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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承蘭

“周定平……不,慎王,朕的好弟弟。”客人脸色顿时阴沉,甚至连最后那点虚伪的谦卑也懒于维持。

然而画师似乎毫不慌张,完全没有为救命恩人招致祸患的愧疚感——现在的他所言所行都是为了一时爽快,什么后果什么危机都与他毫无干系,不是疯子胜似疯子。

客人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不至于失态:“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找个由头解决了他?”

“不怕,而且你不敢。”画师语气难得轻快,只是在客人听来只有浓浓的嘲讽:“西南不比西北,那些个小国可不安分的很,要不是慎王也算是半个瑶国人,那老王爷早就坐不住了。你敢动他,西南必定失守。”

客人脸色微变,但画师还在火上浇油:“而且,西北如今局势紧张,朝廷根本不可能费心西南,不是吗?”

“你倒是消息灵通。”不知为何客人也逐渐平静下来。

“不敢。只是较先前多了些心思,不至于被狼心狗肺之人打个措手不及。”画师笑盈盈看着他。“被盟友背叛的滋味,可不太好受。”

客人忍不住攥紧了拳,又缓缓松开——这话到现在用在他身上也相当合适。母子离心、兄弟相悖,竟无一人站在他这一侧。

“周定平已然自请回了西南军中,走时带走了你宫中那个孩子,二人如今都不在我控制之中。”客人看着画师的眼睛道。

画师沉默片刻,眸光闪烁:“他倒是有心。”

“不说那些。”客人又摇摇头。他此刻像是完全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一身狼狈躺在地上,目光移向远方,看着天际若隐若现的光芒——他二人竟在此处纠缠了一夜。

他发了会儿怔,又收回了目光。“所以之后,你也去了西南?还是去找了纪老将军——不对,若是你去过,我的眼线不会不知道。”

“当然都不是。”画师眉眼弯弯,似乎是因为客人几番交锋屡屡吃瘪,瞧着心情不错。“我这等会招致祸患的人,自然是天地不容。”

——

几人一路到了城郊。周定平到底是宫中人,若是长时间不在必会引来猜疑,将慎王令留给纪承毓做信物后,就带着人返回宫城。

等到此地彻底归于平静,李书常像是骤然卸了担子,脱力倒地,汗水打透了前胸后背,刺激着身上各处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这时他才意识到纪承毓一路上都未开口,哪怕方才周定平辞别时纪承毓似乎也没什么反应。有了先前魇症的教训,李书常脑中警铃大作,硬撑着站起到纪承毓身边:“将军?”

好在纪承毓尚且清醒,不发一言只是因为体力不支,片刻后应了一句:“嗯,无事。”

李书常这才松了口气,放心地坐了下来。纪承毓看了他一眼,并没坐下,而是选择走到树旁,倚着树闭目养神——他的消耗不比李书常少,加之本就体弱,此刻也只是强撑。

良久,李书常终于恢复了些气力,问纪承毓:“将军今后如何打算?八卫所在之处离此不远,将军可要去见见?”

“嗯。”纪承毓点点头。“走吧,带我去看看。”

李书常本想劝纪承毓再休息一阵,但见纪承毓坚持,也就不再多说,默默在前引路。两人于密林之中穿行,林木遮蔽天空不见星月,全凭李书常对地形熟悉才不至迷失。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保证此地足够隐蔽,不会被任何外人察觉。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一处院落。竹篱木门,院里大概三五间屋子,皆是茅草为蓬,风过时有草屑扑落,简陋倒也舒适。走近时才看清院门上还挂了牌匾,依稀辨得个“承”字,两侧有与之相对应的抱柱瓦联,只是光线昏暗看不太清。

“将军,到了。”李书常在门前站住脚步,侧身为纪承毓让出条道路。他看着纪承毓,小心翼翼道:“您……敲门吧。”

按礼制当然没有让主家费力的道理,只是纪承毓一朝逃出生天,如今到院门前难免有近乡情怯之意,李书常想让他主动迈出这一步。

纪承毓看出了他的心思,而他也确实……心情有些复杂。

不过他还是迈出了这一步,手指触上冰凉的门环,而后握紧,轻叩了叩,又缓缓松开手。

这声音虽轻,但在这寂寥无声的夜里也足够清晰。

隔着竹篱向里望去,本只有一间屋透出些许光亮;然而当门扉响起,那盏灯瞬间熄灭。院中一片死寂,唯有窸窸窣窣的声响显出屋内的不寻常。

李书常略显紧张地看了纪承毓一眼。八卫不知来人为谁自然戒备,而他希望纪承毓能主动开口打破僵局;但他不是不知道纪承毓如今的状态,面对自己纪承毓是不得不开口,可他愿不愿意向旁人展现他嘶哑的嗓音,则是两说。

而纪承毓确实有些犹豫。一是不知说什么,二是不知如何说。

“……我回来了。”沉默许久,纪承毓终于还是开了口。他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太古怪,然而无论他再如何努力,也只是多了点心理安慰,改变不了既成的事实——他不可能再如常人一般。

