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莱叫来神殿负责宣传的大祭司海瑟，把杂志扔到她面前：“你看看这些人类对我们胡编乱造！”
海瑟捡起杂志，仔细翻阅，表情没有波动：“这是太迦的出版物，我们没有引入，也管不了他们，冕下完全没必要担心托勒内部的舆情，这些信息通不过审核。”
“我知道过不了审，但要是没有私下议论，那些记者又怎么会八卦到我身上？”
柯莱越想越不服气，凭什么在外面看来，她就是那种只会凭借权势压迫别鱼成为自己玩物的混账？难道就不能是这群没有节操的雄鱼主动纠缠？明明事实也如此。
“我不管，我们必须让这见鬼的杂志召回这期并作澄清。”
“就算真能强迫他们这么做了，太迦人和托勒的居民都不会相信澄清内容，最好的办法还是大祭司以身作则，流言才能更快平息。”
柯莱扬起眉毛：“什么叫以身作则？”
“比如说大祭司公开伴侣，再携伴侣出席基纳斯的活动，我们会安排通稿说明你们和谐相处，此前的消息都是谣言。”海瑟恭恭敬敬道，在柯莱陷入沉默后，她又补充，“其实冕下不必太过担心这种流言，它们的负面影响不足以为惧，从某方面证明了冕下的绝对实力。”
海瑟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柯莱无力道：“即使对国王强取豪夺也影响不大？”
“陛下自己都没有出面辟谣，”海瑟淡定得很，“只能说明首席大祭司实力超群，连对国王都略胜一筹。”
柯莱觉得海瑟有做马屁精的潜质，在这样的安慰下，她的火气也慢慢熄灭了，心里只剩下让基纳斯付出代价的盘算。
柯莱摆摆手，示意海瑟出去，海瑟恭恭敬敬朝她行了个礼，正要退出门外，抬头却见柯莱突然躬起紧绷的身体，手抓着胸口。
“宁芙冕下？”海瑟惊疑不定地扶住她。
“我没事。”柯莱很快恢复正常，敷衍几句，把海瑟赶了出去。
当办公室只剩自己后，柯莱又用力按住胸口胸口，灼烧感越来越强烈，她清晰地感受到这异样的痛苦源自于和谭雅·布莱特签订的契约。
她们不在一个位面，柯莱难以瞬移到她面前。
没等柯莱弄清这是怎么回事，灼烧的剧痛骤然消失，一同产生变化的还有整个契约——她和谭雅签订的主仆契约失效了。
***
谭雅·布莱特从酒店搬入自己的新居，这是一间崭新的三层小楼，位于利博安某个安静的社区内，附近都是主宅，没有商业区，即使白天也安静得过分。
她已经习惯了市中心酒店的喧闹，搬进这宅子后颇为不适。
谭雅在利博安没有朋友，罗西也回了勒伦斯，她们最终还是没有调和能力上的矛盾，罗西决定在零感社会中继续自己的学业，而谭雅只需要负责她成年前的学费和生活费。
再也没有人跟自己吵架，时间过了这么久，救世主女巫的热度也降了下去，粉丝们尚且不知道她的新居，房子里安静得只有自己的耳鸣声，谭雅一时间失去了生活的重心，除了去法师塔看书学习，便是给罗西写信。
AMDC垄断位面之间的通信，相互之间的联系很方便，虽然远比不上发短信和写电子邮件，期待回信的热情意外高涨了起来。
这天如往日重复的每一天，谭雅打扫完卫生，将自己的魔气注入洛伦·维兰给的传送阵上。
一阵天旋地转后，她被传送到的并非往日重力被重组的法师塔中心枢纽，而是废墟般的宫殿中。
砖石散落在地面，被苔藓覆盖，和泥土组成了一段缓而长的斜坡，廊柱和横梁都已经被腐蚀，穹顶极高，殿堂摇摇欲坠。
这里没有窗户和门，出口像是被岩石堵住了，唯一与外界的连接便是那些黑黝黝的裂缝，如同睁开的没有眼珠的眼睛。
谭雅一时头昏脑胀，以为是传送出了什么差错。
即使宫殿已经破败，天花板和墙壁上的壁画没完全消失，依然存在独特衰落的美感，廊柱在眩晕中像巨人变漆黑的骨头，排列凌乱且倾斜，充满凶兆。
谭雅晃了晃脑袋，视线落到不远处的土堆上，她看到了一小节露在外面的骸骨。
“啊！”骤然注意到旁边的人影，谭雅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她认出了那是洛伦·维兰。
**师蹲坐在台阶上，居高临下注视着她所在的位置。
“维兰**师？我们怎么在这儿，这里也是法师塔的一部分？”谭雅颤声问道，她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双腿重若千斤，根本无法挪动。
她忽然汗毛悚立，本能告诉她一切都不对劲。谭雅不再挣扎着试图站立，竭力装作对异常一无所知。
洛伦·维兰缓缓走下阶梯，“这里不是法师塔。”
她来到光线笼罩的范围内，还是和以前那样，温和游刃有余，仿佛一切都没有变。
谭雅却感到了深刻的恐惧，她拼命掩饰着不想让对方发现自己的惧怕，否则粉饰的假象会立即破裂。
