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希蒂·索尼,宾客们的母亲。
栀离轻轻叹了口气,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复杂之色。
他原以为宾客们的母亲会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变||态坏蛋,但现在看来……
根本还是个小孩。
甚至是可爱的小女孩。
……
但事实是这样吗?
按照目前的逻辑——宾客们的母亲,这位可怜的佩希蒂·索尼正是城堡的主人。
可别忘了,副本简介。
“祂需要美好!这样,才能铸造罪恶的高塔!”
……
她会是祂吗?
她究竟是【快乐的日记本】所记录的纯真小女孩,还是副本简介上描述的,那位充满罪恶、掠夺他人劳动成果的恶棍。
有一方在欺骗、有一方在混淆视听。
或者说两方,没有一方提供的线索是正确的!
亦或是……
栀离抬眸,冷冽的目光和山羊的贪婪相撞,青年天使般柔和的脸庞竟在此刻显得有些凌厉,锋芒毕露。
他的心脏狂跳,耳边充斥着怪异的嗡鸣。
青年蜷缩手指,掌心出汗,白皙的皮肤黏腻腻的,看上去紧张极了。
亦或是两者都是正确的。
一个窸窣平常的念头出现,但栀离却不住的颤抖。
他感到害怕!感到恐惧!
先前的推理被全部打翻,只留下一地鸡毛!
栀离不是对文字游戏害怕,不是对隐藏的危险害怕。
而是——这一切都只是冰山一角……
一种巨大的恐慌感涌上心头。
青年胸膛剧烈起伏,衬衫下的雪白的皮肤若隐若现,长发贴着脸颊,眼里泛着泪光。
他忽然觉得一切都不在掌握中了!
所有事都朝着与既定相反的方向奔驰,所有推理毫不顾忌地偏离。
栀离的耳边充斥着“咚、咚”的心跳。
“先生,您怎么了?”
梅花鹿有些担忧地看着身旁的青年,她试图上手去碰对方的脸颊,却被狠狠拍开,留下一片刺目的粉红和细密的疼意。
“先生……”
她小声嗫嚅。
栀离转头,长发在空中划出一个近乎完美的弧度,青年身上淡淡地香气钻进【休闲娱乐室】中每一位宾客们的鼻孔。
他艰难地抬起眼皮,注视着眼前的梅花鹿小姐:
“不好意思,我……”
他顿了顿,嗓音低沉沙哑,充满疲惫:
“我刚才有些难受。”
“诶?”
少女发出一声惊呼。
“没事!刚才是我先失礼的。”
梅花鹿慌忙摆手,声音甜美。
幽暗的烛光摇晃,少女的梅花鹿面具上,像是洒下一片阴影,倒是平添几分神秘。
栀离摇头,眼神真挚,似乎在说怎么会是你的错呢?
梅花鹿见此情景,稍稍松了口气。
她垂眸,目光扫向青年白皙的手指——和青年腿上那本软哒哒的日记。
【休闲娱乐室】绚烂的灯光下,明亮的舞台上。
山羊拍手,示意宾客们抬头看他。
“亲爱的朋友们,你们都看完了吧。”
山羊用标准的播音腔陈述,听起来却充满怪异,他的目光死死黏在栀离身上。
“母亲,明明那样纯洁、那样美丽!可偏偏……朋友们,在座的各位朋友们!我想你们一定都很想见到母亲!我们从拥有意识起,就从没见过赋予我们生命的美丽女士!”
“……”
一片死寂。
宾客们安静地坐在皮椅上,面面相觑,无语凝噎。
山羊叹了口气,声带振动,细小的叹气声顺着广播传到在场每一位宾客耳朵里。
他身体前倾,赘肉被西装包裹得紧实,羊蹄轻扶讲台上的麦克风。
“而现在,一个见到母亲的就摆在眼前!”
声音恢弘,漆黑的瞳仁泛着幽光,死死锁定贵宾席上的青年。
“我们需要您的帮助——栀离先生。”
需要……
我的帮助??
