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邻居打人为哪般？
过去有句说法叫做“穷山恶水出刁民”，对皇姑屯一带这样说不一定太准确，但可能也有一定道理。
从风水的角度上讲，皇姑屯一带应当是人杰地灵的，当然也确实有这么点意思。
你看，这里以炸死张大帅那地方的三洞桥为中心点，集结了通往关内、关外，南来北往、四通八达的铁路线，应当把四面八方、东西南北的好风水、好运气带到这里。
因此，时常有风水先生对这里赞口不绝。尤其就在那老三洞桥属于行人通过的那一个马路洞口那边上，就时常有风水先生出没，据说有些盲人算命还挺准呢。
在建国后直到改革开放前，就在炸死张大帅跟前的三洞桥，那地方曾经是个非常有名的小“黑市”，因为国家不允许私人经济和个人做买卖，一切吃的、用的，几乎都是凭证、凭票供应，所以头脑灵活的人，只好偷偷去“黑市”，分享倒卖粮票、布票和旱烟、工作服之类的“黑货”，还时常被工商管理收拾得鸡飞狗跳。
就在这黑市的边上，也就是炸死张大帅的不远处，有一座当年日本人留下的炮楼子，虽有些阴森恐怖，但当年还是有所谓的“氓流子”愿意用它做隐蔽。
这些“氓流子”饥民，时常突然跑出来抢烤地瓜之类的吃的，为了填饱肚子他们宁可厚着脸皮做坏人。
这黑市尽管时常被控制、被取替，但还是在一定程度上接济了当时的民间的“暗流经济”，也许这里就是后来个体户和私人经济的再生摇篮之一，甚至也可以列入一项历史功勋呢。
说当年皇姑屯那地方风水复杂，主要原因应当是那地方是三教九流、七行八作，那些小市民的集中居住区，主要成分包括被遣散的解放前的小业主、打杂的、卖苦力的，也包括一些铁路搬运工和公私合营单位和在附近铁路工作的在职人员，也有部分铁西工业区的一些国企职工混居此地。那时候，后来大批的，也是全国有名的铁西工人村大片宿舍楼，还每钱动工呢。
听说当年牧歌的姥爷，就曾经多年蹲在黑市场那里找活干、卖苦力，所以，作为沈阳城北的乡下人，才想起来在城里头给自己的女儿找婆家。据说，当年，能够从乡下到城里，尤其是到大都市这样的城里，来找活打工的，那可是头脑活分的聪明人。
现在看，在沈阳这座古城，所谓进城务工的的农民工，可能就是从牧歌的姥爷那里开始的呢。
牧歌的爸爸当年也算个“小业主”，从北市的“陈家铺”，到连带自己做买卖，再到解放后的公私合营，又归到了统一的北行物资回收公司，再到了后来因身体不好经常不上班或所谓“泡病号”。
牧歌一家和那些三教九流混、七行八作混在一起，本来还没什么，可他家的邻居却偏偏摊上了几位国营企业职工和铁路上的搬运工。后来的人可能不知道，当时的铁西国有企业职工和铁路搬运工，在当时那可算是想当当的高收入呢。
在“工人阶级领导一切”的年代里，普遍实行低工资的时候，他们这一个人的月收入可高达每月七八十元，就是在他们自己的本单位，他们中的“大工匠”和老工人的收入也是和企业最高领导人书记和厂长拉平的，所以才有了当时的所谓平均主义“大锅饭”。
有句话叫“为富不仁”，可能是在什么年代都差不多，那有钱人往往是看不上穷人的。当年，那有七八十元收入的“富裕人家”，根本就不会把只有零零碎碎收入的牧歌家放在眼里。
令人尴尬的是，那时候，一般的家庭都没有收音机和半导体，但孩子们喜欢听评书，那最有名的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少儿节目“小喇叭”中的，孙静修老爷爷说评书，那孩子们听起来瘾头子可大了。
牧歌和几个小朋友，时常到邻居孙大姨家里去“乘听”，最遗憾的是，有时赶上人家吃饭，吃大米饭、大馒头和猪肉炖粉条子之类的好吃的，人家大人就，尤其是那国营企业的大人，会毫不客气把牧歌他们撵走，害得瘾头子大的孩子们，只好无可奈何地去“听窗户逢”。如今，牧歌已经想不起来了，那是在多少年以后，自己家才开始买得起收音机和半导体。
更可恨的是，他们这几家所谓富人很团结、很“抱团”。那时没有敞亮的高楼大厦，只有拥挤的平房区，而平房区的居民很喜欢相互往来，尤其是在燃热的夏天，人们大都喜欢仨一群、五一伙，或者多人聚集在一起打哈哈取乐、唠闲嗑。
特别是有些人还喜欢拿他们瞧不起的穷人开玩笑。这就难免让牧歌他们这样穷人家的孩子被人抓了倒霉的。
于是乎，就出现了：用贬低和羞辱你家去乐，你不服就收拾你，甚至抱团收拾你，说骂你是轻的，不服还打你呢。
有一次，因为牧歌被戏弄，气愤之余揭露那位铁西国营某车厂的邻居二哥偷东西，结果，被人家打得满地翻滚，引得诸如国营冶炼厂某大叔和许多麻木的围观者哈哈大笑，他们也不怕把肠子笑断了住医院。
他们就像鲁迅笔下的麻木人抢吃人血馒头，又像是怒打阿Q那个人的原始版，也就是说，在当年的那嘎达，是非混淆、人心不古。
现在说家不是讲理的地方，错了！天底下只有那类似贫民窟的地方不讲理。但仔细追究起来，又不一定对了，可能在富人区里，那尔虞我诈更完蛋。
牧歌想，你们在国营企业工作有什么了不起？有能耐别和我们这些穷人家庭住在一起。后来他们真的搬走了，但多是走得很惨；
再后来牧歌竟然也进了国营企业，又被调到了大机关，而且经常深入国营企业走访调研，还受到厂里大领导的热情接待呢！老天是捉弄人的，尤其喜欢捉弄小人。当大牧歌，视察工厂的时候，真不知当年曾经羞辱和打骂小牧歌的人，躲在那旮瘩凉快呢！
回想起来，当年牧歌在妈妈暴打面前都好像宁死不屈，别说这几个抱团欺负人的坏邻居。面对牧歌毫不畏惧的奋力斥责，有位打扮花哨，且笑容可掬的漂亮媳妇，突然板着小脸对小牧歌说:
牧老大，你看你的穿着是不是像个臭要饭的？看你这德行，还敢和这有模有样的大人们犟嘴，长大了你恐怕连媳妇也找不上！
面对羞辱，牧歌反倒笑了，当然是苦笑。他擦擦脸上的汗和鼻子下的血，冷冷地说：小大婶子，你记住，我肯定要发奋努力叫你们看看！到时候我娶来的媳妇，可以用脚丫子和你的脸蛋子比--臭美……
系列作品 下文待续。
作者: 冯一笔
20240915.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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