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还有附赠品？”柯莱一把抽出亚尔曼手里的画册，不知是不是太迦发行的版本和托勒不一样，她此前从没收到过画册的样品。
柯莱盘腿窝在沙发里，津津有味地欣赏起来。
画册里除了罗比乌斯十六区的介绍，附带海底城市和海神节盛会的照片，还有大祭司和国王的多角度照片。
不得不说摄影师花了大力气修图，让宁芙那张笨头笨脑的脸蛋也变得威严犀利，令人不敢轻视（柯莱坚信是自己的气场对宁芙有着弥补缺陷的作用）。
赫珀斯则更不用说，他腰身上的黑色纹理十分明显，光影凸显了肌肉的轮廓，制作组深谙吸引人眼球的原理，以国王的照片成为画册封面，海神节纪录片在利博安疯狂的销量也因部分人冲着赠品购买。
亚尔曼见柯莱停留在赫珀斯那页，顿时心生不满，伸手就要去抢画册：“那是我买的！”
“有空就多练习咒语，别没事看这些。”柯莱理摆出监护人的教育嘴脸，顺手把那本《世界面面观》收起，“纯粹浪费时间。”
“我每天都在练习！”亚尔曼急了，“你是不是心虚，不敢让我知道关于你情人的事？”
“情人？”柯莱嗤笑一声，“这种乱七八糟的文章你也信？”
“你和赫珀斯是什么关系？”
亚尔曼仰起脸，没有一丝轻佻或玩笑的意思，他定定地望着柯莱，似乎下定决心逼她认真回答。
柯莱在他灼热的目光中竟然下意识避开了脸：“工作同事而已。”
“杂志上说你对人鱼王始乱终弃，是真的吗？”
“……这种指控也太严重了。”
“所以你真的睡了赫珀斯？”
柯莱站了起来，指尖骤然窜起火苗，将《世界面面观》烧了干净。
亚尔曼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杂志化成灰，“你——”
“你是我的仆人，仆人对主人的职责之一就是不能质疑，明白吗？”柯莱说，对着面无血色的亚尔曼晃了晃画册，“好好反思一下，这本我先没收了。”
说完便使唤亚尔曼给自己弄吃的，亚尔曼扁着嘴唇，鼻子抽动一下，似乎马上就要哭了，好在他没有当着柯莱的面落泪，转而闷头进厨房做早饭。
很快厨房里就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声响，他似乎心中仍有怨气。
“他还是个孩子。”莱斯利对柯莱理所当然地奴役亚尔曼感到了震惊。
“不愿意可以走，”柯莱咕哝一声，“本来厚着脸皮住别人家就要付出点什么。”
她反而觉得以前在用渡鸦莫莫身体时亚尔曼更为殷勤，现在做点家务就不情不愿，这才过了大半年，她可不需要要懒惰又不听话的仆人。
莱斯利：“咳，其实这是我的家……”
亚尔曼做好了鸡蛋三明治和咖啡，端上桌，眼下发红的痕迹尚未完全褪去，却将不满发泄到房子的主人身上：“莱斯利的冷藏柜都是空的，寒酸得什么都没有，还有脸让别人住？”
莱斯利：“……”
莱斯利在柯莱脑海里大声抗议：“知道制冷剂又涨价了吗？你这个只会花爸妈钱的臭小子！每次买菜只买一点新鲜又环保，这才是大人应有的生活方式！”
柯莱忍不了这两位隔空互骂，把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闭嘴。”
亚尔曼和莱斯利顿时安静下来，莱斯利家里的食物储量严重不足，只存着一点牛肉，全都在柯莱的三明治里，亚尔曼瞪着柯莱——或许看的是莱斯利本身，他狠狠咬着只有蔬菜和鸡蛋的三明治，仿佛如此能泄愤。
吃过早饭，柯莱再次出发前往谭雅的住所，她和莱斯利决定去看看是否有遗漏之处，柯莱在路上向亚尔曼说起谭雅失踪的事。
“我想不出除了阴影集团，还有谁会绑架她，”亚尔曼得出与德尔莫·维兰相同的结论，“不如去问问佛洛丽德·拉伯雷？卢西亚·拉伯雷现在还没被抓住，拉伯雷家族最近不太好过，在元老会上也丢了很多席位。”
柯莱对佛洛丽德的印象还停留在满嘴胡说八道上，她摇摇头：“我不觉得问她会有用。”
“至少能让她帮忙预测谭雅的位置。”
“位置吗？”
柯莱抬头望向天空，云层和太阳模糊成灰蒙蒙的一片，失去了边界，只能感觉日光照在身上泛着烦躁的热意。
她本能地感知到谭雅的灵魂彻底离去，也许已经进入了亡灵的国度，成为没有意识的元灵融入混沌中。
而他们还在徒劳地寻找她肉身所在，仿佛这样就能安慰自己他们已经尽力。
柯莱和亚尔曼都没说话，沉重的气息逐渐弥漫开。他们抵达了谭雅的住宅，出乎柯莱和莱斯利意料，房屋附近十分热闹。
尽管有几个治安官守在门口，禁止无关人士进入，可花园和人行道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甚至有巫师偷偷爬上房顶，想要揭开瓦片一探究竟。
