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勋连家门都没进,就直接调转马头来了将军府。
被请进院内,看见一箱一箱堆垒起来占满整个院子的礼物,陶勋眼一黑差点又晕过去,耳边却传来自家不孝子的嬉笑声!
陶勋顿时身子又有了劲,看他回去不打个皮开肉绽!他转身进了堂屋,关绩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面色不善。
怎么还嫌礼物不够?
外男太多,元娉婷不好多待,便在走前提溜着关绩的耳朵,仔细叮嘱要他好好说话。
本来都走了半截,元娉婷又有些放心不下,便差人偷偷折回来,藏在堂屋后面,正好能将两人的谈话听个清楚。
被夫人在小辈面前抹了面子,还被提了耳朵,关绩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本来见陶嘉屹就烦,现在好了,老子也到了眼前,烦,烦,烦!
关绩心烦,陶勋心疼,两人对视半晌,竟没一人先开口说话。
“爹,你怎就一个人来?”
陶嘉屹站在陶勋身前向门外看去,他明明的娘说好了,今儿同陶勋一起来将军府,他连礼物都带来了,可娘呢?
紧接着他突然想起来,昨日他同他娘和二姐说的时候,好像没告诉他爹,不过他娘应该会给他爹说的,你看这不就到了。
“你个臭小子,整日不在家里待着,净天出去给老子丢人!”陶勋怒骂,伸手就想去抓陶嘉屹的后脖颈子。
陶嘉屹见事态急迫,连忙后退了两步,躲在了关绩身后,“爹,你好好说话,再乱动手打人我可要跟娘告状!”
见陶勋眼红脖子粗,陶嘉屹丝毫不理,继续张口问:“我娘呢?不是说好了今儿一起来?”
陶勋一懵,什么说好了?他连家门都没入,夫人都没看见,如何说好了?
难不成这小子今日搞这么大的阵仗,背后有他夫人撑腰?
难怪!
想通始末,陶勋不由又瞪了陶嘉屹一眼,心中暗骂:慈母多败儿。
“你今日来,到底何事?若没事,带着你的礼,趁早出门,不送。”
关绩不知这俩父子打什么哑谜,不过今日确实有些不成体统,这么些礼物,是聘礼,还是什么?
身为堂堂尚书,连这点礼节都不懂吗?
见关绩面露不善,眼冒凶光,陶勋也知和这莽夫说不清楚,便一屁股坐在了客座上。
他心知自家儿子一心放在那宜兴郡主身上,宜兴郡主这孩子确实不错,如果她爹要不是关绩,陶勋早就应承了这门婚事,也算成人之美。
想到这,陶勋不由多瞅了对面的关绩几眼……
“你瞅啥?”关绩一见这老小子就浑身不爽,要不是看在今日朝会的面子,他说什么也要把这老小子亲自‘请’出去!
眼看着关绩吹胡子瞪眼的模样,陶勋不由在心里连连摇头。
不成!若是日后成了亲家,在朝堂上关绩还不得骑到他头上去。
陶勋打定主意,故意没瞧见陶嘉屹欣喜期盼的眼神,“这个……今日,本官……命小儿前来贵府,主要是感谢在林场时郡主的救命之恩。”
听到与婚约无关,关绩态度才稍稍一缓
“前些日子,不是送过礼了吗?”
他记得陶家前几日就派人送来了几箱宝贝。
“额……今日这些,主要送给将军,若不是将军培养的好,虎父无犬女,哪有今日的我。”陶勋硬着头皮说。
“给老夫的?”关绩一脸不可置信,他与陶勋的关系不说势如水火,也谈不上知心好友吧,门口那么多全是给他的?
看来这老儿是想同他打好关系,怪不得今日在朝上时会公然站他一队。
“咳……咳,是,是给将军的。”陶勋来之前匆匆瞥了一眼那续长无止的票单,心痛的无以复加。
陶嘉屹本来笑着坐在一旁,还抽出手给陶勋倒了杯茶,一听他爹说,门外这些他辛辛苦苦挑选出来的礼物,竟然被他爹送给了关绩,手一抖恨不得将水灌到他爹嘴中,好让他撤回这句话,“爹?”
