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汤淇突然精神亢奋起来。
手机扔到一旁床上，用力拍拍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嘴里振振有词，只要我不承认，他能奈我何。
屏幕闪了闪，又一条新消息。
汤淇站在床边纠结思索，似乎在猜对方会发什么内容。隐约记得高中的一些碎片，纪律是个不遵守常规的人，普通人很难猜到他心里所想。
各种思绪纠缠一起，再加上熬夜，她脑袋发晕。
算了，直接看吧。
猜来猜去也没什么意思。
汤淇弯腰拾起手机点开消息，果然很出乎意料。
纪律：【哦，记错了。】
刚才还信誓旦旦，转眼间就承认自己认错了。怎么看都有猫腻，但这个时候汤淇也只能顺着回复：【嗯。】
纪律：【总而言之，谢谢你把手机还给我，汤淇。】
嗯。
嗯？
已经自信到这种程度了，可以直接确认我的名字。
汤淇不知道怎么回复才算符合两人目前的关系，手指虚放在键盘上，否定的话却敲不出来，
就这么盯着纪律的最后文字看了良久。
我还可以装糊涂。
想明白以后，她慢悠悠地打字：【不用谢。】
纪律：【想当面感谢你，什么时候有空请你吃顿饭？】
请我吃顿饭？
是我看错了，还是你脑子有病。
汤淇差点儿把手机丢出去三里地，他们起码十多年没见面。整整十年都没有见过面的人，就算曾经认识，那现在也可以称之为陌生人。
陌生人应该有陌生人的社交距离，反正她不会为了感谢去主动约吃饭。
排除最最最不可能的原因，那.......难道是......他想看我过的怎么样，是不是一塌糊涂的人生？
她有段时间常看狗血短剧。好久不见的老同学见面，穷酸学生摇身一变成了资产上亿的土豪老板，而曾经的富二代学生变成了捡破烂的路人甲。
但……我上学那会儿也没装逼吧。
老实本分的学生一个，整天只会上课、下课、吃饭，顺便吐槽该死的考试和作业。
汤淇百思不得其解，又重新躺回床上。
门外几声清亮的咳嗽，她伸手把房间灯关上，眼前瞬间陷入一片黑暗，紧接着敲门声响起。
“你怎么还没睡觉，都几点了，明天又是睡到中午起床。”说话的语气实在算不上温柔。
门把手动了几下，汤妈在外边想要进来，但门从里面锁着。
“说了几百遍，不要熬夜，不要熬夜，熬夜对身体不好。别等哪天猝死，就该后悔了。”
汤淇手机屏幕还亮着，立马盖在胸前遮挡光线。她盯着门后看了几秒，然后才回答：“我刚起来上厕所了。”
汤妈明显不信：“你赶紧给我睡觉，别玩你那手机了。也没人和你聊天，抱着手机还不撒手，无不无聊。”
“……就睡了。”
汤淇很不认同妈妈的话，谁说没人和她聊天。
这不她一会儿没回复纪律消息，对方又发过来两条新的，而且看上去还很迫切地要见面。
纪律：【周末有空吗？】
纪律：【或则你定时间，我都可以。】
周末啊？
周末我记得好像要相亲是不是。
汤淇歪着身子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日历，上面用明显的红笔标记着重大事情。
当然相亲不算重大事件，只是不能错过。
15号周末刚好是休息日，不用上班，那应该有时间。汤淇抿着嘴巴还在犹豫要不要去。
他到底为什么非要当面感谢？
-
汤淇有时候还挺佩服自己无所谓的心态，能把相亲对象和老同学约在同时间的同一家餐厅吃饭。
因为天气太热，有心事，汤淇胃口不怎么好，吃了两口就饱了，眼睛四处闲看，寻找着什么人。
希望纪律不要进来。
她现在可是在相亲，被看到多丢人，像是自己恨嫁，迫不及待想被男人娶回家。
而且根据大众认知，到了一定年纪还要凭借相亲才能步入婚姻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瓜。
往往越担心的事，它就一定会发生。并且以一种极其诙谐的方式上演。
汤淇视线在钱恺和门口来回徘徊。
幸好人没来。
幸好对方话不多，她不用分心应付。这次相亲的对象虽然不怎么出众，但好歹是个正常人。
汤淇脑袋放空，想着想着门再次被推开，心也紧跟着提起来。进来了一个她最最最不想在此刻看到的人。
——纪律。
似乎他外形上并没有变化，只是气质上多了些成熟。乌发明眸，五官轮廓锋利。身形修长板正，穿着一身正装，灰衬衫领口敞开，轻佻恣意。
他怎么成商务人士了？
难道真的这么狗血，想来跟我炫耀他的成功和荣誉？
虽然外形变化不大，但汤淇也并没有一眼认出。
是纪律对她笑了笑，她才反应过来。再加上模糊记忆也就百分百地确定是对方。
他朝自己走来的时候，汤淇有一瞬间失神。
仿佛是回到了十年前的高一，耳边顾客的说话声变成同学们喧嚣的争吵，她一如往常地对纪律到来感到不适。
但没高中那会儿抵触，毕竟人长大了，心境自然更平和。曾经饱受对方烦扰的事也成了众多岁月中平平无奇的回忆。
就恍惚了片刻，她立马回神。目前面临更棘手的事，怎样不让纪律发现自己在相亲。
……好难啊！
对面的钱恺处于视线盲区，纪律抬手给汤淇打招呼。等再往前走几步，他发现原来汤淇在和别人吃饭，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
能怎么办。
自然而然地选择先到一旁空位等着。