栀离身形一滞,背部罕见的紧绷,青年近乎完美的身材完完全全暴露在众人视野中。
宾客们转头,目光轻飘飘的,饱含着无声的期待。
仿佛在说——你敢拒绝,我们就杀|死你。
山羊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请栀离先生配合我,我会保证您的安全,您只需要安静等着,等到派对结束……”
他轻笑。
“只要您人在这,您昳丽的容貌还在我们目光之下!献祭就会成功,我就能见到母亲。”
栀离听得出来,山羊对这次派对很重视;
对这次献祭亦然,甚至连称呼都变成了敬语。
青年垂眸,长而密的睫毛投下一大片阴影。
山羊像是预料到什么一样,接着开口。
“我亲爱的朋友们早早就看上了您这句美丽的身躯,迫不及待想和您融为一体,但我阻止了他们……您没有拒绝的余地。”
是啊,多么美丽的身躯!
墨色的长发,洁白的脸颊,画一般精致的五官,比例完美的身材。
宾客们双眼血红,面具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时起时伏。
是羡慕!
是嫉妒!
他们想要取代栀离,成为栀离,帮助山羊先生完成这场美妙的献祭!
舔舐,嘶鸣……
充斥着霉味的恶臭涌进栀离鼻腔。
正如山羊所说——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要么参与献祭。
要么被宾客吃掉。
尽管栀离并不清楚献祭的具体流程,但也大概能猜到,这两种情况都会将他推向深渊。
“咚——”
一声悠长的钟鸣,泛着神秘光彩的钟面上,时针指向罗马数字三。
距离派对开始,已经过去一小时。
离山羊派对结束,还剩下三个小时。
栀离现在的任务是:参加“山羊”的派对,并活下来。
他不断回味小C给出的模棱两可的任务。
青年长发挡脸,桃花眸里满是深沉,让人怎么也看不透。
……
忽然,青年扬起一个无可挑剔的灿烂笑容。
他抬起头,的目光毫不畏惧地对上舞台上的表演者。
山羊回以一笑,灯光打在他脸上,看起来像是一块惨白的肉团,毫无血色。
他冲一楼的观众招手,让宾客们整齐骇人的目光挪回舞台上。
“山羊先生,像母亲这样美好的女孩,您想去见她,我肯定是大力支持。”
青年嗓音温和好听,充满少年感,懂事极了。
话锋一转。
“只是我有一个请求……”
山羊挑眉,他的鼻子尖锐而弯曲,面具上布满干裂的纹路。
似乎没想到栀离会这么说,他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露出自己泛黄的尖牙,缓缓开口:
“您尽管说。”
山羊勾起一抹残忍嗜血的笑容。
栀离抬头——房间正中的圆形吊灯像太阳一样,正在超负荷运转。
他强忍着眼睛的刺痛,眼前一片鲜红。
呼出一口浊气,他勾起嘴角,红唇上是诱人的水光,像是刚成熟的蜜桃,让人忍不住来上一口。
“山羊先生,我想请你帮帮我,老鼠答应过我……哎。”
说着,青年叹气,眼角泪花闪烁。
他的脑袋微微垂下,长发耷拉着,看起来像只可怜的小白兔,在黑暗中显得不知所措。
“哦?老鼠答应过您什么。”
山羊看向【休闲娱乐室】角落的大木箱,黄棕色的木板上渗出黏糊糊的鲜红。
“先生,您是公平的,老鼠先生告诉过我,您是最公平的山羊!我向您告发老鼠!先生,请您进行审判,我想要一个结果……事成,我会将您想要的一切都交给你。”
青年琥珀色的瞳孔里泛着微光,真诚不做作。
是的,老鼠欺骗了他的感情。
他需要公平的山羊先生前来审判!
“啪嗒。”
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青年白皙的脸颊滚落,裹挟着浓烈的悲伤,滚烫无比。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山羊的眼睛,坚定、固执!
真是个被老鼠伤透了心的可怜人啊!
“山羊先生,请您审判……”
青年重复,话里话外满是坚定。
“砰!砰!”
木箱中发出剧烈的碰撞声,伴随着刺耳的抓挠,似乎是老鼠正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先生,您看,老鼠他……现在都还想杀|了我……”
青年啜泣,他轻咬下唇,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落在地上。
山羊若有所思地点头,道:“你先下来。”
栀离点头,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憋住泪水。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肿胀不堪,红彤彤的,好不可怜!
