面对电脑,边打开医院系统边说着,“你们姐弟,一个家庭环境,各个事情对你们各自的影响或深或浅,但大多相似,别总想着大包大揽,善良是建立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
“这我自己有分寸,让您费心了。”
“这是好事,药治不了心病啊,早点把心里的郁结解了,心里这个峡谷,只有你们自己能跨越啊,别气馁啊年轻人。”
解承彻苦笑:“谢谢何医生。”
每个撕心裂肺的吼叫不断重复在他的脑海里,它们来源于解承彻的亲身经历,所以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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