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州悄无声息地进入了秋天,这是一个丰收的季节,天气、气温,一切都刚刚好。
苏时羽很喜欢秋天。
这天是周五,每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明天是久违的国庆。
苏时羽很高兴,这也意味着她可以沉浸在图书馆努力筹备英语竞赛了。
国庆回来以后没多久,禾州将举办一场英语竞赛,参加的都是禾州的精英。奖金很丰厚,五千块钱,这足矣让苏晋华每天睡上一两个小时。
苏时羽太心疼爸爸了,妈妈生下她后的第六年就去世了,爸爸一人抚养她长大,到现在都没有再婚。妈妈去世的事情是她上了三年级才知道的,她用哭红的眼眶看着爸爸,抽噎着说:“我会一直乖乖学习的,爸爸也不要找新妈妈。”
苏晋华心疼地抱着自己乖巧懂事的女儿,一直道歉:“是爸爸不好,是爸爸不好……”
后来,苏时羽没让苏晋华失望,每次考试都是名列前茅,也从不偏科,成了家长中的“别人家的小孩”。很快苏晋华便发现了苏时羽很热爱画画且天赋异禀,他便下定决心培养苏时羽的美术天赋。
果然,苏时羽在美术这方面登峰造极。连苏晋华都没想到,以后的苏时羽会变成淮市闻名的美术编辑。
这节是语文课,语文老师看起来是个很和蔼的女老师,虽然年已过半百,但教训学生时的嘴毒得很。
坐在许荆棘前的齐景晟侧着身,一脸笑嘻嘻地问:“许哥,国庆去玩啊!”
“不去。”许荆棘一口拒绝。
齐景晟立马像瘪了气的气球:“为啥啊?这么美好的假期,许哥你要去哪啊?我誓死都跟着你!”
“图书馆你去不去啊?”许荆棘痞笑着问他。国庆回来就要月考了,这也意味着,他们要分开坐了。
齐景晟:“……”偶尔不跟一下也不是不行。
许荆棘瞧他这表情快要笑出声,他又恢复笑嘻嘻的样子,眨巴眨巴眼睛朝苏时羽道:“苏同学国庆去哪玩啊?”
“我……”
苏时羽刚想说自己待家里,许荆棘立马换了副表情,冷声警告:“齐景晟,转回去。”
“哎!”齐景晟感觉有东西砸自己的脑袋,他回头看去。
老师正拿着粉笔,一脸微笑地看着他:“齐景晟,你……”
“错了错了,老夏您快继续上课吧!”他做着求饶的姿势。
虽然齐景晟一副不学好的样子,但夏老师年已过半百,他可不忍心气老人家。
许荆棘也被齐景晟一句话点醒,小声询问:“国庆有什么安排?”
阳光正好透过窗帘缝洒在少年的头上,乌黑的头发变成深棕色,深邃的眼眸在此刻闪闪发光,少女的心在悄悄悸动。
她又看着他的眼睛出了神。没多久她又思绪回笼,看着桌面,无措地将脸颊两旁的头发别到耳后,小小声说:“我、我在家学习。”
说完她又继续听课,没有继续搭理许荆棘。许荆棘却来劲了,一直问她问题。一会问问这道题怎么做,一会问问家住哪、生日多少,但都吃了瘪。
许荆棘被气笑,行啊,不说算了,等你以后求着我问。
一下课,许荆棘就被齐景晟拉着出教室,说是要给他看新鲜玩意儿。
坐在苏时羽前面的叶遥回头,同苏时羽聊天。
叶遥和温琪的性格一样,大大方方,活泼开朗,大课间的时候一逮到苏时羽有空就疯狂问题目。
叶遥眼睛泛着清澈的泉水,问她:“小羽,国庆打算去哪玩儿啊?”很明显她没有听见苏时羽和许荆棘上课时说的话。
“去图书馆。”苏时羽礼貌地扬起笑容。
“一起去图书馆好不好?我想问你问题,呜呜呜!”叶遥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
苏时羽思索片刻,答应了下来,还说要带个朋友,叶遥比了个OK的手势。
她与叶遥聊天时总能感受到轻松,和与温琪聊天一样,两人都是小太阳,金灿灿的,浑身都在发光。
午休,苏时羽跟温琪吃完午饭后就回了教室午休。
写着作业的她终于抵不过困意,双手叠放枕着头睡了过去。
她又做了个梦,梦,很奇怪。
梦里的她,是一只小鸟,一只小燕子。
