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娇呵从他们身后传出来。
声音一起,关月鸢拿花的手就要收回,擦过薛岫白的耳尖。
薛岫白只感觉一阵细弱的触感,像是羽毛挠在了他的心上,就连没甚香味的娇花,都好像有了独特的气味,萦绕鼻尖。
眼见她收回了手,他眉眼暗淡了一瞬才转头去看来人。
他到要看看,谁会走到这御花园偏处。
来人一身正红色裙装,额间坠着猫眼大小的宝石,一身华贵,鼻梁高挺,眼眸深邃,带着异域特有的神秘,正是太阿氏的小公主。
往常她腰间、裙摆常挂着一排一排的铃铛,走起来步步带着清脆的声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裙边的铃铛竟全换成了各式各样的蝴蝶与花朵。
步履之间,遍布生蝶。
见是如此妙龄美少女,关月鸢的眼睛亮了许多,这太阿氏的小公主,真是长在了她的审美上,百看不厌,性子爽快,想交朋友。
她下意识便伸出手来同小公主打了个招呼。
太阿熹整日被困在宫中,原本要去看看大梁的风土,可刚出了刺杀的事,满城内外戒备森严,出个宫随行人员站成两列,哪里有意思!
去找薛云,不对,现在叫做薛岫白,也常常扑空。
太阿熹不明白,为何回来一趟,她的小薛将军就从头到脚的换了一个人。
这不,刚得到薛岫白在御花园的消息,她连忙放下一碗酥酪赶来堵人,没想到竟然看见他与一女子走的极近。
俊男俏女倒是相配,如果这个男的不是自己看中的驸马就好了,她太阿熹从未输过,到要看看是哪个女子。
带着满腔愤怒的抬头,太阿熹与关月鸢正对上了眼,怎么是她,宜兴郡主关月鸢!
她与关月鸢应该只有一面之缘,就是与薛云刚回京的时候在酒楼遇见的漂亮姑娘,再然后就是听说这位姑娘是关将军的女儿,又在秋猎中压了她一头,是位有勇有谋的姑娘。
她倒是挺钦佩关月鸢的,还同婢女说起想与关月鸢交朋友,这叫她如何骂的出口。
思绪百转千回,太阿熹的嘴唇张了又闭,就见关月鸢笑意盈盈冲自己打了声招呼。
帝女们向来礼仪稳重,逢人见面都要行善全的礼仪,什么时揖礼,万福礼,只叫太阿熹学的头疼,更是闹出了不少笑话,这些贵女们拿着她不通礼仪开些玩笑,直较人心里窝火。
不过这宜兴郡主倒与旁人不同,只是这抬手打招呼是个什么礼仪,看起来颇为随意,正和了她的性子。
她呆愣了半天后,也伸出了手照着关月鸢的样子打了声招呼。
关月鸢这才意识到自己行礼有误,这种招手行礼是她自己对扶裙礼的一种简化,从扶裙边,到宽袖边,再到最后懒得扶,直接挥动手让衣袖翩飞,省事不少。
往常只跟最亲近的人行这种礼,这下好了,到让太阿族的公主看了笑话。
关月鸢带着些羞意往后退了一步,直露出身后的一片花海来。
“这……”太阿熹顿时心中欢喜,倒是将刚刚想说说辞一并忘了,惊喜得娇笑出声来,“这是……格桑花?这里怎会有我们部落的神之花?”
薛岫白一听便知她误会了,正待出言解释,没等话说出口,就被太阿熹欣喜的扯住了衣袖,“这格桑花开放,会带来幸福安康,只长于高山雪顶,当日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想念它,没想到薛哥哥真能为我种出来,我好开心!”
关月鸢此时有些怔愣,这片花海是薛岫白专门种给太阿公主的?她心里疑惑,还带着几分的酸涩,抬头飞快看了薛岫白一眼,见他蹙着眉像是思索什么,偷偷将手往身后藏了藏。
就在她即将收回眼神的时候,突然对上了薛岫白的眼。
只是薛岫白又很快收回目光,转而低头看向太阿公主,神情正色道:“你误会了……”
太阿公主这时已经松手,走到花坛边微微倾身,猛地嗅了一口,“不过,这花期实在短,长在这里倒是可怜,听闻近日有贵女出嫁,不若送上一把以表祝福,你看怎么样,薛哥哥。”
“贵女出嫁?”关月鸢不禁问出口,她怎么不知道近日京城谁还定了亲?
“你不知道?就是……嘉和公主的伴读吧。”太阿熹歪着头仔细的想了想,然后对关月鸢继续说:“听说还是与当今第一状元结亲的。”
“薛哥哥,等过两日,你带我去看看晟朝的婚事都是什么排场,与我太阿有何不同怎么样。”太阿熹的声音带着灵动,一字一句的传到了关月鸢的耳朵之中。
嘉和伴读,名门贵女,择状元婿,怎么听起来像是二囡。
可二囡的婚期不是还没定?
