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浮动着朝阳金色的流光,天际云霞紫红,隐着淡淡绿松石般的边缘。
早起是我的常态,但我却很少能看到日出,更不要提是在如此辽阔的海面上。我在车水马龙中疲于奔命时能够看见的天空,不过是被夹在高楼大厦间的一条狭窄的蓝线。直到此刻,我才大概能够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付出很多时间精力来见证太阳升起,当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海面被如此辉煌壮美的造物普照,就算马上就要死去,心中都能满怀希望。
我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又吓了一跳,一台相机直挺挺对着我,不知道拍了多久。邓南见我回头,也放下了相机,笑了一下:“早啊。”
平时这张脸都是成双成对出现的,第一次看到他们单独行动,我有些不适应。但不得不说,在海风和朝阳下,邓南看起来要比平时要更俊美,笑起来让人生不起气。我对被偷拍的恶感稍微少了些,对他点点头。
邓南走到我身旁,撑着围栏,道:“好看吧。”
我还以为他在说他自己,为这突来的自恋惊讶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说的是海。邓南道:“我叫这里金蔷薇海。你听过金蔷薇的故事吗?”
他侧过头,眼睛里也有蜂蜜般的暖光。我几乎没有和他们有过这样平和闲聊的经历,心中涌现了几分珍惜。邓南脸上的笑意却有些不好意思,又扭过头去,指着海面道:[blockquote]“一个清洁工,为了给他照顾过的小女孩打造一个金蔷薇,每天用筛网去筛从珠宝店的泥土,从里面得到金粉,最终出了够打一枚蔷薇的黄金。摸到金蔷薇的人都会有好运。”[/blockquote]
我心中微动,看着翻涌的金色海面,说:“海浪也像金粉在上面流淌。”
我知道我说中了,邓南点了好几下头,笑起来:“每次看到这片海的日出,我就会想到筛网里流动的金粉。”
我再度看向海面,既为这样美的感受而触动,又有对邓南的改观。他和邓北一起出现的时候,双胞胎俩就像是行走的恶作剧机器,聪明又邪恶。难得有一场平和的对话,让我感觉到原来邓南也是个活人。
不过也是,在柏尔刻,我就是个随拿随用的玩具,在他们眼里哪里算得上能够对话的活物?
然而即使如此,我依然被这短暂的浪漫亲吻了灵魂。
那是我以为我已经遗忘的感受。
——
邓北找了一圈,才在二层找到邓南。见他抱臂往窗外看,好奇地凑上去:“看什么热闹?”
“喏。”邓南抬抬下巴。
下面的局势在这里看起来非常明显,一个,五六个,几十个。被逼在边缘的那个是石远星。
邓北饶有兴致地举起望远镜。石远星穿着件短袖,领口很大,露出漂亮的锁骨和修长白皙的脖颈,被海风吹得头发和衣服都在晃,但站得很直,皮肤在日光下几乎白得发光,看起来干净得要命。
面对着他的几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石远星微微睁大双眼,很错愕的样子,长睫都颤着,但依然一言不发。
“好像被找麻烦了。”邓北笑着说,声音里却没什么笑意,“既明养的一群崽种,对我们甜心说什么难听话了?”
石远星摇了摇头,柔软粉嫩的唇一开一合,看口型说得应该是“不是的”。但他也发觉自己的争辩十分无力,不由得蹙眉。
为首的beta邓北倒是认识,活泼大方,长得也漂亮,被may引荐过一次。不过不对楚既明胃口,只当做热场的人选。
邓北饶有兴致地看石远星被逼得节节败退,无助地看向周围,似乎想要找认识的人。
然而他的动作却激怒了对方。
beta上前两步,石远星不得不后退,他本来就离围栏不远,这下直接撞了上去,他连忙抬手扶住围栏,回头看了一眼,神色终于露出些害怕。
他的一举一动本来就被数双眼睛紧盯,有几人嬉笑起来,指手画脚的说了些什么,beta点头了,几人便上前钳住石远星。
邓北脸上的笑意变得冰冷。
噗通。
楚既明摘下墨镜,扭头问:“什么动静?”
“或许是东西掉了。”塞特说,“我去看看。”
楚既明躺回去,心脏却不安地在胸腔狂跳,仿佛是灾难开场前的鼓点。他烦躁地从躺椅上起身,快步下了楼。人群正聚在楼梯附近底下,他听见议论:“推下去了?”“怎么听不见动静啊?”“可能是会游泳吧……”
楚既明从台阶上下来,大概是看他面色不善,声音慢慢都停下来。
“发生什么了?”楚既明抓了一个人问。
“是、是个omega……掉水里了。”那人离得远,看得也不真切,“好像挺漂亮的,之前没见过。”
船上大部分都是楚既明的狐朋狗友,其它都是他们带来的伴。这群人知道楚既明喜欢热闹,找的伴当然也是嘴甜会来事儿的,新鲜劲过了当然就会换人,生面孔是这个交际圈里最不值钱的。
楚既明看向其他人,众人都有些讪讪,说实话,眼睁睁看着一个漂亮的omega被这么欺负,他们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怜香惜玉,但没必要出头得罪人。
楚既明看围栏前的几个人表情都有些慌,莫名火大道:“干什么?”