小燕子正在前往南方的路上,可刚没飞多久,就被比她大一点的燕子同伴啄伤了翅膀,它不慎掉入一片荆棘丛。好险,荆棘丛的刺并不尖锐,帮助它减缓降落速度。
羽毛掉了一根,迎着风飞向天空,又掉落在地。原来羽毛沾了点血。小燕子翅膀受伤了,无法飞行。只好躲在荆棘丛里。可总有凶猛的野兽想吃它,但都被荆棘丛的尖刺吓跑,太疼啦。
一段时间过去,燕子翅膀恢复,它也必须早点赶去南方,不然会在这酷寒的北方活活冷死。荆棘丛不舍的与燕子说再见,可荆棘丛不会说话,只能心里默默地祝燕子平安。
荆棘丛相信燕子会回到这片森林看自己,荆棘丛等啊等啊……
等啊等啊。
还未等到燕子归来,苏时羽就醒了。
她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是少年完美的侧脸,高挺的鼻梁,精致的下颚线,薄薄的双唇。
他的睫毛好长。
许荆棘单手撑着下巴,认真地看手机,齐景晟则是趴在桌子上睡觉,还打起了呼噜。
许荆棘余光瞥见了苏时羽醒来,轻笑一声,说:“又偷看我啊?”
苏时羽神色微怔,赶紧将头转了个方向。许荆棘这才看她,她的耳尖红得快滴血,呼吸有些不自然。
他要笑死了:“同桌,这道题不会啊,快教教我。”
“不。”少女绝情拒绝。
“我给你挡了一中午太阳,皮肤都快烧伤了,你给我讲道题不过分吧?”
苏时羽有些松动,但还是拒绝:“那是你自愿的。”
“是,都是我自愿的,就一道题。”
真拿他没办法。
苏时羽起身给他讲题,五分钟过去,又问他学会了没有。许荆棘故作苦恼:“不会啊苏老师,再讲一遍呗。”
有同学陆续进入课室,苏时羽不再说话,即使许荆棘一直说话,她也只是一直低着头写自己的。
直到叶遥的声音回荡在课室,她才抬眸。
“苏苏,给你牛奶。”叶遥一脚踹齐景晟的桌子,把人给惊醒,“起床啦!还睡。”
“疯婆娘,要你管呢?”
“来打我呀!”
苏时羽看着两人不禁笑出声,怎么这么有趣。
直到放学,苏时羽没有跟许荆棘说一句话。
是因为他一直问那些简单的问题,太烦了吗?
那又怎样,他还要问,问一辈子。
国庆这天,人心高涨,许多人都去旅游,连温琪也不意外。
苏时羽问叶遥为什么不去,叶遥耷拉着脸摆手:“成绩上不去,爸妈担心死啦。”
于是,两人吃过午饭后便来到图书馆学习。
沈斯年见到熟悉的苏时羽,便弯着桃花眼打招呼:“又见面了。”
苏时羽小声回应他:“辛苦了。”
开学以来,苏时羽每周周末都会来到这家图书馆学习,这周也不例外。
温琪还没来,苏时羽和叶遥先找了个位置坐着。
今天的人有些多,大多数都是因为这家店好看,来打卡的,但都很自觉的安静。
叶遥眼眸泛着光,挽着苏时羽的胳膊:“沈斯年是不是很帅啊?我喜欢他好久了……”
说到这,她又开始感伤起来。从小她便一直追着沈斯年的脚步,做梦都想和沈斯年考同一所大学。禾大是她的梦想,和他在一起也是。她的目光永远落在这个邻家哥哥的脸上。
图书馆旁的枫树一直在落叶,掉落的枫叶随着风飞舞,自由飘逸。
大概十分钟,温琪终于到来,她与沈斯年打完招呼后,便朝苏时羽和叶遥走去。
温琪的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熟悉身影。
许荆棘依旧单肩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的他很显瘦,额前的头发被汗微微打湿,墨色的眸色慵懒散慢。
他走到苏时羽面前,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撑着她的椅子,俯身靠近她,说:“不是说在家学习?背着我偷摸约了这么多人啊。”
她将头摆正,不看他。
许荆棘被气笑了,看着叶遥,那眼神想吃人。
叶遥瞪了他一眼:“关我什么事儿,我又不知道苏苏跟你说她在家学习。”别看我了!你好吓人!