“不要害怕，”洛伦轻易看穿了她的紧绷到极限的精神，语气依然是轻柔的，“这不过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什、什么最开始？”
“金狮王朝的遗迹，你们本该清楚一切，却在逃避中忘记了传统和起源，变得弱小不堪，一点都不像继承了隆威尔家族血脉。”
谭雅用力眨了一下眼睛，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
“你在说什么啊……”
“听过那个怪物公主的故事吗，因为得罪神明被剥夺容貌，沦为彻头彻尾的怪物。”洛伦在谭雅面前蹲下，伸手抚住她的面颊，“你有点发抖，是不是这儿太冷了？”言语之间好像真的对她十分关切。
“我不想听故事，我、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谭雅望向洛伦的眼神下意识带上了哀求，她在茫然中有了某种认知，当洛伦说完故事，会有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发生。
“别着急，我们的时间很多，”洛伦摸着谭雅的头发轻声安抚，“你得知道一切的由来，不是吗？如今了解历史的人所剩无几，无知让人们变得懈怠，它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她的声音仿佛有催眠效果，谭雅感到自己的心跳慢了下来，头脑昏昏沉沉，靠在洛伦的肩膀上，就像是依赖母亲的孩子。
洛伦继续说起那个故事：“怪物公主存在于世界上，她的家族强大，军队所向披靡，一切本该往好的方向发展，等到公主继承王位，她会让帝国变得更强大，世代繁荣，她会成为史书上最伟大的君主。可惜王室以为拥有无敌的法术和军队就能解决一切，这个念头让国王越来越残暴，终于有一天，国王遇刺，公主在混乱中成了女王。
“她每天殚精竭力终年不休，与将军联姻，王国渐渐恢复往日的繁荣，但公主知道，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万物都有衰落的规律，她必须变得更强，更长久地掌控国家。为此，公主不仅研究更复杂的魔法，还寻找延长生命的方法——不止百年、千年，她的最终目的是永生。”
洛伦的声音不复原本的淡然，她的眼眸明亮，唇边漾着笑意，如同再次体会到了心愿成真的快乐。
“谭雅你应该猜得到后面发生的事，公主得到了永恒的生命，她用最古老复杂的魔法，从神明那里偷走了时间，这触犯了神明，不过和传说里不一样，时间领主并未夺走公主的容貌，祂剥夺了她的魔法感知。
“失去法力又位高权重的公主会受到怎样的对待，你知道吗？她的丈夫和臣子像闻到腥味的狼，立即谋划夺权，然而他们是比老国王更没用的蠢货，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加速金狮王朝的覆灭。很快黑暗世纪降临，王宫沉入地下，到处都是战争和死人坑。
“对神明来说，文明、人类和王国皆是沙盘上的蝼蚁，供祂消遣的玩具，祂可以像踩死一只蚂蚁那样随意剥夺魔法感知，轻而易举颠覆人类的命运，我获得了永生，可是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我用了近千年的时间寻找答案，想要知道我们存在的意义，为什么有了那样全知全能生命的存在，还要赋予蝼蚁认知和创造的能力，让他们一代代繁衍壮大下去？
“漫长的时间过去了，我依然不知道答案，却找到了获得真正解答的途径，那就是取代时间领主，成为真正的神，变成最强大的存在——无数宇宙中的唯一。
“撼动神存在的蝼蚁，谭雅，你不觉得这个想法很有趣吗？比那无聊透顶的怪物公主的故事有趣得多？”
说到兴奋之处，洛伦不觉加重力气，死死捏住谭雅的肩膀，好似如此才能让自己维持理智。
谭雅在疼痛之下终于清醒过来，她难以置信地盯着洛伦近乎完美的脸庞，嘴唇翕动：“你疯了，你就是个疯子……”
维兰其实衍生于villain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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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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