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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寒江孤影

暮春的雨丝如愁绪般缠在青瓦上,沐云初蹲在廊下用竹片拨弄积水中的落花,指尖还沾着昨夜替萧霁清换药时留下的药香。铜盆里的水早凉透了,他却浑然不觉,直到肩头被披上一件墨色大氅,才听见身后传来低哑的笑声:“阿初蹲在这儿发什么呆?倒像是被雨困在檐下的小兽。”

沐云初抬头,见萧霁清倚着廊柱,苍白的脸在暮色里泛着清光,右肩仍用布条吊着。三日前刺客的匕首擦着肺叶划过,此刻他发间还凝着冷汗,却偏要撑着来看雨。沐云初将竹片扔进水里,溅起细碎水花:“阿清该在暖阁里歇着,若再受了风......”

“再受了风,阿初便要拿藤条抽我?”萧霁清笑着截话,目光却落在沐云初腕间的红绳上。那是去年上元节他亲手编的,绳结里藏着半片平安符,此刻正随着少年抬手的动作晃出细碎金光。

廊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雨幕中的静谧。沐云初皱眉起身,瞥见府门处掠过几骑黑衣人马,腰间佩刀在雨中泛着冷光。萧霁清眸色微沉,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是巡城司的人,许是为昨夜的刺客一事。”

可刺客的目标分明是你。沐云初转身时,袖中滑落一卷图纸,正是前日萧霁清在书房绘制的江防布防图。萧霁清弯腰拾起,指尖抚过纸上朱笔圈注的关隘,忽然抬眸看向西南方向:“三日后便是端阳,阿初可愿与我去江上看龙舟?”

沐云初怔住。往年端阳,萧霁清总要随父亲去检阅水师,今年却......他望着对方眼中未说出口的深意,忽然想起昨夜刺客临死前紧攥的玉佩,纹路竟与三年前血洗沐家药铺的黑衣人所佩相同。

夜更深时,萧霁清在案前铺开地图,烛火将两人影子投在墙上,像两柄出鞘的剑。沐云初磨着墨,看他用朱砂在‘白鹭洲’三字上重重一点:“阿清是说,当年的‘夜鸦’余党藏在那里?”

他们劫走的那批药材,本该用于北疆伤兵。萧霁清握着狼毫的手青筋微凸,如今新皇登基,旧党势力蠢蠢欲动,若让他们得了江防图......话音未落,窗外忽有夜枭长鸣,惊得檐角铜铃乱响。

沐云初忽然伸手按住他握笔的手,掌心的薄茧擦过萧霁清虎口:“当年父亲临终前,曾在我耳边说‘寒江孤影’四字。后来我在药铺暗格里发现一本手记,里面提到白鹭洲的沉舟......”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将萧霁清的瞳孔映得通红。他反手扣住沐云初的手腕,两人距离极近,能听见彼此心跳声混在雨声里。远处更夫敲过三更,萧霁清忽然松开手,从怀中掏出个檀木盒:“打开看看。”

盒中是半枚鱼符,纹路与沐云初贴身收藏的那半枚严丝合缝。少年指尖发抖,忽觉喉间发紧:"这是......"

“是父亲临终前交给我的。”萧霁清声音极轻,像是怕惊醒什么,“他说若有一日我遇见佩着另一半鱼符的人,便要以命相护。阿初,当年血洗药铺的人,是冲着这鱼符来的。”

窗外骤雨突至,将窗纸打得啪啪作响。沐云初想起十二岁那夜,冲天火光里父亲将他推进密道,自己却握着半枚鱼符转身。他至今记得父亲后背的血浸透粗布短打,在青砖上开出妖冶的花。

“所以你接近我,是因为鱼符?”少年后退半步,腰间玉佩撞上桌角,发出清越声响。萧霁清想要伸手,却见他眼中浮起雾气,像被雨水打湿的小兽,带着警惕与受伤的怒意。

“起初是。”萧霁清站起身,因动作太急扯动伤口,却浑然不觉,"但后来......阿初可知,你每次替我换药时,总会在药里多加两钱蜜?你总说我怕苦,却不知我最怕的是......"他忽然顿住,喉结滚动,“是怕有一日,再也闻不到你身上的药香。”

沐云初瞳孔微颤,忽觉掌心的鱼符发烫。远处传来打更声,已是四更天。他望着萧霁清发间的雨珠,忽然想起上月在市集看见的糖画,那老师傅用琥珀色的糖浆勾出并蒂莲,甜得人舌尖发颤。

“明日便去白鹭洲。”少年将两半鱼符合拢,塞进萧霁清掌心,“但你须答应我,若遇到危险,要先护好自己。”

萧霁清忽然笑了,抬手替他拂去发间落英:“好。待此事了结,我带你去看真正的并蒂莲。青芦镇的莲塘,可是连皇家园林都比不得的。”

五更天,雨停了。两人骑马出府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沐云初望着萧霁清挺直的后背,想起昨夜在他枕下发现的兵书,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竹叶——那是去年秋日他们在竹林里比剑时,他随手折来插在对方发间的。