温琪摆着手看苏时羽:“不是我叫的,我没告诉他。”
苏时羽只能妥协。
或许是性格相同,叶遥和温琪很快处成朋友。
外面人潮匆匆。禾州是个很美的城市,一年四季如春,许多人都喜欢来这里旅游。
这家图书馆也是禾州必打卡地点之一。
温琪因为熬夜看了小说的原因,没过多久就闭上眼,睡了过去。叶遥还在发奋图强问着问题。
一道尖锐蛮横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外面晒死了。”
“小姐,请小声说话。”沈斯年皱着眉小声提醒。
“哦。”
温琪被高跟鞋噔噔声吵醒,她定睛一看,吓得瞳孔地震。她竖起书把脸挡住,嘴里一直小声嘟囔不要看见自己。
苏时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抬起头,眼神正好对上踩着高跟鞋的少女。
少女一身艳红色吊带裙,裙摆长到膝盖,她身材极好,凹凸有致,粉色眼影闪着彩色的光。
少女眼眸闪过一丝诧异,而后唇角勾起,眼里带着玩味。
“苏时羽,又见面了。”
少女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苏时羽只觉得心口好疼,疼得快碎了。
温琪见状也不用书挡住脸,叶遥则是一脸茫然,许荆棘依旧眼神凛冽。
苏时羽的手不自觉地颤抖,温琪起身挡在她的面前,一脸冷漠:“你来干什么?”
“叙叙旧,不行?干你什么事啊。”
沈斯年再次警告她:“这位小姐,再大声喧哗,我有权利将你赶出去。”
少女深吸一口气,声音虽然小了,但说话依旧夹枪带棒:“你朋友不知道你身上的伤吧?多可怜啊,快把你漂亮的伤疤露出来看看啊。
“你瞧瞧你,一副穷酸样。
“为什么要离开岳城啊?我们对你不好吗?说话啊苏时羽。”
“柳素琴,你够了。”一直沉默的苏时羽终于开口,薄薄的双唇微微发颤,好冷。
叶遥发现了不对,开口想要赶人:“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这时天空被黑云笼罩,大雨说下就下。
柳素琴发现了坐在一旁的许荆棘,俊俏的容貌让她脸颊发烫:“帅哥,是不是坐错位置了?我们去一旁找个位置聊聊天呀。”
她伸手想要拉许荆棘肩膀处的衣服,被许荆棘躲开,只见他脸臭得不行,比下水道的垃圾还臭。
他看向柳素琴的眼神想要杀人:“沈斯年,送客。”
沈斯年得令,手里拿着一把绿色的伞,那伞小得很,似乎是……小孩用的伞。
“真不好意思啊,店里只剩这把了。”
其他人笑得快憋不住了。苏时羽低着头看着鞋头,脸色苍白。
柳素琴见所有人都维护她,她只好作罢,只留下一句狠话:“陆琝过几天就从派出所出来了,我看你怎么在这待下去。”
她转身时还白了沈斯年一眼,伞都不拿直接走出店里,店里的其他人被她那震天响的高跟鞋声引发不满。
刚走出图书馆,手里的手机响起。柳素琴随便躲在一处屋檐,接起了电话。
“你别忘了你这次来这是干什么的。”
苏时羽只觉得呼吸很困难,感觉下一秒就要死掉。
温琪蹲下,像哄小孩一样哄着苏时羽,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我们不学了,等雨停我们就回家。”
叶遥问:“那女的谁啊?说话这么夹枪带棒。”温琪只是摇摇头。
许荆棘起身,摆摆手让温琪站到一边。
他单膝蹲下,接过沈斯年手中的毯子,披在苏时羽的身上。
桌子并不高,他蹲下刚好跟桌子一样高。
他握住她颤抖的小手,声音清澈:“我们回家。”
她终于有了反应,红着眼眶看他,憋着眼泪愣是不敢掉。
他愣住了,看着她如此委屈的样子,他心头产生了一个念头——他想保护她。
几人撑着伞,走在斑驳的街道,雨滴轻轻敲打伞面,落叶被雨水打湿。
昏暗的世界,他们就像一束光。
温暖的,柔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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