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因斯坦说,巧合是上帝保持匿名的方式。
大概是天性使然,徐麦芃见不得尴尬,硬是放下过往偏见,要为林金淳做嫁衣。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话一出,全场哗然。
视线落在徐麦芃身上,处在话题中心,偏这人好死不死,云淡风轻。
陈至清压住嘴角,对天降前任的头衔,萌发出悸动。
程京墨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不可置信的问向林金淳。
“淳淳,这位真是徐姐前任?不会吧?你不是说她母胎solo吗?”
林金淳不愧是镜头工作者,很快就适应了当下,自然而然接过话。
“都过去了。”
陈至清抬眸,正要落在林金淳身上,不可小觑的杀气从对面传来。
徐麦芃捏着叉子,似笑非笑,明目张胆的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他忽然就萌生了恶趣味,不忍话题翻篇,开始揪着不放。
“谁说的。”
徐麦芃背一僵,叉子随即附上一层汗。
“我还没过去。”
略显低沉的嗓音接踵而至,再次引发全场静寂。
“看来我魅力太大,有的人还对我余情未了。”
徐麦芃甩掉叉子,拿起酒杯斟满,起身缓步到陈至清跟前,将酒分与,同时压低了声音。
“陈至清,我没功夫陪你玩。”
“自己识相点,喝了酒就快走,毁了这场订婚,我跟你没完!”
比起初见,面前的女人五官已长开,大眼小鼻,唇丰齿白,说起话来气鼓鼓的,像只炸毛小兔。
望着对方手中明晃晃的酒杯,透过反光,竟与过去某段记忆重合。
小兔依然是小兔,只是酒杯变作了美工刀。
陈至清回过神,接过酒杯,手指在杯沿磨蹭着,似是在盘算什么。
“还不走?”徐麦芃边喝边眯眼瞪他。
陈至清俯身,在两人不远处,轻声落下一句。
“既然是前任,和姐姐喝杯交杯酒,不过分吧?”
饭厅内一阵猛咳,徐麦芃涨红了脸,恨不得将酒杯砸这狗身上。
“徐麦芃,你过来。”秦玉华从陈至清进来起就一言不吭,如今终于发话,想必是要憋个大的。
徐海客担忧地望着徐麦芃,两手相贴,开始为女儿祷告。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徐麦芃望着陈至清,顺口就来。
“大学。”
秦玉华脸黑如碳,按耐着脾气没当场发,只一再重申,让徐麦芃过来坐好。
“你们先吃。”
徐麦芃冲其他人摆手,同时拽着陈至清要往外走。
“徐麦芃!”秦玉华猛然起身,“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徐海客瞧局势紧张,赶紧调和,试图宽慰女人,不料撞上火药口,成为第一个受害者。
“你女儿就跟你一样,这辈子都扶不上墙!”
当着众多人面被骂,徐海客也不见恼怒,笑着去揉女人的肩,嘴上说着消消气。
“你说我就说我,扯上爸做什么?”
徐麦芃忽然转头,再不像先前那般嘻嘻哈哈,眼中满是疲惫。
“你不一直想我嫁人吗?我谈恋爱不正好?”
“你当然可以谈啊!”秦玉华甩开徐海客的手,也不管林家人死活,“可你不能和他谈!你明知道他……”
瞥见林金淳,秦玉华欲言又止。
“反正我不能接受你和他在一起!”
徐麦芃撩撩头发,颇为无奈,“不都说了是前任?”
“这你就接受不了了?”
女人冷笑着,两手一摊,“对了,我还辞职了。”
说完这话,她不再和秦玉华掰扯,扬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至清盯着她,一言不发。
“还愣着干嘛?”徐麦芃推搡着他,仅两人声位,“真想和姐姐礼成?”
对上女人视线,白皙皮肤已见红晕。
走出房间,他顺势关上门,伸手扶住徐麦芃。
“你喝醉了。”
男人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是学钢琴的好料子,偏这人上到一半,又跑去自学了吉他。
静谧间,和弦仿佛跨越了时空,回荡耳边。
徐麦芃无奈一笑,立刻拂开他手。
“虽然但是,不好意思,你也看见了,如果我不这么做,金淳姐怕是订不了婚了。”
“你和秦阿姨这么一闹,恐怕也是不成了。”
“我们顶多母女吵架。”徐麦芃靠着墙,打量了一眼男人。
黑色遍布全身,顶着近一米九的身高,挡住了天花板的灯,再不是幼年小犬,直接演变成威风凛凛的罗威纳。
“你就不一样了。”
“毕竟你是金淳姐人生道路的黑历史。”
陈至清两手相交,抱于胸前,“她这么说的?”
