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轮回,直至周六这天,才暂且停留在白天。
夏天还未完全离开,枫叶却在慢慢变红。
午后,苏时羽约温琪一起去图书馆。
温琪早早的就在苏时羽家楼下等候。
苏时羽一身校服正装,头发盘成低丸子头,金框眼镜显得整个人文静极了。
温琪对她的穿搭习以为常,挽着苏时羽的胳膊就往小区门口走,还滔滔不绝地说:“你们班有个帅哥,眼神很凶的那个,好像在哪见过……”
苏时羽笑容僵了半晌。
她说的是许荆棘?
“我想起来了!半年前你晕倒在外婆的告别宴上,是他抱你去医院的。”
苏时羽从小就和温琪好,温琪也跟着苏时羽一起叫外婆。
苏时羽眉头紧蹙,有些不可置信:“你说真的?”
“当然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那时候啊,我看他跑着你直奔一辆出租车去。别提有多帅了……”
苏时羽根本没心思听温琪说话。
没想到,原以为是一面之缘,没想到他还帮过她。
人潮络绎不绝,步履匆匆。
图书馆很大,有两面墙都是落地窗,整体大方简约不失个性。
刚走进去,凉爽的空气慢慢冲散身体里的热量。或许是刚过饭点没多久,店里并没有客人,只有一个营业员。
营业员是个高高瘦瘦的少年,见两人进来,桃花眼满是笑意,脸上扬起正规的微笑:“要喝点什么吗?”
“冰可乐。”温琪说。
由于生理期还未过,苏时羽只要了一杯温开水。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并排坐下。
苏时羽正看着数学题,温琪拿着笔横放在人中,撅起嘴,面向窗外,思绪放空。
蝉的鸣叫仿佛在抗议太阳的灼烧。
营业员端着冰可乐和温开水走来。
他瞥见苏时羽校服上的校徽,笑着轻声问:“你们是禾中的学生?”
苏时羽只是抬头看了眼,又快速看向习题。她太胆小了,不敢与陌生人说话。
温琪的思绪被营业员的声音打断,甜笑回答他:“是啊,帅哥你也是吗?”
“以前是。”
“原来是学长啊!”
沈斯年今年已经大二,当年的理科状元,如今禾大金融系的传奇。
图书馆的门被打开,一股热流袭进店里,轻拂苏时羽的脸。苏时羽感觉到温热,抬眸看去。
许荆棘单肩背着黑色双肩包,纯黑T恤配着银色项链,锁骨微微显露,下半身是深蓝色牛仔裤,眼神依旧凛冽。
只听他慵懒地开口:“许斯年,又撩妹呢?店不要了?”
话语间透露的驱逐气息愈来愈重。
沈斯年没理会,对温琪扬起微笑:“你们学,不会的可以问我。”
许荆棘低头玩着手机,手指纤细有力,碎发在额前轻轻拂动。
苏时羽见许荆棘往自己的方向走来,匆匆收回目光,继续低头看题。
这题,越看越觉得像许荆棘的脸。
沉稳的脚步声在苏时羽的面前停下。
许荆棘用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两下桌子,苏时羽闻声抬头,只见许荆棘的脸容仿佛很有把握拿捏猎物的狼。
“不介意我坐这吧?”许荆棘刻意停顿了下,一字一顿咬重最后两个字,“同、桌。”
苏时羽翕动着清澈的眼眸,她担心惹火许荆棘,只好答应。
温琪还未从许荆棘的话回过神,许荆棘就已经坐在苏时羽的对面。
许荆棘从黑色双肩包拿出一套英语卷子,有模有样地做了起来。他指尖转着笔,垂眸看着题目。
苏时羽看着他浓密乌黑的头发,渐渐出神。温琪拉了拉她的袖子,凑近她的耳边,语气颇为震惊:“这不就是我说的那个帅哥吗?他居然是你的同桌诶!”
苏时羽心里悄悄大叹一口气。
天空不知怎么骤然大变,昏暗的天空笼罩大地,淅沥沥的雨声响起。硕大的雨滴捶打着树叶,鸟儿躲在屋檐下避雨。
眼见雨越下越大,原本想离开的苏时羽也在这时放弃了念想。
她继续刷着题,可愈发觉得不对劲。
只见她嘴唇发白,脸色愈发难看。
她感觉到身上每一处伤痕都在隐隐作痛,灼热的痛感快要将她焚化。
温琪皱紧眉头看着题目,这历史怎么就是看不懂呢?
她刚想询问苏时羽,便发现她眉头拧在一起,垂眸捂着小臂。她放下笔,握着她捂小臂的手,轻声问她:“怎么了?”
苏时羽摇摇头,加大力度地捏紧小臂,但疼痛依旧持续。
沈斯年端来一瓶红棕色饮料,放在她的面前,见她满脸诧异,沈斯年抿嘴微笑,解释:“看你不舒服,喝这个会好一点。”
红棕色饮料还冒着热气,里头有姜片、红枣、枸杞。
苏时羽红着脸垂眸,小声说了句“谢谢”。
“客气了。”沈斯年依旧是官方式笑容,转身回到收银台。
沉默许久的许荆棘在此刻开口:“同桌,这道题不会,教教我呗。”
他的眼睛很漂亮,墨色丹凤眸深邃不见底,令人惶恐又令人着迷。
苏时羽的感觉介于两者之间,与他对视的时候虽然很害怕,但还是会忍不住偷偷欣赏他的眼睛。
许荆棘看着呆住的苏时羽,轻轻扯了扯嘴角。
温琪轻轻碰了下苏时羽胳膊,苏时羽才回过神,略显慌张地问:“哪道题?”