“你说的是闻丞相的千金吗?”关月鸢面色带白,像是听到了令人震惊至极的消息。
薛岫白倒是有所听闻,见关月鸢神情不对,也出言解释说:“听说婚事提前,就在三日之后了。”
“什么!”
关月鸢直到坐上了出宫的轿子依旧没缓过神来,二囡为何突然改了婚期?她只想现在冲到二囡面前问个清楚,是不是有人逼迫她的。
轿中摇晃异常,关月鸢缓缓伸出右手,只见手掌之上还留着一朵格桑花,花瓣有些破损,带着鲜红的汁液留在关月鸢的掌心上,像是一滩血迹一样。
她不记得是怎么做到轿子上的,好像薛岫白还同她说了些什么话,现在一概记不清了,心中被隐隐的酸涩包裹了大半。
为何这么大的事,二囡也不提前与她知会?她要去问问!
*
十月初八,宜嫁娶,旺夫宅。
是个秋高日历的好日子,满城人都知道,今日丞相嫁女,状元结亲。
这可是榜下捉婿极好的爱情故事,不知私底下都被写了多少本话本传唱了,满城内外,不论官员,下至百姓,都可去状元新任的工部侍郎府中讨一杯喜酒喝,沾沾喜气。
据说,丞相嫁女会沿路扑撒喜糖喜钱,倒是引得全城百姓皆聚于此,想要添一点点喜气。
嫁妆三百三十三台,上等丝绸一百八十匹,蜀锦二百匹,绫罗绸缎杭纱春罗三百匹,龙凤呈祥双喜大红缎子被,龙凤呈祥双台蜡四十对,玄狐皮十张,虎皮五张,各色绣花鞋二百双,春夏秋冬四季衣衫二百做,名师古画二百台,笔墨纸砚不计其数,十里红妆,望不到头。
最金贵的乃是御赐结亲的婚书。
谁不知道,新任工部侍郎是皇上眼前的红人,此番种种的优待就已被有心人看个明白。
薛岫白坐在酒楼高处,擢酒杯,看着绵绵不绝的一抬一抬的嫁妆,神色不明。
前几日,关月鸢面色惊异,像是被惊住,他解释了半天,那些格桑花与太阿熹并无关系,但好似没被关月鸢听进去。
她一路神色游离,像是经受了莫大的打击,倒是惹得薛岫白几日不思茶饭。
将军府这几日为了避嫌,竟紧闭府门,不见来客,也不知在躲些什么。
就连上好的桂花酒都没了滋味。
薛岫白闲散的倚在楼上,抬眼往下面看去,今日他不过是卖状元郎个面子,最最要紧的是,今日可能有人想要破坏这场世纪婚宴。
今儿日一早,桉树就在殿前寻到一封信,封面空白,里面的信纸上却写着一句:婚宴有小贼,可解将军思。
无署名,无线索。
倒是勾起了薛岫白一丝探究的兴趣。
宫中戒备森严,若非寻常人,哪里寻得到他,怎会知道他的深思呢?
不妨去看看。
吉时已到,算来算去,新郎官应该已经在丞相府接到那位贵女了,等新人从此路经过,入了侍郎府,就算结了。
风吹半秋,带着几片叶子,吹吹当当的喜呐声从远及近,不过一刻钟就能到跟前了。
薛岫白又灌了一口小甜酒,半眯着眼睛往远处愣神。
八座八台的喜轿一路有人抛洒鲜花与糖块,铺就了一条道路出来,喜轿上有八面顶,每面都刻画了带着喜意的图画,外圈坠着一排正红的色朱红琉璃碎,在阳光下闪闪动人。
周围无数的百姓都围聚再次,说着讨喜的吉祥话,就会有带着喜气的花瓣糖果与铜钱洒来。
当真是声势浩大,公主出嫁不过于此!
眼看就要经过薛岫白的面前,也没发现出现什么问题,何谈小贼?
正午将至,喜轿周边的琉璃碎散着阳光有些刺眼,让薛岫白有些疑惑。
突然,一阵白光刺眼,因喜轿挂着太多的琉璃碎,让人不能直视,多看几眼就会流泪,众人纷纷惊呼。
薛岫白心想,这时候要是有人偷偷潜进去,恐怕也没人瞧得见。
等等……潜进去?
不好!
薛岫白连忙向下看去,正好看见一尾银色衣角一晃而过。
该不会真有窃香的小贼?
薛岫白连忙将水酒杯掷在了桌上,从楼上漂亮的翻身落在近前。
离得近了,果真更加刺眼,各个方向皆有耀眼阳光折射到自己的眼底,薛岫白皱了皱眉头,就想往前再探一探。
这时,突然感觉面前有一人影闪过,他下意识的抬手去捉,没想到那人一个闪人,生生避开了。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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