生怕陶嘉屹拆台,陶勋刚抽空瞪了一眼,门外叶伯的声音就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将军老爷,尚书府的礼物已经记录清楚了,旁的完好无损,可有一幅翡翠头面在运送过程中被磕碰了一下。”
“翡翠头面?”关绩不由纳闷看向陶勋,“这也是送本将军的?”
皇宫内。
邢鹤眠焦急的从左挪到右,脚下来来回回的乱绕。
薛岫白自从知道陶嘉屹今日送礼上将军府,再加上探子回报兵部尚书也已经进了将军府大门,心中焦灼,竟然也跟着邢鹤眠在堂中转着圈圈。
桉树一进门只觉得两人行为相当奇怪,但还是双手捧着个红漆木盒向二人行了一礼,“主子。”
手掌大的红漆盒上面嵌满贝壳螺纹装饰,一看就值不少钱。
邢鹤眠一个闪身站在了桉树身前,笑嘻嘻的就要伸手去接,嘴中还冲薛岫白嚷着:“长陵,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讨巧的话还未说完,桉树一个利落转身刚好避开他的手,将宝盒放在了薛岫白手边。
邢鹤眠一愣,连忙扭头看向薛岫白,“不是说好了将这两颗东珠借我?”
薛岫白并未抬眼,将匣子打开一道缝。
邢鹤眠眼尖,瞧见红布之上摆的不是明珠,而是西北军的虎符,不由纳闷道:“拿这作甚?莫不是塞北又起战事了?”
“并无。”薛岫白一把将盒子盖上,用一把袖珍的玉锁锁了个完全,然后递给桉树吩咐,“将它送去将军府,若是……问起来,你可知道怎么说?”
桉树小心翼翼收回盒子,点头道:“主子放心。”
邢鹤眠听得七荤八素,这东西给将军府有什么用?没等他想个明白,就见薛岫白手掌握拳放在了他面前。
“长陵?”邢鹤眠边问,毫不犹豫伸出手来,果然两颗晧晧明珠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他顿时惊喜连连,“长陵你果然与我天下第一好,这就算我借你的,等过两日邢鹤朗来,我叫他还你!”
薛岫白眉头皱了一下,“邢鹤朗?你二哥?”
弥国位于渤海之滨,百姓皆靠海生,依海活,采珠的本事更是出色,老蚌才能生珠,薛岫白手中这两颗明珠也是这几年少有的货色,怕是翻遍整个弥国也挑不出来一样的,更别说这双生明珠,色泽,大小,油润,明度皆一致,直为上品。
邢鹤眠给邢鹤朗递过信,告诉他想要两颗明珠送人,但没收到回信,谁知邢鹤朗记不记得。
总归有了这两明珠,幼晚定会喜欢。
生怕薛岫白反悔,邢鹤眠急忙将宝珠揣到了怀中,扭头就要往外走,嘴中还同薛岫白告别:“长陵,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一步去御花园散散步,就不多打扰你了。”
“刚好我也要出门。”薛岫白哪里不知道这货什么心思,定是要去商幼晚面前显显眼罢。
可听说,今日,宜兴也入宫了……
说是御花园,但只位于御花园的偏岸,只种了些避阴的树,此时通通黄了叶子,风一吹就要掉下几片来。
邢鹤眠边走边觉得纳闷,都走到这边了长陵还依旧跟着他,不是说有事?再往前走可就要到了商幼晚的宫门前了……
他张嘴刚想驱赶薛岫白,就见远处目标人物已然出现在了拐角,不过身旁好像还有人……是,是宜兴那个小丫头。
邢鹤眠脑筋转得极快,连忙对薛岫白道:“长陵你再帮哥哥一次,去把宜兴喊走,给我挪点时间出来。”
薛岫白没有做声,定定向对面看去,少女颜色比三月的桃花还要鲜嫩,一身淡粉色的裙装,刚刚盖过脚面,露出挂着些铃铛花朵等的装饰物,丝状腰带将腰束了起来,不过一掌之余。
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少女似是愤懑的跺了几下脚,那模样,恍惚让他记起了三年前,她也曾这般在他面前展露过的女儿心思。
