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舟,我这么做,你不会怪我偏心吧?”
明明偏心的事情已经做下,可梁京江却偏偏想要听到一个答案,让自己心安理得。
梁昱舟浅笑道,“怎么会呢,爸爸,我知道您自有打算,都是为了梁家的基业,您能让我出一份力,我就很开心了。”
梁京江满意地靠在沙发上,“那就好,你要知道,爸爸有时候也很为难的。”
他指的是付家那边,当年他能发迹完全靠的是付家的财力支持,如今虽说梁京江已经把梁家经营成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但始终还是对付家有所忌惮。
“那就好,俗话说得好,家和万事兴,看来这些年你也成长不少。”
“都是您点拨的好。”
“得了吧,你少在这儿恭维我,我知道你这个孩子心气高,年纪又比天放长几岁,所以难免心里会不服他。但你们俩各有所长,我也有我的考量和安排。”
梁京江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道。
他的考量和安排?
梁昱舟心里又怎么会不知,梁京江让他冲锋在前,什么脏事、难事、龌龊事都叫他去干,扫平一切障碍后在让梁天放接手,他心里的那杆秤到底偏向谁那一边,是再明显不过的了。
拿起茶壶将茶杯中的茶斟满,梁昱舟才开口道,“爸爸,您多虑了,我真没那么多的心思,您能给我这么好的机会,让我有个家,我就已经很满足,很开心了。”
梁京江愕然,抬头看向他,梁昱舟满眼真诚,看不出任何异常。
他是不是对梁昱舟太苛刻了?毕竟血浓于水,就算前17年他没在自己身边长大,但终究也是他的骨肉。
这一顿饭父子二人吃得相当融洽,下午梁昱舟还喊人组了牌局,梁京江手气非常好,难得一直脸上挂笑,整个梁家大宅也是头一次出现这般父慈子孝的画面。
梁京江原本还想把梁昱舟留下来吃完饭,可却被他一口回绝了。
“爸爸,我晚上还有事,下次再过来陪你。”
“好吧,我今天跟你讲的话你要放在心上,老大不小的了,该收收心了。”
梁京江见他晚上执意要走,自然就往那方面去想了。
“好。”
梁昱舟并未反驳和辩解,转身上车,消失在夜幕之中。
其实他晚上并没有什么事,只是他不想把太多的精力和时间浪费在逢场作戏这种事上,把梁京江哄得开心就好,不用投入太多的真情实感。
同时,他也好怕自己会迷失在那种温馨的家庭氛围里,忘了早已定下的目标。
车子行驶过蓝帽子西点店的时候,梁昱舟忽然叫了停车。
见他要一个人下车,郑耀坤丝毫不敢松懈,也紧跟着他进了那家店。
梁昱舟买了两个曲奇饼干拎在手上又重新上了车,郑耀坤心里暗自纳闷,他一向不习惯吃甜食糕点,怎么今天忽然要买这些东西了?
回家吃过饭,梁昱舟命人收拾了昨天穿回来的那套衣服,拿了曲奇便又要出门。
郑耀坤赶紧跟上来,却被他制止。
“我自己开车就好了。”
“可是,我怕钱三儿再对你下手。”
郑耀坤这次可是不敢再让他落单了。
“你带几个兄弟开另外一辆车在后面跟着我。”
说罢,他便坐进驾驶室,绝尘而去。
郑耀坤急忙叫上几个兄弟,跳上了另外一辆车,他紧紧地跟在梁昱舟的车子后面,一路朝城郊驶去。
……
清风拂过,纷纷吹落的花瓣从窗口飞入屋内,带来些许香气。
这几日天气晴好,梅花眼看着便谢了,今夜这场风吹过,明日一早怕是一朵花都看不见了吧。
常映雪望着窗边那棵白梅出神,不一会儿手中的熨斗下面便传出了兹拉兹拉的声音。
她急忙将熨斗抬起来,低头一看,还好,发现的及时,那果绿色的旗袍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光彩更加鲜亮。
那晚被染上了血迹的旗袍下摆果然洗不干净了,她无奈拿去当初裁剪旗袍的裁缝店里去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洗干净,那裁缝师傅也连连摇头,倒是给她提议干脆裁短两寸,反正那旗袍本是盖住脚面的长度,裁短一些刚好到小腿肚那里,夏天穿蛮好的。
常映雪被裁缝师傅给说动了,可一问价格却又变了想法,只怪价格高得有些离谱,今年改动款式的价格,都快赶上去年新裁一件旗袍的价格了。
裁缝师傅也很无奈,如今物价飞涨,只怪那北方战乱,大量的难民涌入城中,城内物资一下子变得紧俏起来,衣食住行的价格无一不涨。