“砰”地一声巨响自某间屋子传出。而后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屋都亮起了灯火,只是仍旧没人出声,房门半开不开地露着个缝,像是怕冲出屋的一瞬间,便会惊醒了这场梦。

两边再次陷入沉默。

还是方才发出声响的那间屋最先有了动作,房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人,面色都有些苍白,像是大病初愈——是承伍和承陆。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院门前,一人抓住一个门环,而后下定了决心,对视一眼,猛地将门拽开。

正和门外的纪承毓目光交汇。

纪承毓看着他们,有些愣怔。上次相见,他看到的是他们浑身浴血倒在那里,看到的是染血的玉佩,是命悬一线的死寂,也是最后承伍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到现在这声音似乎还盘旋在耳畔,使得纪承毓一瞬间恍了神。

承伍和承陆的心情比纪承毓还要复杂。他们自被纪家捡回去,便被教导要奉纪承毓为主,不惜一切代价哪怕赌上性命也要保护主家;然而到头来,他们非但没能完成使命,反倒成了要挟纪承毓的把柄,成了压垮纪承毓的最后一根稻草。

纪承毓不会怨他们什么,但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怨自己。直到如今真的再见到纪承毓,他们二人才有种罪孽得以减轻的解脱。不止他们,还有其余六人,或许他们曾经是因为强压而被迫服从,到现在对纪承毓则是心悦诚服。

“我回来了。”纪承毓又重复了一次,轻而温缓,夜风一吹便散了形态。

那几人此时也已经从屋中出来,远远站在那里,或激动或落泪。

而承伍承陆也像是被这一句点醒,齐齐躬身,一拜到地:“属下,恭迎将军凯旋。”

……

这场重逢并没有多感人肺腑,寻常到像是纪承毓出游归来,而他们一直在这里等着。

他们每个人都有很多话想说,但考虑到纪承毓与李书常奔波劳碌,也就都忍着留待次日天明。

然而他们没等到这个机会:纪承毓不辞而别。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甚至连李书常都未曾察觉;还是早晨承叁放心不下他的身体,打算去看看时,才发现屋中早就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留下了一封书信。

承叁大惊,急忙将信纸铺展开,里面只有短短几字——

“归期未定,勿念。”

纪承毓身体经不住连日折腾,极有可能直接折在半路上。承叁不敢耽搁,立刻通知了其余人,所有人发了疯似的寻找纪承毓的踪迹,然而直到又一日晨光初露,也是一无所获。

“不必找了。”最后还是李书常叫停了所有人。纪承毓不在,他便是八卫的统领。

“可是……!”承壹在八卫之中年岁最长,但却是最沉不住气的,当初纪承毓落难,要不是那些人极力阻拦,他早就直愣愣杀向皇宫了。

“没有可是。”李书常一言否决。

所有人都沉默了,场中气氛压抑到几乎无法呼吸。

李书常长吐出一口气,连日劳累他此时心力交瘁,然而又不得不撑着主持场面。“将军既然选择离开,便是心中有数。好容易逃出生天,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

将军一定不会有事。李书常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他必须坚信,不得不坚信。

“那我们……”

“等。”李书常走到院门处,眯起眼望着天际一线霞光——朝霞,不是个出门的好时候。

他摇了摇头,甩去杂念,转身抬头看向门上匾额。

承伍手里提着灯,李书常将其接过,照亮了牌匾和两旁瓦联。和前夜看见的大差不差,正中高悬的只有一个“承”字,两侧对联则选的些寻常诗句,仔细看才发觉其下竟有个暗格。

“这下面……”李书常走上前,抚了抚瓦联和柱体之间的缝隙,“是什么?”

八卫沉默了一瞬间,最后是专擅机关的承捌走过去摸索一阵,摁下机括,瓦联向侧方旋转,露出一长条黑匣。“李统领打开看吧。只这一物,另一侧是空格。”

李书常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是这种反应,还是先压下疑惑,伸手将长匣取出,轻轻一掰。

“咔吧”一声脆响。

太阳正好在此刻升起,金光漫向此处,映亮了匣内银枪红缨,灼灼耀眼,晃得李书常竟落了泪。

“破、军……”他当然认得这枪,这是纪承毓的荣耀,更是他们的信仰。“你们居然把它藏在这里。”

“还没来得及交给将军。”承捌闷声道,其他人则沉默不语。

“无妨。”李书常伸手拭去滑落的泪水,有光芒绽放于他原本黯淡的双眼,与远方的朝阳遥遥相映。虽有云雾很快遮蔽了晨光,但只要有一瞬间的拨云见日,就足以令人欢欣。

“将军会回来的,一定会。”李书常合上匣盖,将其郑重捧起放回原处,由承捌将机关复位。

只要破军枪在,纪承毓一定会回来。这是宿命,他与破军枪本就该是一体,或早或晚,中间的分离不过是最后重逢的铺垫。

“此地,改个名吧。”李书常迈步走进院中。“蘭院。将军会回来的。”

我等既承了纪家的恩,便会随破军枪一起,待君归来。

哇哇哇涨收藏了!谢谢宝贝们的喜欢!

可能还会有一章,这几章我写着写着调了一下架构,结果直接把原定的一章扩成了三章(

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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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承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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