“此处禁止入内，请不要聚集，请不要聚集！”治安官用上扩音咒不断重复，却丝毫没有起到驱散人群的作用。
媒体也来了，马路中央堂而皇之地停着几辆车，将整条路堵塞，狄厄·马内加是第一批赶到的记者之一，他满头大汗地摆弄着相机，完全驾驭不了这玩意。
柯莱不断听到诸如“失踪”“绑架”和“阴影集团”的窃窃私语从四周传来，她挤过人群，即使被眼镜挡住了面容，在场也有人与生俱来具有某种天赋，认出了莱斯利。
“莱斯利，嘿！”狄厄·马内加挥舞手臂，衣服上的七彩流苏四处乱飞，他像个色彩斑斓的火鸡，灵活窜地到柯莱面前，握着她的手激动地说，“你好啊莱斯利！我一直想采访你，你救了德尔莫·维兰，成为17M32F第一个拥有博客账号并且出名的巫师！”
柯莱一把甩开他的手：“你谁？”
“我是狄厄，你的记性可不怎么样，伙计。”
“《世界面面观》的专栏记者狄厄·马内加，”莱斯利警告道，“千万别被他缠上。”
柯莱只觉得这名字分外熟悉，不一会儿就想起他写过那篇编排托勒首席大祭司的文章，本来正要上楼梯的身形一顿，转身对狄厄露出了一个刻意的笑容：“好啊，我们什么时候好好聊一聊？”
或许是她的语气太过柔和，跟脸上控制不住的狰狞形成鲜明对比，狄厄竟莫名感到了危险，他咽了口口水，讪笑着倒退一步：“您什么时候有空呢？”
“我随时有时间。”
柯莱正想把他拖到无人的角落里折磨一顿，莱斯利大声阻止：“别管他了，我们赶紧进屋。”
她遗憾地瞥了一眼狄厄·马内加，还是没有立即对他展开报复。
柯莱把莱斯利的工牌给门口的治安官看，治安官放她和亚尔曼进入屋内，几个治安官正在客厅里记录什么。
地毯有被掀开的痕迹，房子里很多东西位置都发生了变化，书房也乱七八糟的，和他们第一晚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昨天有人偷偷溜进来把屋子里翻了一遍，”一位治安官解释说，“我们正在清点有什么丢失的。”
柯莱问道：“他们怎么进来的？你们没看好谭雅的房子？”
“戒防所也不能无时无刻盯着所有入口，”治安官耸了耸肩，“不过人已经被抓到了，是谭雅·布莱特的粉丝，有人把住址和她失踪的事泄露了出去。”
除了治安官，AMDC也派出调查员在屋内四处查探，地上全都是脚印，屋内充斥着多人聚集拥挤后的沉闷气息，现场已经被彻底破坏。
柯莱和莱斯利这次依然一无所获，他们待了大半天最终离开，走在东城区的河边，沿河商铺酒馆生意火热，到处都是闪闪发亮的揽客招牌，与半年前相差无几。
一个人的消失当然不会影响到世界的运转，最多是成为人们的谈资。
当天的利博安晚报正式刊登了谭雅失踪的新闻。
没有邻居看到谭雅离开家、听到争吵或任何异常的声音，车站没有她买票记录，政府部门也只有她申请去托勒的信息，拯救利博安和勒伦斯的英雄就这样轻易消失了。
戒防所通过晚报发出通告，将谭雅的失踪定性为入室传送绑架案，幕后凶手很可能为阴影集团，他们把对卢西亚·拉伯雷的悬赏金额提高到一千万金厘。
柯莱在河边的露天酒馆里读完了整篇报道，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利博安才平静不久，谭雅的失踪让半年多前的阴影集团恐怖袭击重新回到人们眼前。
“我想自己待着。”柯莱说完就将身体交还给莱斯利。
她觉得是时候真正面对谭雅·布莱特已经死亡的事，继续跟着人类徒劳调查只是逃避现实而已，不会有结果的。
“柯莱你不舒服吗？”亚尔曼担忧地望着她，“谭雅一定会没事的，所有人都在找她，才过去两天……就算阴影集团用她提要求换赎金，太迦政府也会想方设法保她平安。”
“如果是绑架，为什么凶手现在还不出面，表明自己的目的？”莱斯利喃喃道。
一个矮胖的身影此在他们面前坐下来。
“这么巧，莱斯利。”来人脱下帽子，用手帕仔细擦了擦汗津津的脑门。
莱斯利愣住，“格林先生？”
前异常调查办公室主任道恩·格林体型比从前更胖，他熟练地点了一杯啤酒，笑眯眯道：“好久没见了呀，自从退休后，我每天都要来这里小酌一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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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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