徐麦芃皱起眉,将头扭向一边,“陈至清,她的病还没好。”
两人对立,无声无言。
灯辉洒下,勾勒出男人的挺拔身姿,此去经年,与瑟缩墙角,任人欺凌的少年相差甚远。
“就不该救你。”
话音落,徐麦芃提步要走。
“外边全是记者,从安全通道走。”
嗓音低沉磁性,不乏掺杂着颗粒,曾有不少女孩深陷其中。
“麦芃,刚才谢谢你。”
徐麦芃眼神微动,再次抬眼,直视面前的罗威纳。
“你若真要谢我,就不要出现在金淳姐面前。”
女人脚步极快,通道口回荡着清脆踢踏音。
陈至清缓过神,摸摸鼻头,一手插进裤兜,往反方向走,最终停在一包间外,望着歪歪斜斜的门牌号无奈笑开,随即将数字扶正,变回原先的“666”。
一推门,灯光耀眼,议论声渐弱,数道视线全部汇聚男人身上。
哗啦一声,椅子脚划过地面,一灰色西装男立起身,冲门口道:“至清!迟到了得罚酒!”
男人挑眉,自然而然从桌边顺起一盏酒斟满,向大家伙赔礼。
“抱歉熊所,路上耽搁了。”
熊英韬年近四十,油光满面,招呼陈至清入座的同时,还不忘催促饭桌上的游戏继续。
“在玩什么?”
陈至清扫过一眼在场,研究所的同事到齐了。
“真心话大冒险。”
女人拾掇着碎发,低瞧了眼他。
“南城气象局的Ai天才研究员,久仰。”
陈至清在女人身边坐下,两手虚空握着,眼皮一掀,算是回应。
女人见他兴致不高,随即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
“我叫叶庭,是北陵气象台的外派记者,下周会跟你们一起出发去南极。”
对方一头短发,光影衬托下,像刚出锅的栗子。
许是空腹喝酒,上头太猛,男人思绪跟条金鱼似的乱游,无边无际。
脑子一晃就晃到了学校操场的歪脖子树,林金淳眼眶微红,而徐麦芃捧着刚出炉的板栗,嚼得嘎嘣脆。
“兔子吃栗子。”
“啊?”
听到叶庭的声音,陈至清才反应过来,抱歉朝她笑笑。
“不好意思,叶记者,是我分神了。”
“分神该罚!”熊英韬逮住时机,开始倒酒。
“至清,你不仅要喝酒,还要在真心话和大冒险里面选一个!算是给咱们叶记者赔礼!”
叶庭连连摆手,试图拒绝,话到嘴边,对上男人深邃迷人的眼,不禁怦然心动。
陈至清也不拒绝,爽快喝尽,选择了真心话。
“既然是赔礼,那就让叶记者问吧。”熊英韬望着这一对俊男靓女,搓手看起好戏。
陈至清摆弄着酒杯,似是无畏,叶庭目光落在男人手上,指节修长,纤细流畅。
“说出你最深刻的一次经历。”
此言一出,起哄声不断。
熊英韬偷摸朝叶庭比拇指,“不愧是做记者的,一针见血。”
陈至清摩挲着杯沿,想起方才门口那只跳脱兔子,不由开口。
“误入学生时代绯闻对象的订婚宴,结果反被暗恋对象解围。”
话音落下不过两秒,立马喧嚣。
熊英韬拿瓶子当话筒,恨不得把陈至清吐出的每个字掰开揉碎。
“详细讲讲!”
“等你赢过我再说。”陈至清推开瓶口,笑着投入到新一轮游戏中。
不过脑海时而会涌现出那张清纯风趣的脸,微笑难以自持。
“原来姐姐还有两幅面孔。”他想。
徐麦芃从饭店离开,一冷一热,周身泛起汗津。
望着乌漆麻黑的天,心里感叹着早晚区别不过没有太阳,今年夏天不存在温差,时刻都燥得慌。
最凉爽的地方无异于出租车后座。
徐麦芃枕着胳膊,仰面感受夏风袭击。
车子穿过灯红酒绿,走上不知名小巷。
夜深人静,巷角聚着三五青年男女。
司机睨过后视镜,吧唧嘴调侃着年纪轻轻不学好。
无非是恃强凌弱的戏。
徐麦芃扭过头,闭上眼,不知是车窗外的人造光刺得她睁不开,还是害怕藏在记忆深处的少年跳出提醒。
总之,她不想管。
男生穿着校服,身上无一处完好,瑟缩墙角,可怜得紧。
几个青年男女将他围住,拳头已然挥出。
忽然,警笛响起,男男女女互望一眼,相继逃窜,只剩男生颤颤巍巍,扶着墙努力站直。
他抬头,视线落在巷口,对上女人晦暗不明的眼神,一句谢谢还未及时说出,对方已经摆手。
“小子,回家吧。”
车轮缓动,男生站在巷口,化为小点,最终与夜色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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