在梅花鹿震惊的目光中,栀离起身,借着微弱的烛光,缓缓像一楼走去。
他的背影单薄,长发飘飘,全然没有来时的自信,反而楚楚可怜,让人莫名生出一股保护欲。
好可怜。
梅花鹿感叹。
不对!可怜什么啊可怜!她差点就被骗了!
梅花鹿内心咆哮,五官扭曲地挤在一起,眼神呆滞。
这个栀离先生……
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啊喂!!!
要不是她知道栀离面具下的恶劣,她真就信了……!!
……
烛光摇曳,走廊昏暗。
栀离倚靠在墙壁上,幽深的目光看向楼梯口处的亮光。
青年低下头,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他抬手抹了抹眼泪,方才还楚楚可怜,在无人之处,原本柔和的脸庞盛气凌人,眸光凌厉。
但愿能成功……
不。一定能成功!
青年露出一抹极其诡异的微笑,大步流星向【休闲娱乐室】一楼走去。
半晌。
“山羊先生……我来了……”
青年的声音软软糯糯,语气委屈。
随着青年的到来,宾客们充满恶意的目光瞬间攀附在他身上。
像是猎人找到心仪的猎物,终于露出自己隐藏在美好下的獠牙,咸腥的口水“滴答、滴答”地顺着嘴唇滑落,直到裤子上湿乎乎的一片。
栀离眼睑低垂,快步走向舞台。
他站在讲台旁,在得到山羊默许的眼神后,弯腰低头,红唇覆在杂乱的毛发旁,恳求、低语。
谁也不知道舞台上的两人交流了些什么。
他们只看到,青年在说完后,静悄悄地退到暗红色的华丽幕帘旁。
青年熟练地隐匿在阴影中,唇瓣鲜红,笑容瘆人。
眼底的那抹狡黠一闪而过……
“去吧。”
山羊开口,他的声音不大,通过麦克风,刚好能传进每个人的耳里。
“唰!”
衣料摩擦。
坐在最后一排的宾客们起身,动作整齐划一。
离木箱最近的皮椅上,坐着一位戴着公鸡面具的男人。
他身材肥胖,肚子滚圆,西装裤下的那双细腿却像筷子一样,颤颤巍巍地支撑着上百斤的肉||体。
公鸡先生摇头晃脑,头顶的红色鸡冠在空中小幅度摇摆,那双深黑色的眼珠滴溜溜转着,毛躁的羽毛在他的身边纷飞:浅黄、深红……五彩斑斓。
“跟我来!把木箱抬到舞台上!”
公鸡发出响亮暴鸣,他脸颊两侧泛着土黄,精明的眼珠鼓鼓囊囊,蔑视地扫视四周,谄媚地望向山羊。
“嘿嘿……”
他的嗓子里发出两声低笑,竹竿一般纤细的手臂插向裤兜。
随着“咯吱、咯吱”的声响,原本在角落中的木箱被宾客们吭哧吭哧搬到舞台上。
公鸡走到木箱前方,他屈指敲动被订在一起的木板。
“叩、叩。”
“啪!”
一声巨响!四四方方的木箱炸开。
四周灰尘四起,尽管栀离捂住口鼻,还是在一瞬间被呛得直哆嗦。
栀离的眼前灰蒙蒙一片,依稀能透过迷雾一般的灰尘瞧见舞台中央的几个人影。
“山羊先生,我先走了。”
公鸡冲山羊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尽管差点摔倒,他还是一瘸一拐地、强撑着这副比例怪异的身躯回到座位上。
此时,木箱中。
光线昏暗,四面囚笼只开了一面口,光线斑驳,照在老鼠死灰一样的身体上,他双眸赤红,泛着血光。
“撕啦——”
指甲摩擦模板,发出刺耳的尖叫。
老鼠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向前爬,一步、两步、三步……
他的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玫红色水痕,就像一条河流,充满生机!无数“小动物”在水痕中跳动、游泳。
“栀离……”
“栀离……”
“栀离……”
老鼠低吟。
他的口中满是血水,声音含糊不清,只是靠着对眼前青年的恨意,无尽的恨意……
舞台角落,栀离抬手轻轻按压太阳穴,似乎是在强行抑制房间内腥臭味带来的不适感。
青年脊背轻颤,苍白的脸颊很难看出一丝血红,仿佛一碰就碎的漂亮瓷娃娃。
他抬眸,眼中晦暗不明,隔着一片乳白的灰尘和老鼠对望。
又见面了。
我最亲爱的——老鼠先生。
两道视线碰撞。
一边是委屈,但仔细看,却像是嘲讽。
一边是恨意,**裸的恨意。
谁也不让谁。
栀离微笑,优先收回视线。
他踱步,软底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灰尘消散。
老鼠爬呀爬,像一只小蜗牛。
