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思彤不着急回家，林菀说喝多了想吹吹风，于是两人开始压马路。
这个点，路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连车都见不到几辆。
虽然对于林菀来说，不到十二点那就是还早。
“你知道刚才她问我什么吗？”林菀突然说。
刚才在酒吧，两人起身打算走，郑思彤都走到门口了，林菀被调酒师叫住了，说了两句话后，两个人就齐刷刷看着站在门口的郑思彤，郑思彤有点懵逼，不过调酒师只是冲她笑了下，挥手跟她说拜拜。
“什么？”
“她问我，为什么要带你来。”
“你怎么说的？”
“我说——”林菀张开手，像是只考拉一样挂在郑思彤身上，“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呀。”
她是从后面抱住郑思彤的，说话时热气还洒在郑思彤的肩膀上。
原来喝完酒的林菀是这个样的，郑思彤心想，又开始嫉妒起梁诗柳了，那家伙肯定见过很多次这样的林菀。
郑思彤可没林菀这么醉，她就喝了那杯莫吉托，林菀就不同了，刚才一直缠着调酒师，点了好几杯，美其名曰想试试味，实际上最后都喝了个精光。
调酒师看上去和林菀关系很好，看林菀趴在吧台上睡觉，还摸了下林菀的头。
不过也正常，谁和林菀待久了，大概都会喜欢她的吧，郑思彤心想。
“我不想做好朋友。”郑思彤嘟囔。
她说的很小声，林菀根本没听清，“啥？你说什么？”
“没什么。”
看林菀现在迷糊的样子，郑思彤觉得她就算亲林菀一口，林菀也反应不过来，不过她不愿意趁人之危，而且糊里糊涂的亲一口也没什么意义。就算是表白，郑思彤也要等林菀清醒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睛，再一字一顿地说出自己的心意，不知道那时候林菀脸上会有什么样的神情，是会恼羞成怒，还是直接给她一巴掌，不过郑思彤觉得最有可能的结果还是，林菀站在那里心平气和地问她今天是不是没吃药。那也预示着两人友谊的彻底结束，林菀早就说了，她身边不会留下对自己有企图的人。
所以我还是挺卑鄙的，顶着朋友的名义才能待在你身旁，郑思彤想。
郑思彤一甩脑子，把那些胡思乱想给扔出去，“哎，你是怎么混进夜店的？”
“啊？这个啊，那天我化了个妆，还是梁诗柳帮我化的，说是烟熏妆，我觉得更像是熊猫眼，还有那个内眼线，超疼的。”林菀说她的眼睛太敏感了，梁诗柳拿着那个眼线笔又抖，然后就扎了她好几次。
“反正保安也不查身份证，他问了声，梁诗柳把他糊弄过去了。”林菀接着说。
“那你以后还会去吗？”
“去啊，干嘛不去。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林菀无所谓地说。
看郑思彤的眉头都快皱在一起了，林菀马上改口，“下次我带你去。今晚肯定是不行了。”她低下头看了眼自己身上那套丑丑的校服，转念一想，明天就可以不用穿这破衣服了，好耶。
“我不去。”郑思彤果断地说。
“为什么？你不是想学坏吗？”林菀笑眯眯的。
看林菀脸上的神情像是狡黠的狐狸，郑思彤开始怀疑林菀根本就是在装醉，“那都是不正经的人……”
“才会去的。”林菀慢悠悠地接了下半句，不过面上丝毫不恼，“我就是那种不正经的人啊。”她两手一摊。
“你不是。”
“我是。”
看说不过林菀，郑思彤就放弃了，反正不能跟醉鬼计较不是。
“你很喜欢喝酒吗？”郑思彤问。
林菀摇摇头，“酒都是苦的，不好喝。”
“那你还去。”
林菀叹了口气，“去那又不是为了喝酒，大家喝酒都不是因为好喝吧。”
“那因为什么？”
“因为能喝醉啊，喝醉之后好多事情就想不起来了，一醉解千愁嘛。”
“你有什么烦恼吗？”郑思彤看了林菀一眼，林菀此时的脸庞已经不怎么泛红了，又恢复成了平日淡淡的表情。
“没有。”林菀耸耸肩。
“真的？”
林菀哼了声，“说了你也不理解。”
“你不说我怎么会理解呢。”
“我不想你理解。”
“为什么？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林菀好一会都没说话，“不说这个了。”她话锋一转，“那你呢，为什么想学坏？不当好学生了？”
郑思彤的眼神开始飘忽了，她当然清楚答案，因为那样看上去跟林菀更像，更容易被归为同一类人。
“不说算了。你看，你有秘密，我也有秘密，我们打平了。”林菀说。
“我想叛逆一点不是很正常吗？”毕竟是青春期嘛。
要是别人说这话林菀兴许会信，但是这话从郑思彤口里说出来那是一百万个不能信。
“你觉得我会信吗？”林菀直直盯着郑思彤，“要是明天地球爆炸，我今晚就去抢银行，再顺便杀个人，而你，只会待在家，和父母吃完最后一顿饭，还会记得把碗洗了。”