白鹭洲果然有沉舟。那艘覆满水草的木船半埋在泥沙里,船底刻着暗纹,正是沐家药铺的标记。萧霁清握着匕首撬动船板,腐木碎屑簌簌落下,露出下面码放整齐的木箱。

“是药材。”沐云初翻开一箱,却见底层压着卷羊皮纸,展开时惊得险些松手——上面画着京城布防图,标注着各个城门的换岗时辰,甚至连御膳房的通风口都有标记。

萧霁清脸色铁青,忽闻远处传来弓弦轻响。他本能地旋身将沐云初护在身后,只听‘噗’的一声,羽箭擦着他耳际钉进树干,尾羽上系着张字条:“寒江孤影,相逢何必曾相识。”

沐云初攥紧鱼符,发现字条边缘染着淡淡的药香,竟与父亲生前常用的金疮药气味相同。他忽然想起父亲手记里的最后一句:“若见白鹭洲头草,应知故人踏月来。”

“他们在试探我们。”萧霁清抽出腰间软剑,目光扫过四周芦苇丛,“阿初,随我去芦苇深处。那里必有机关。”

两人拨开齐人高的芦苇,脚下忽然踩到硬物。竟是具白骨,腰间挂着半块腰牌,能辨出"御林军"三字。沐云初只觉头皮发麻,却听萧霁清忽然低喝:“闭眼!”

漫天火星突然炸开,竟是磷粉遇风自燃。萧霁清将他按在土坑里,用身体挡住飞溅的火屑。沐云初嗅到焦糊味,惊觉是对方后背的衣料烧着了,忙伸手去扑,却被萧霁清按住手腕:“别管我,快看那边!”

火光中,芦苇深处露出座石门,门上刻着双鱼绕莲图案。沐云初摸出怀里的鱼符,刚贴近石门,便听"咔嗒"声响,门缝里渗出陈年腐气。萧霁清举着火折子先走进去,却在看清室内景象时猛地转身,用披风遮住沐云初的视线。

“别看。”他声音发颤,却被沐云初推开。少年透过指缝望去,只见洞内石台上摆着数十具骸骨,每具骸骨胸前都插着支玉簪,簪头雕着不同的花卉——正是当年药铺里那些帮工姑娘的饰物。

“他们......”沐云初喉间发腥,忽然想起父亲总说"药香能掩血腥",原来那些年替人问诊时,闻着的竟是亡灵的叹息。萧霁清握紧他发抖的手,触到他掌心因用力掐出的月牙痕,忽觉心口钝痛。

石台上还放着本账本,字迹虽已模糊,仍能辨出‘军饷’‘药材’‘灭口’等字样。萧霁清翻到最后一页,瞳孔骤缩——上面赫然画着当今太子的生辰八字,旁边批注着“宜在端阳...”。

“他们要在端阳宴上行刺。”沐云初抓起账本,忽闻洞外传来杂乱脚步声。萧霁清旋身挥剑,剑气劈开芦苇的刹那,他看清为首之人腰间玉佩——正是昨夜刺客同款。

“阿初,带账本先走!”他挥剑逼退两人,却见对方甩出袖箭,直奔沐云初面门。少年侧身避开,账本却掉进泥坑。他刚要去捡,忽见远处火光冲天,竟是有人点燃了整片芦苇。

“跟紧我!”萧霁清扯住他的手腕,在火场中左冲右突。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沐云初被藤蔓绊倒,膝盖磕在石头上,却感觉萧霁清忽然将他拦腰抱起,用剑鞘砸开挡路的灌木。

等他们跌进江边浅滩时,身后芦苇已烧成漫天红霞。萧霁清跪在水中替沐云初包扎伤口,指腹擦过少年膝盖的血珠,忽然低头轻吻那处擦伤。沐云初浑身发烫,却听见他闷声说:“疼就骂我,别忍着。”

“我不疼。”少年伸手替他拂去脸上烟灰,触到他耳后被灼伤的皮肤,“阿清疼吗?”

萧霁清抬头,见暮色漫过少年眼底,像春潮漫过沙洲。他忽然轻笑,握住沐云初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疼。怕你受伤,怕失去你,怕......”他忽然住口,低头替他系好鞋带,“怕来不及带你去看青芦镇的并蒂莲。”

沐云初望着他耳尖的薄红,忽然想起小时候听的说书话本,里面说"情到深处难自抑",大概就是此刻这般心跳如鼓的感觉。他抽出腰间玉佩,那是母亲留给他的双鱼佩,此刻与萧霁清的龙形佩碰在一起,竟发出清越和鸣。

“等端阳过后,我们便去青芦镇。”少年将玉佩塞进对方衣襟,“我要吃那里的糖糕,还要看你在莲塘里划船。”

萧霁清望着他眼中倒映的火光,忽然想起昨夜灯下,少年替他描红时的认真模样。那时他便想,若能一辈子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纵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甘之如饴。

远处传来更夫打梆子的声音,已是子时。两人相视而笑,身后火场渐熄,唯有江心一轮明月,照着寒江孤影,照着两个即将改写命运的身影。

沐云初忽然指着月亮:“阿清看,那月亮像不像我们合在一起的鱼符?”

萧霁清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月影碎在波心,恰似两半鱼符终于圆满。他伸手揽住少年肩膀,任江风拂过两人交缠的发梢:“待此事平定,我便将这轮明月摘下来,送给我的阿初。”

少年笑着摇头,却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远处传来夜鸟振翅声,惊起一滩鸥鹭。而他们知道,更凶险的风浪还在前方等着,但只要彼此携手,便无惧前路风霜。

毕竟,寒江再孤,也有影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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