“他、他……我不知道他怎么会这样啊……”beta似乎有些吓傻了,“萧少也下去了,我……”
楚既明看他磕磕巴巴的,不耐烦地把他挥到一边,朝海面下看去。塞特正有条不紊地指挥救生,然而楚既明却看见萧泽诚从海面上冒出了头,怀里是一张惨白的、生死不明的脸。
一瞬间,楚既明浑身血液倒流,猛地一砸围栏,吼道:“救人!”
他回头朝塞特大吼:“救人!救人!他爹的救人!!全部都给我下去!!”
Beta就在他旁边,被吼得两耳发蒙,楚既明额上青筋凸起,连肩膀和背上的肌肉都气得绷紧了,像一头发怒的猛虎,忽然回头看向beta,一只手就把beta像拎鸡仔一样拽过来,和他对视:“你把他推下去的?”
“我……”beta吓得面无人色,只能发出一个音节,就抖得说不出话,连眼泪都不敢流。
楚既明狰狞地笑了笑,俨然是气得发狂:“好,好。”
他把beta随手一丢,转身离开。马上就有穿着制服的人将beta从地上拉起来,拖进船舱中。
就连惬意的海浪声都无法让气氛有丝毫的缓和。
“那个到底是谁啊?”
有人迟疑道:“好像是塞特的情人……”
陈喜桉听见外面动静奇怪,刚从房间出来就听见这么一句,不由得皱眉,塞特每天伺候楚既明就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一直也洁身自好,怎么可能带情人来?
“我刚刚没敢说,那个omega好像昨天是昨天晚上跟萧泽诚从同一个飞行器下来的。”“真的假的?他不是从来不跟人坐同一个交通工具吗?”“所以才说可能是他什么人……不然楚既明发那么大火?”
陈喜桉越听越不对劲,忙寻过去,医生已经到场抢救。等陈喜桉穿过人群看清地上躺着的人时,感觉血压都要爆了,立刻扑了过去。楚既明正冲手下发火,看陈喜桉发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把他拽起来推给萧泽诚。
萧泽诚也魂不守舍,被陈喜桉砸得踉跄,看他又要往前扑,只好把他按住。陈喜桉勉强回归了些理智,看萧泽诚也浑身湿透,大概猜到了什么:“有人欺负他?”
“嗯。”萧泽诚想到刚刚那幕还是觉得喘不上气,“他们在等着看他挣扎……结果他就这么沉下去了。”萧泽诚声音艰涩得可怕,。
那次在无边泳池,石远星为了救他也跌进泳池里,那时候的反应也很奇怪。然而他只顾着美色,竟然没有发现不对劲。
楚既明也听见了,他转头,眼神阴冷得可怕,过了一下才说:“他怕水。”
他早就知道,但是没想到竟然严重到这种地步,还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把石远星欺负成这样。
“醒了!”“把水吐出来就好了,吐出来就好!”
救人那边的忽然大声起来,几人忙看过去,石远星被扶着正在吐水,十分辛苦地喘息着,楚既明上前握住他的手,昔日柔软温暖的手此时冰凉得可怕,楚既明手上力道更重了些,安抚道:“没事了。”
石远星吐完,喘息依然急促,眼角不断地流泪,嘴里胡乱地吐着字词,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可怜得要命。他的手挥动几下,楚既明听见有人说什么“情绪不稳定”“是不是有应激障碍”“惊恐发作”,心下烦躁又担忧,面上还是十分镇定,低头去听石远星说什么。
“在哪……救命……救……”石远星急促地说着,“谁来……”
他哭得太可怜,哭得楚既明心疼死了:“没人欺负你了,除了我谁敢?”
“不……”石远星咳嗽着又吐了一口水,哭得非常辛苦,“临漪……把它还给我……临漪……”
楚既明的脸色变了。
如死一般的寂静中,邓北问:“他什么时候见了临漪?”
没人能回答。
楚既明起身,把位置让给医者,头也不回地吩咐道:“让临漪来一趟。”
“要把他沉海吗,大少爷?”邓南说。
“打生桩吧。”邓北说,“别让他跟甜心同款溺水。”
陈喜桉紧绷着脸,低声道:“他现在不在本星。”
“绑也给老子绑回来,难道老子买不起跃迁飞船?”楚既明声音平静,然而越是这样,众人就知道他已经暴怒到了极点,“我倒要听听,我们的上将大人是什么时候开始撬兄弟的墙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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