常映雪索性把旗袍拿回来自己修改,得益于小时候母亲交给她的针线活功夫,这旗袍裁的还算看得过去,封边的针脚也算平整。
她把改好的旗袍穿在身上,在镜子前照了又照,走动间露出半截光洁的小腿,果然如那裁缝师傅所讲,夏天穿也蛮好的。
此时此刻,暖风吹在身上,梅香溢满整个房间,但却被一阵急促的砸门声给破坏掉了。
梁昱舟的车子才开到巷子口,便见佳音小学大门口站着几个穿黑衣的彪形大汉,将那身着果绿色衣裙的女孩围在中间,一阵风吹过,掀起她的裙摆,显得她的身形更加弱小。
他心中暗道不妙,想必是那日追杀自己的人追查到了这里,来找她的麻烦了。
“识相点,趁早还钱,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步步紧逼,壮硕的身躯投下阴影,将常映雪整个人都罩在其中。
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几位大哥,我真的没钱,你们找错人了。”
“少废话,王志高都跟我们说了,他外甥女在这教书,还是李家大少爷的相好,你没钱可以找你相好的要去啊。”那男人的耐心似乎要被耗尽,讲话也越来越难听。
常映雪没想到自己的亲舅舅竟然会如此对她,不仅引得催债的打手上门,竟然还毁她名声。
她已经被那个烂赌鬼舅舅给逼得退了学,难道非要将她逼死了才肯罢休不成?
想到这里,常映雪不禁悲从中来,只恨自己父母去世太早太突然,恨自己被舅舅骗走了家产,如今连一张出国的船票都买不起,看样子这辈子是没办法逃离这苦海了。
梁昱舟从车上下来便看到了这一幕,原以为是自己给她引来了歹人呢,却不想是她欠了债。
难怪她会为了一盒饼干都跟他斤斤计较,还以为是她这个人太过小肚鸡肠,原来是真的囊中羞涩,有不得已的苦衷。
说话间,那光头已经眼神示意几个手下冲进房间一通打砸翻找。
“你既然知道我是李家大少爷的相好,还不客气点,你就不怕他日后找你们麻烦?”
常映雪眼见自己的屋子都被破坏,只能硬着头皮,壮着胆子,拿出了一副吓唬人的气势。
那光头被他的样子给气笑了,“小丫头,你以为我是第一天出来混江湖吗,少跟我来这套。”
话音未落,他那巴掌带着一股阴风便朝着常映雪的脸上扇过去。
常映雪闭了眼睛,自知躲不过去,心里想着这一巴掌下去自己是不是整个人都会被掀翻在地。
可那光头的巴掌却并未落下,而是被另一个高大的身影给扼住了手腕,两个人的胳膊就这么僵持在了半空中。
“你他妈谁啊,这么爱多管闲事……”
光头正要发飙,身后被人一脚给踹出去一丈远。
正是郑耀坤带人赶到,那几个小喽啰平时欺行霸市,恐吓一下弱小妇孺还行,真正动起手来,几个回合下来就被制服了。
刚才还叫嚣的光头,此时已经跪在了梁昱舟的脚下。
“回去告诉你们老板,这位小雪姑娘是我梁昱舟的人,冤有头债有主,以后讨债去找正主儿要,在我这儿你们是要不到一分钱的。”
男人眼神阴狠,语气冰冷,抬起脚踩在光头的手指上,重重地在地上碾压。
“啊……”光头一声惨叫,“梁大少,饶命,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梁家大少爷的名号这些年在宁城还是响当当的,传闻他早年一直混迹于市井,成年后才被梁家认进了家门,所以他做事手段异于常人,十分狠戾,今日他算是见识到了。
光头心里不禁暗暗地把自己的老板给问候了一顿,刚才出门的时候明明听他说那女的是李家大少的相好,怎么这会儿是梁家大少爷为她出头,莫非是自己听错了?
梁昱舟手伸进怀里准备掏枪,可下一秒又改变了主意,他抬起脚来往光头的胸口上踹了过去,“今天有女士在场,不好见血,我就暂且饶你们一条狗命,下次要是再让我看见你们几个,你们应该知道是什么下场。”
那几个人各个吓得屁滚尿流,趁着这位大少爷还没改变主意,互相搀扶着一溜烟的工夫就跑的没影儿了。
再看常映雪,这会儿正躲在门口那棵玉兰树后面,怯生生地看着他,像是还没有从刚刚那惊魂一幕中回过神来。
“出来吧,已经没事了,他们都跑掉了。”
常映雪看着眼前的男人,脚下却迟迟没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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