许荆棘将试卷翻转,移到她面前,用笔尖轻轻点了点。
苏时羽扶了扶眼镜,开始讲解:“这道题考的是定语从句,这个从句缺主语,需要一个连词连接主语和从句,而且主语是人,所以填that或who。”
许荆棘似懂非懂地点头,又问她:“什么是定语从句啊?”
苏时羽:?
这人初中都不学的吗!?
苏时羽也不耐烦,将整个知识点讲了一遍。
但从许荆棘的表情来看,显然,一头雾水。
天空已经放晴,阳光猛烈,热气逼人。收银台前的大时钟显示着时间,下午5点,她该去买菜了。
她慢条斯理地收拾书包,声音小得像蚊子:“琪琪,我该走了。”
温琪知道她要去干什么,便点点头:“需要我陪你吗?”
苏时羽微笑摇头。她刚起身,一只大手抓住她的手腕。她被吓了一跳,边挣扎边回头看去,许荆棘正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
她只想挣脱他的手,他力气好大,抓的她生疼。
许荆棘见她微微蹙眉,便放开了手。然后他散漫地开口:“明天还来这不?”
“我、我不知道。”
他又问她要不要加个微信,她红着脸狂摇头。
许荆棘痞里痞气地用舌头抵了抵脸颊,没关系,以后多的是机会。
苏时羽回头再次跟温琪道了别,沈斯年让他慢点,她垂着眸点头,往店外走去。
温琪看着她消失在视线中才收拾东西。刚抬眸,就对上许荆棘的视线。
“小同学,问你点事儿呗。”
雨水刚将混沌的世界冲刷,路面的积水像面镜子亮亮的。
苏时羽看着这些菜头疼的不行,今晚煮什么好呢?爸爸喜欢吃鱼,今晚煮煎鲽鱼好啦。
陈记鱼店的老板笑着跟苏时羽打招呼:“小苏啊,要什么鱼啊?”
“陈叔叔好,要鲽鱼,不要太大的。”苏时羽乖巧地喊陈东。
陈东是苏晋华的肺腑之交,两人小学就认识,得知苏晋华要搬来禾州,高兴得不行,当晚就找苏晋华喝酒喝到后半夜。
“好咧!”陈东爽快答应。
很快,不大不小的鲽鱼处理好了。
苏时羽接过鱼的同时递出了钱,陈东连“诶”了几声,将钱推了回去:“小苏啊,在陈叔这儿不用买鱼不用钱,就当陈叔还你爹的人情,钱收好。”
见陈东坚决不收钱,苏时羽只能很不好意思地一直说“谢谢”。
她对市场并不熟悉,只好慢慢摸索着哪家贵、哪家便宜、哪家的菜新鲜。她还想再买点别的——尖椒、鸡蛋、猪肉。
刚走没两步,一只大手轻轻拍了她的肩膀。
她回眸,见许荆棘弯着嘴角站在自己身后。这人怎么还跟过来了?
苏时羽转回身刚想继续走,许荆棘弯腰拉住她的手腕。她回眸,眼神中透露几分无奈。
许荆棘抿着微微弯起的唇,顺手拿过她手里装鱼的袋子,痞笑着说:“一个人不安全,我陪你逛啊。”
苏时羽:“……”跟着你才不安全。
许荆棘见她一脸不情愿地歪着嘴,眉心微微蹙着,小脸红扑扑的,怪可爱的。
他轻挑眉梢:“我知道哪些店便宜又新鲜。”你就说让不让小爷陪着你。
苏时羽为了给苏晋华省钱,便答应了下来。
傍晚时分,天边一片火烧云,烧得苏时羽浑身火辣辣的。
今年的夏天好热。
许荆棘挑着菜,也不忘用余光看苏时羽。少女额前湿透,鬓发也被汗浸湿。
他问:“这么热干嘛还穿着长袖,脱下来我拿着。”
苏时羽狂摇头,态度坚决:“不用!我不热……”
在学校的时候他就觉得她不对劲,无论多热她都会穿着校服外套,也不怕中暑。在图书馆的时候,刚下起大雨,她就隔着袖子捂着小臂,满脸难受。
许荆棘始终没有问出来,在心底默默地想,等以后熟悉了再问。
果然,许荆棘没有骗人,他挑的蔬菜很新鲜,很便宜,虽然只能给苏晋华剩下十几块钱,但苏时羽十分知足。
许荆棘拎着菜跟在苏时羽身后,苏时羽几次提出要拿,许荆棘不乐意。直到走出菜市场,苏时羽伸手想要提菜,小小声地说:“今天谢谢你,我该回家了。”
“什么?”许荆棘故意逗她,弯腰将耳朵凑近她。
一股热气呼在许荆棘的耳垂,惹得他心里一阵酥麻。
苏时羽缩回手,拔高了音量:“今天谢谢你,我该回家啦。”
即使拔高了音量,也没比原来的大多少。
但许荆棘没有将菜递给她,而是问她:“家在哪?
“我送你回去呗?同桌。”
苏时羽倒吸一口凉气,又是一阵狂摇头。许荆棘见她如此抗拒,也没坚持。
少年将菜递给她,说了句注意安全,看着她走远。
慢慢地,苏时羽从他的视野中消失,他轻轻扯了扯嘴角,原路返回图书馆。
沈斯年正擦拭着桌子,许荆棘一个轻跳坐在他面前。他哧笑一声:“你今天心情不错啊?”
“也许吧。”许荆棘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许斯年:什么也许吧,明明就是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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