薛岫白眸色一深,听见邢鹤眠唠唠叨叨的说:“好了好了,我错了,你是我哥哥行吧,就帮弟弟这一次。”
薛岫白刚点了一下头。
邢鹤眠就冲着对面呼喊道:“宜兴,长陵找你有事。”
少女目光转过来,薛岫白罕见的紧张起来,不知今日的焚的香她会不会喜欢……
而邢鹤眠早就拉着商幼晚跑开了,该是拉的太快,宫女们没反应过来,竟全都跟着去追公主去了,只留下了他们二人。
眼见晚儿姐姐轻呼一声,被人拉走,关月鸢无措了一瞬,便将目光落在雪衣黑发,身形修长的青年身上。
“长陵寻我有事?”像是为了遮掩眸中的惊艳,她目光微微错了错。
她的声音婉转,像是偷偷挠了一下薛岫白的心,低头看去,她就站在面前,眼睛里全是他的倒影,温软的像一块儿触手生温的羊脂玉,又娇气得像一颗刚剥了壳托在人掌心里颤颤巍巍的荔枝。
薛岫白想问她知不知道陶嘉屹正在将军府提亲,想问她对他是否有男女之间的感觉,可当话到嘴边,却又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许是事到临头,不做些什么终究是不甘心罢!
“你可愿陪我去个地方?”他听见了自己心跳声在响。
关月鸢闻言好奇,“什么地方?”
薛岫白攥紧了手,指骨因为太用力,有些发白,“你……你随我来。”
从御花园中央穿行而过,关月鸢经常陪着晚儿姐姐闲逛,自以为对这里十分熟悉了,可是随着薛岫白几个拐弯,从一条茂密的灌木丛之间穿过,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一簇簇娇嫩的粉紫花朵,点缀在一片碧绿丛中,好似无数只张着翅膀的蝴蝶,随着微风翩翩起舞。
如今已是初冬,是万物凋敝的季节,这里如何能生长出如此多的鲜花??
关月鸢只恍惚了一瞬,便双眸一亮,惊喜得叫出声来,“好美……这是什么花?你是如何发现了这个地方?”
只是直到她回过神,都没有听到身后人的回应。
“长陵?”她转身看过去,才见薛岫白正低头折下一朵开得最艳最大的格桑花。
他眉目低垂,侧脸犹如上好的白玉,精致得恰到好处,还有几分与这花儿相得益彰的俊美。
“这是我从塞北带回的格桑花,听他们说,格桑花要亲手戴在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子头上,我觉得你与这花十分相称,便想带回来,送与你。”
薛岫白嗓音有些发紧,额头更是被汗沁得发湿,只是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却不闪不避,定定注视了过来。
关月鸢表情有些怔愣,像是没回过神似的,没有做出反应。
薛岫白安静的等待着,随着时间的推移,脸色越发的白了几分。
今日行为仓促,就连他也无法预测,她会有何反应……
就在他内心忐忑之际,少女倏地噗嗤一笑,竟是直接夺过了他手里的格桑花!
薛岫白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仿佛呼吸都要停滞。
可下一刻,少女突然仰起头,反手将那格桑花插在了他的发鬓!
“可我却觉得长陵哥哥与这格桑花更相称……”
插完花,她笑意晏晏的装模作样端详了片刻,言语间仿佛带着花香扑鼻而来,“我很开心,很欢喜!长陵哥哥可愿再为我戴上一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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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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