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8。
“告诉我现场情况。”晏河说。
“死者小野森,蓝玫瑰区科研院首席科研员之一。”先到场的人说,“和朴斯文一样,他也是被他的智能杀死的。”
晏河警觉起来。
也是智能?
“这个是二处研发的吗?”
晏河在无人看见的口袋里攥紧手掌。
“不是,地方科研院的员工的家用智能是兴宁统一承包的。”
兴宁?
兴宁是联盟几家研发智能的大公司之一。
和朴斯文的智能不一样。
不一样就好。
“可不可以排除是智能的生产问题?”晏河问。
“可以,”技侦人员回答,“初步判断,智能没有生产缺陷,也没有遭受常规病毒,可以断定是恶意篡改。”
这个案子,和朴斯文案会有关系吗?
晏河走到案发现场。
小野森死在自家的客厅里,现场还有已经休眠的“凶手”。晏河众人为了防止再出现之前自爆的状况,这次第一时间就让技侦人员拆除智能的芯片。
晏河隔着手套和证物袋拿着芯片,松了口气。
他把芯片交给技侦人员:“现场查看一下它的数据。”
“是所有运行数据还是近半个月?”
“近半个月吧。”晏河说。
这个智能和维达不一样,它在主人家已经很多年了,突然出现这种意外大概率是因为它的系统被侵入了。
说不定他们马上就能确定凶手是谁了。
技侦人员带着芯片读取器,插入芯片,一行行代码飞快流过。
众人屏息凝神。
大概二十分钟,数据跑好了。
但是......
技侦人员看着最后几行,面色愈发复杂。
晏河敏锐地发现了:“怎么了?”
“老,老大,”技侦人员指着屏幕,一脸不可置信,支支吾吾,“我觉得我瞎了,但是......”
“这几行数据有什么问题?”晏河说。
“你看这几行,翻译一下,这上面写的是‘打扫卫生’,‘做饭’,‘倒垃圾’,‘擦玻璃’。”
晏河点点头。
“然后就没了!”
没了?
众人不相信地瞪大双眼。
没了?!
“你的意思是说......”晏河缓缓地说。
“对,我没有看到任何有关‘杀人’的指令!而且这枚芯片是我们现场拿到的,要不然就是我俩删的指令,这明显不可能啊!”
“有没有隔空删除指令的可能性?”晏河问。
“肯定没有!我看了,这所有的指令,都没有删除的痕迹!”
这是怎么做到的?
一时间,现场落针可闻。
很久,晏河缓缓地说出他的想法:“会不会这个杀人程序是写在很久以前的?”
众人十分惊恐。
很久之前?
这得是多久之前谋划的啊!
“有可能,但是会多早呢?”有警员疑惑道。
“反正在这半个月之前。”晏河说。
想了想,晏河说:“我们把这枚芯片带回九处跑数据,一直跑到出现杀人程序为止。”
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
这枚芯片已经运行五年了,要把这五年的数据全跑一遍本身就耗时,而且要翻译程序的话只能靠人工,因为没有人在设置杀人指令时会明晃晃地写下“kill”这个单词,肯定会有多层伪装,这些伪装只能像剥洋葱一样逐层破解。
“收到!”
“那接下来就去排查小野森的人际关系,找找嫌疑人,”晏河说,“同时派人去向兴宁要一份这个芯片的源数据,有一个原始芯片对比起来跑数据会更快排查出伪装点在哪里。”
分配好任务后,晏河走到室外。
快到冬天了。
中心区的气候是模拟的地球上的气候的,有很明显的四季,现在正是秋向冬走的换季时期,尽管现在吹的是微风,但足以让人打个寒战。
这件案子和朴斯文的案子能不能并案?
晏河想。
他们都是被智能杀死的。
这是第一个共同点。
他们的智能都是被恶意篡改了。
这是第二个共同点。
我该怎么证明这两个案子的凶手可能是同一个人?
无法证明。
朴斯文案里,朴斯文的智能最后一次运行是22:40,之后陷入休眠,直到现在晏河他们都不敢断定维达最后一次收到的指令是不是“kill”——虽然这是二处的智能,但每个智能运行的程序只会存在它们的芯片里,二处那里备份的是他们运行的数据,而非程序。换句话说,就是二处那里只能看见维达什么时候启动工作了,什么时候又去充电休眠了,而看不见维达在工作期间都干了什么。
这也就是一开始晏河他们看到维达自爆后一脸头疼的原因。
而且,因为朴斯文的身份,他的死讯到现在都没有公开,所以也基本可以排除有人模仿的可能性。
而这个时候又有一个人被自己的智能杀了。
直觉告诉晏河,这两个案子一定有关系,但他现在就是缺了一个最重要的证据。
到底是什么呢?