不得不说，林菀有时候举的例子不是一般的生动，而且一针见血。
见糊弄不过去，郑思彤只能把这个棘手的问题抛回给了林菀，“你呢？为什么这么叛逆？”
林菀笑出了声，像是真的觉得这问题很好笑，等笑够了她才慢悠悠地说：“我不觉得我叛逆啊，我只是做些让自己开心的事情而已。又没杀人又没放火，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法无禁止即可为。
你是开心了，别人就不开心了，郑思彤心想。
两人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虽然是红灯，但是林菀视若无睹地往前走，她走过一半的斑马线就停了下来，此刻大街空空荡荡的，别说人了，车都没有一辆。
林菀叉着腰，大喊了句——“草！”
声音之大又突然，把郑思彤吓了一跳。
“我想干这事好久了。”喊完林菀觉得整个人都畅快了，“你也试试？很爽的哦。”
“我还是算了。”郑思彤摆摆手。
“下辈子我要当猴子。”林菀说，“当野人都不行，野人可能会被抓去上学，还是猴子比较爽，小脑发育不完全，看谁不爽就给谁两耳光，反正猴子也不需要什么面子。”她说完还做了个大猩猩捶胸的动作，嘴里还“喔喔喔”叫着。
“……那我也去当猴子。”郑思彤附和道。
林菀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在热带雨林里，她抓着一根又一根藤蔓往前荡，而郑思彤在后面追着她，两个人都裸着没穿裤子，屁股还都红红的。不行，那画面太恶俗了，还是需要打码的那种，林菀马上打消了当猴子的念头。
“要不当猫吧，找个好人家，天天吃饱了就睡，醒了就卖个萌去要零食，当狗也行啊，狗还能出门玩呢。”林菀摸着下巴，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当石头最好，就一直待在那个地方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大概是酒精作用，林菀这时候比平常话多多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下辈子还想当人。”郑思彤说。
“你真无聊。”林菀撇嘴，“众生皆苦啊。”
“苦也是种滋味嘛。”
两人走到一处天桥，林菀在台阶上上蹦下跳的，郑思彤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生怕她摔倒。
白天热闹的天桥此时空无一人，好久下面才有零星几辆车经过，两人站在天桥上，这里能眺望到远处的山。
林菀知道那些山在什么地方，就在离这不远处的一个公园，新年的时候很多人会去山上的寺庙拜佛。
“要不我们下次去爬山吧，通宵那种，然后就可以看日出了，多浪漫。”
郑思彤当然是一百个愿意。
但是林菀的主意变得太快了，马上又说：“不行，我爬不上去，你也不能背我上去，算了。”
“爬慢点，你可以的，爬一晚上呢。”
林菀又说她担心蚊子和野狗什么的，“要是遇上神经病怎么办？他是不要命，我这条命可比他的宝贵多了。”
“呵呵，是谁平时不惜命来着，总是把死挂嘴边。”郑思彤不客气地说。
林菀嘟着嘴，先郑思彤一步跑下了台阶，等郑思彤从天桥上下来，早就看不见林菀的影子了，不过郑思彤也不慌，在心里默念了三个数，果不其然林菀从她背后冒出来了，大喊了声“嘿”！
“你就不怕我走丢了？”林菀问道。
“你不会的。”郑思彤说，毕竟林菀都说了，她会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
“我渴了。”
两人进了家便利店，林菀打开冰箱，选了罐黑啤，而郑思彤拿了瓶矿泉水。
不过在买单的时候，郑思彤顺便拿了瓶AD钙奶。
“你为什么要喝这个啊？”林菀很稀奇地看着郑思彤，“小孩子才喝这个。”
“给你的。你不就是小孩吗？”郑思彤把那瓶奶塞林菀的怀里，“所以，你为什么又买了酒？”
“呃、这个挺好喝的，你试试，跟其他啤酒不一样。”林菀自己先喝了口，然后才递给郑思彤。
确实，不像其他啤酒那么苦，虽然还是有点苦味，但很好下喉，还带着点焦香味。
“好喝吧？”林菀问。
“不好喝。”只要是酒，郑思彤都觉得不好喝。
看林菀喝得起劲，郑思彤幽幽地来了句，“喝太多酒脑子会变笨的，记性也会变差。”
“笨就笨咯，我都这么聪明了，笨点怎么了。”林菀毫不谦虚地说，“笨点也挺好的，就没有这么多烦心事了。”
你要是真是个笨蛋就好了，郑思彤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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