汤淇下意识逃避某人视线，脸转向了另一边。对自己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设在听到纪律声音后很快被瓦解。
“等会儿，还有一个人没来？”
“好的。”
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两人中间的阻挡彻底没了。汤淇手掌捂着半边脸小心翼翼地忘过去。
笑！
笑我呢？！
纪律眼神**裸地看着汤淇，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淡笑。可能他就是单纯表达友好，但汤淇觉得被羞辱了。
嘲笑我这么大年纪还没结婚！
嘲笑我结婚还相亲！！
仔细一想汤淇还蛮沮丧。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异性对她表达出强烈好感，她也没有谈过一次恋爱。
几乎算的上大败而归，汤淇黯然神伤地把脸摆正，问钱恺：“你吃好了吗？”
“你有急事？”
“是有点，不过也不太着急。”
“哦~，我好了。希望没耽误你的正事，下次有时间我们再约。”钱恺抽出纸巾擦拭嘴巴。
有眼色。
不过下次就不用了。
汤淇迫不及待地背上包站起来，语气轻快自如：“我们走吧。”视线不经意地往旁边扫了一眼，纪律低着头在看手机，她心里暂时松了口气。
没有在看我就行。
早知道不图省事了，就算是约在隔壁的餐厅也比同一家餐厅好，现在的局面完全是对她偷懒的惩罚。
钱恺笑：“好。”
如芒在背。
人怎么能窘迫成这样，在老同学的注视下，她和钱恺离开了。
路边停着钱恺的车，他说：“你等会儿要去哪里，我送你吧，这儿不太好打车。”
“不用了，我去的地方刚好在这附近，走路比较快。”
岂止是比较快，刚才不出来应该会更快，转身就能到的距离。
钱恺没再劝：“好，那我先走了。”
“嗯，拜拜。”
“拜拜。”
钱恺打开车门坐进去后降下车窗：“我走了，改天再见面。”
知道这是出于礼貌，可她还是难免产生厌烦。
太阳格外毒辣，照在人身上，内热外也热。情绪随之升温，莫名的火气充斥着整个人的头脑。汤淇认为肯定纪律的原因，才让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她手挡在额前，不悦地盯着他看。
见汤淇这样的态度，钱恺到嘴边留恋的话又收回去了，慢慢升上车窗，启动车子离开。
车影消失在眼前，汤淇转身朝餐厅走去，心情开始变得莫名其妙，多了不本应该存在的心思。
怎么还有期待呢。
大概是因为是曾经同学的原因。
餐厅玻璃门很厚重，汤淇手掌用力推开。空调冷气扑面而来，包裹着身体，脚步不算轻快。
她脑子里闪过很多模拟画面，两人正式见面的第一帧如何展现。
是像老朋友那样寒暄，还是像陌生人那样客气，亦或是要重新认识对方。
十年太久了，久到汤淇感觉上高中是上辈子了。
从汤淇的角度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他的背影。纪律微微勾着头，手肘撑在桌子上，后背衣服被撑得紧实，精瘦却很有力量。
更靠近了。
汤淇刚想打招呼，纪律跟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似的，缓缓地抬起头。那张脸的确有让人呼吸停滞的魔力。
和自己预想的不同，她难免有些慌张紊乱。过了几秒，差不多可以表面镇定自若，她小声说：“哈喽。”
纪律特郑重地站起来：“好久不见。”
不知道为什么，汤淇听到这句话很触动。
原来十年没见面的人重新再见还能这么和谐友好，没有无话可说的局面，相反记忆逐渐清晰地回溯。
“好久不见。”她回了一句。
两人面对面地坐下，四目相对。纪律心情似乎还不错：“感觉你好像没什么变化。”
“是吗，你也没怎么变。”
很官方的对话，但气氛说不上来的暗潮涌动。
话里有话、各怀心思的个体。
霎那间，纪律话锋一转：“你还没结婚？”
什么叫我还没结婚。
她这个年纪不结婚的多了去了，干嘛语气那么惊讶。
再说打听个人**，礼貌吗？
就是这一句话，前面协调相处方式荡然无存。
汤淇发现纪律性格根本没变，说话老往人心口上戳。偏偏他还一脸坦然，你生气都显得多余。
上学那会儿有个男同学天天在她面前炫耀新球鞋，说好几万块买的限量款，而且还嘲讽自己长着一张穷酸脸。
汤淇很烦他，但因为是同学的缘故，也没说什么狠话。结果纪律听到，说了一句：你的鞋是假的。
男同学气得直跳脚。
打假完纪律还觉得不过瘾，又接二连三地举例说明他的鞋真是假的，赶紧去找卖家退了。
球鞋真假汤淇不知道，之后那男生再也没在她面前吹牛逼。
立个flag：国庆节以前完结！
flag失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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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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