山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他忽然就不动了,脸朝下,狠狠砸在舞台上。
汁水迸溅。
老鼠似乎在呢喃些什么,厚实的嘴唇贴着地面,嗫嚅时吃掉地板上的灰尘。
与老鼠相反。
栀离沉静许多,琥珀色的眸子里蕴着淡淡的光,他来到老鼠身边,举止优雅。
“山羊先生……在座的各位朋友们……”
栀离仰起脸,精致的五官暴露在灯光下,让人无端生出一股保护欲。
“老鼠先生的为人大家都清楚!他想独占我的脸……”
青年啜泣着,莹莹泪花在眼眶中打转儿。
宾客们没说话,一片死寂。
老鼠没说话,山羊没说话,栀离也没开口。
诡异的气氛在【休闲娱乐室】中漫延。
暗色灯光闪烁,忽的熄灭,却又在一瞬间骤然亮起,刺得人眼睛生疼。
栀离蹲下,深棕色的风衣落在地板上,掀起大片灰尘。
他很温柔,也很委屈;他像是被他人伤害后依旧保持善良的小白兔,用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老鼠光秃秃的头顶,指尖冰凉,指甲圆润。
“老鼠先生,你答应过我……”
好听的嗓音忽然消失,栀离顿住,他抚摸老鼠,俯身贴近眼前这位趴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可怜先生。他用指尖轻点老鼠的大脑袋,却在瞬间忽的用力!
老鼠发出一声闷哼,他想抬头,他想杀|死这个蛇蝎美人!
他受不了……受不了栀离居高临下的目光!他受不了栀离的欺骗、调戏!
但为什么他动不了。
他就像一条无能的蛆虫,趴在地板上,被栀离用脚狠狠碾压,难以翻身。
为什么?
凭什么?
老鼠嘶吼!
明明他和山羊一样都是母亲的孩子!明明是他先看中这位漂亮的栀离先生!
明明……
老鼠闭着眼,凸出的眼珠隔着眼皮被狠狠摩擦,脑中就像被搅匀一般,混沌、无力。
山羊先生不是最公平的吗?
山羊先生不是最公平的吗?
老鼠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老鼠先生,你答应过我,下一场派对的所有权归我。”
青年低语,手指发狠地用力。
“你却违背我们之间的诺言……甚至想要杀死我!”
他的音量猛然拔高,眼眶通红,眼泪落下,仿佛老鼠真的欺负了他。
老鼠在地板上抽搐……
不!
老鼠的灵魂在抽搐!身体里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神经都在舞蹈!
身体动不了!
燥热!痛苦!
他猛地呕出一口暗红色血液。
山羊的眼珠漆黑,暗暗的,看不到一丝光亮。
老鼠的躯体剧烈起伏。
青年似乎吓了一跳,委屈地远离舞台中央。
他制造了一场堪称完美的闹剧!
多么美妙啊!
栀离咬紧嘴唇,诡异的笑声还是不住溢出。
……
华美的幕布下,绚烂聚光灯的包围中,宽敞舞台的正中央!
老鼠的眼眶在流血。
老鼠心如死灰。
老鼠知道——他被抛弃了。
被同为母亲孩子的山羊抛弃了。
因为什么呢。
因为栀离比他有用?
因为他戴面具,没受到规则保护?
还是因为山羊担心“唯一见到母亲的名额”在下一场派对中被他抢走?
他是弃子。
老鼠闭上眼,将凶光掩盖在灰色的皮肤下。
不用担心。
山羊先生也会杀|死栀离。
栀离终究成为这场献祭的精致祭品!
老鼠身后,山羊将双手背在身后,目光跳过老鼠环顾每一位宾客。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小刀,羊蹄狠狠按压在老鼠身上,就像杀死画中的白狼一样……
一刀。
……
老鼠“牺牲”。
栀离真是个蛇蝎美人、大坏蛋[三花猫头]
又挑着老鼠坑[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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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白狼守护的城堡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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