“这是原始煤。”通讯中,裴泉澈举着一块的石头给晏河看。
“原始煤?”晏河很惊讶,“你找到原始煤了?”
联盟时代,人类已经可以利用宇宙里的物质获取能源,但是人类还是没放弃寻找原始能源的念头——这里面主要是指不可再生的,比如煤炭,天然气等。尽管生活中主要是用可再生能源,但是四处资源处一直和二处合作,攻克不可再生资源的制造问题,因为这类资源供能量更大,可以用于基建,军备等场景。
但是可供他们研究的原始资源太少了。这几年,裴泉澈经常出差就是处理这件事。
但是总找不到。
现在晏河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裴泉澈的高兴,只是淡淡的。
“太好了,”晏河也很高兴,“这样你们就可以研究了。”
“对,四处已经把坐标发给联盟了。”裴泉澈说。
“很远吧?”晏河问。
“对,连接到这里的轨道只有一条,而且很难找到这条轨道。”裴泉澈说。
“但还是被你们找到了,”晏河说,“不愧是你。”
裴泉澈轻轻笑了一下。
冷场了,晏河已经习惯这种事了。他正好打开白板梳理案件思路。
这个是“时不时地向外人展现两人的亲密”环节,就是拼演技的,没必要但必须的一件事。
晏河倒没觉得这个和每晚的“沟通”有什么区别——反正都不会接自己平时打的电话。
“对了,你今天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裴泉澈问。
“没事了。”晏河答。
裴泉澈没再说话。
半晌,裴泉澈放下手里的煤:“但是还有一件事我没料到。”
“怎么了?”
“这里有居民。”
“居民?”晏河很疑惑,“那这个地址不应该早报上联盟了吗?”
裴泉澈看着他。
许久,裴泉澈说:“对啊,为什么呢?”
晏河没说话。
因为这里交通通讯都不方便,联盟收不到。
“这里的坐标上报之后,联盟会不会派人来基建?”
“不知道。”裴泉澈说,“但是之后我会亲自带人来修通讯塔,普及些最新家居型智能。”
晏河点点头。
“对了,还有五天半和平日,你能赶回来吗,我们一起过节。”晏河问。
这句话带点私心。
“不知道,返航回去时间不会长,”裴泉澈说,“今年不用等我。”
“好。”晏河在心里叹了口气。
“案件进度怎么样了?”
“还行,有方向。”
“你可以的,我相信你。”裴泉澈看着他。
晏河失笑:“但愿吧。”
“永远不要怀疑你自己的工作能力,晏河。”
晏河也看向他。
“还要向你学习,先驱。”他说。
“去歇歇吧,破案需要精力。”裴泉澈说。
“别赶我走!”
成嘉杰扒着门框,两名警员赶他不成,焦头烂额。
“这不是赶,”晏河走出来,看了看终端,“但是现在都快八点了,你一个实习生早就下班了,赖着不走干什么。”
成嘉杰瘪嘴:我也想下班啊!
但我不是在等你吗!
成嘉杰刚拿到实习证就想来岗位上献殷勤(划去)施展自己的才能,做完今天的工作后就想找晏河,等啊等,直到刚才才等到出去和警员们一起排查小野森关系的晏河回来。
“所以你在等我?”晏河倚着门框,歪过头看着成嘉杰。
“我想跟着你破案!”成嘉杰说。
“你爸暂时还是我们的嫌疑人之一呢你还想破案,”晏河开玩笑,“大义灭亲啊。”
“我爸一定不是凶手啊!”成嘉杰十分自信,“那个老登,我爸都不屑于理他,还动手杀人呢,脏手。”
有话你是真敢说啊小子。
“先去了解了解基本工作吧,从基层做起。”晏河摆摆手,打发他,“你这种篡位般的工作热情如果能用在日常执勤中的话你的同事们会给你烧香的,先别想大案了。”
成嘉杰还想再磨磨。
这时——
“呜!——”
这个声音晏河这几天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我是晏河。”晏河第一时间就接起通讯。
“又有人死了!”通讯员声音十分紧张,“智能报警!”
又来!!
这种泯灭人性,把人命不当人命的行为,是个人都会恼火。
更何况是上过战场的晏河。
晏河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这次的凶手好像认为我们死了,”晏河居然笑了起来——令人毛骨悚然,“现在,能出任务的,全部跟我走!”
“是!”
场上没有谁这几天过的是舒服日子,但他们还是将自己所有力量都注入了这一句应答里,打起精神。
他们都是联盟最低层的牛马,做着最苦的事,受着最多的嘲笑。
但他们从无怨言。
晏河迈开步伐。
“现在,和我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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